第80章 番外一

小说:国医大师 作者:鸿呀红呀
    赵钰之所以答应登基, 其实还是因为赵忧。

    不是因为恨他,或是别的什么, 而是因为赵忧的贴身侍从给他送过来赵忧最早时留下的一道密旨, 里面道:如朕有一日不测身死, 不论朕有子与否,皇位传与朕之幼弟钰。

    看到这道密旨时,赵钰沉默许久, 终于不再推辞,不再说扶持赵忧后宫中唯一一个怀孕妃子肚子里的孩子做皇帝,接受了这些士大夫的请求, 登基为帝。

    临行前,他再次去了杏林谷。

    他本想余生在此生活, 如荆希所说, 她不希望杏林被当作坏人的代名词,药王青囊都是, 它们分明代表着最伟大的崇高的医术医德,它们不能被唾骂。

    也因此,赵钰想要在这里守着,守着荆希,也守着这些代表医者的崇高代称。

    他还记得荆希曾经问他有什么想做的事,他说没有, 但当荆希走后,他想他有了,他可以替荆希完成她想做的事。

    他可以去学医, 只是没有荆希的技术,可以行医五十年,可是无法达到十愈八.九的治愈率……他可能永远无法达到国医大师的标准,但他愿意去为她做。

    但他现在做不到了,他答应了当皇帝,当了皇帝,他也就最多能给荆希一个空空的国医大师的名头了,提升提升医者的地位。

    他也不知道荆希会不会生气,他知道其实荆希在意的根本不是所谓的称谓,她在意的是这个过程。

    她想要能够行走一路,行医一世,救人一命。

    但他无法替她完成了。

    但他选择登基为帝不是因为他对赵忧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事实上,他是从小感情淡薄的人,与赵忧的相处也是恭谨有余,亲近不足。他之所以答应,其实是肩负了一个责任。

    因为他是赵国的王爷,流着皇室的血脉。

    赵忧的密信不一定就是心甘情愿传位与他,但为赵国着想的胸怀却是真实的,他在对皇位和长生执着的同时,却也不忘记顾虑赵国的未来。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身死,朝廷中某些居心叵测之人硬要扶持年幼的孩子登基,届时外戚专权,赵国必然内乱,安分的边境也不会再继续平静下去,赵国最终只会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

    基于这个考虑,赵忧选择写下了这封密信。

    同样,看到密信的赵钰会选择登基。

    他们都是有责任心的人,不论是赵忧那样的人,还是荆希,她承担了她所有该负责的。

    赵钰也一样,需要他承担的责任他就一点儿也不能逃避,他有义务成为君主保护赵国,也需要为赵国培养出下一位继承人,这时他便不得不庆幸赵忧有个留下的遗腹子了。

    因为他知道,除了荆希,他再也不会对任何人产生如此浓烈的感情,再也不会产生占有一个人的冲动,再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痛彻心扉,痛哭流涕……

    登基那天,他穿上了赵忧心心念念不愿脱下的龙袍。

    龙袍颜色很鲜艳,厚重而华贵,但他好像被套上了一道重重的枷锁。

    跨上通天的长梯时,眼前是高的可怕的龙椅,身后是跪了满地的文武官员芸芸众生,一股孤独和寒意油然而生。

    他大概明白了赵忧为何对皇权的执着了,高处太冷,若是不穿紧身上厚重的衣服,还有什么可以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呢?

    坐在龙椅的那一刻,他想起了荆希曾经为他批的命:大富大贵,有为帝之相。

    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他由着私心设置了国医大师正一品官职的地位,并让荆希这个名字传遍大江南北。

    但其实也不全是私心,荆希她本身就当得起这个称号。

    随后冬日,他在百官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力排众议做了他此生第二件出格的事情:他将荆希写入了皇家族谱,他的名字的旁边,为她立下灵牌,入皇家宗庙,享皇后之尊,并立下誓言,此生永不娶妻。

    此举实在太过惊世骇俗,皇上尚未有子嗣竟然就要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永生不娶,群臣震荡,轮番劝谏,午门石阶上的官员跪了一茬又一茬。

    甚至有老臣死谏,只求赵钰能回心转意。更有名臣大儒,痛斥他无为帝之徳。

    对于此,赵钰没有做出丝毫让步,和往日那个赏罚分明,理智过人,虚心纳谏的英明帝王简直判若两人。

    事到最后,赵钰最终说了一句话,终于让群臣彻底放弃了劝谏。

    他说:这皇位,我只是暂代。

    赵钰从没想过要当一辈子的皇帝,传宗接代,自有赵忧亲子赵霖,皇位也本就是他的。

    群臣终于偃旗息鼓了,许是怕逼得太急就把赵钰逼走了,许是终于发现娶妻与治国也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次年春夏交接之时,一日他从梦中惊醒,便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杏花又开了。

    白色的杏花纷纷扬扬地充斥着天地间,这漫天的雪白之中,一抹黛色的身影不经意地闯入他的视线。

    想也不想的,赵钰追了过去,然而还没来得及碰到她的衣摆,那身影就化作了片片杏花纷飞而去。

    我从自然来,复归自然去。

    你看,我只是回归,在这天地间,我自存在。

    当夜惊醒,他在荆希的灵牌下端坐许久,一壶清酒,伴一盏油灯,与卿共饮。

    次日,他去了曾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寺庙,普陀寺。

    他的师父慧静已经很老很老,长长的胡须已经垂到了他的胸口,背也佝偻,但不变的是他脸上一如既往的慈祥和平和。他坐在门口的的菩提树下斟茶自饮,看着山下热闹的人间,听着山间清脆的鸟鸣,一派的怡然自得。

    曾几何时,他也过过这样闲适的生活。

    “皇上来了。”慧静刚放下茶杯,习惯性的摸着胡子时,就看到了突然出现在这里一身黑袍的赵钰,但他的脸上没有一点儿意外。

    赵钰双手合十对着慧静微微躬身:“师父,叫我法号便是。”

    “忍冬,坐吧。”慧静从善如流。

    待赵钰坐下,慧静为他斟上了一杯清透澄亮的茶,茶香袅袅,枝头桃花沁脾。

    “这可不像你。”慧静打量了一会儿赵钰,示意他身上的衣服,“因为有人不喜欢?”

    赵钰微微点头。

    “看来终究有人让你动了凡心。”慧静喝了口茶调笑着摇了摇头。

    “师父……”赵钰打断了慧静逃避问题的行径。

    “好好好,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慧静正色,“知道为什么会给你取名法号忍冬吗?”

    “高处寒凉,唯忍字矣。”

    “可并非如此。”慧静摇了摇头,“这人间温暖,芳菲争相盛开,山寺寒冷,但你看,这四月桃花亦会盛开。高处寒,冬漫长,可是忍过去亦会有暖阳。”

    “花虽盛,人不在,寒彻骨,终零落。”

    “你怎知人就不在了?”

    “师父是何意?”

    “她若来了,缘分未尽,便不可轻易离开。”

    “我曾亲眼见到她从我眼前消失,即便缘分未尽,可也已阴阳两隔。”

    “是吗?可是你昨日不是已经梦到她了。”慧静笑得随意,说出的话却让赵钰一惊。

    “师父,你……”

    “我是如何知道的就别问了,天机不可泄露啊。”慧静指了指天,又道,“我记得忍冬你曾读过《老子》一书的吧,其中有一卷为师一直觉得颇为在理。”

    赵钰隐有猜测。

    “你可知修道之人,为何从不惧怕死亡?”

    “期望……”

    “期望来生?”慧静摇摇头,“不是的,这么看来,你都不如那个小姑娘想的通透啊。死亡于我们而言,乃是另外一种生啊。物极必反,阴阳两极交感而万物始生,死亡中往往会运孕育生机。你怎么不想想,小姑娘是如何而来的?”

    赵钰愣在了原地。

    慧静摸着胡子起身,也不看赵钰,往庙里走去时大笑道:“妙哉妙哉,这天地万物之玄妙,实非我等凡胎□□可参透啊。”

    “敢问师父,徒儿该往何处去?”赵钰语气急切,细看,竟发现他撑在桌上的手在喂喂颤抖。

    慧静无奈地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笨徒儿,你说呢?”

    心里那个答案确定了。

    赵钰没再发问,看着慧静走入门内合上寺门的前一刻,露出寺里从枯枝上含苞待放的花蕾。

    虽说世上对所有生命最公平之事莫过于死亡,可当这个死亡并不该到来时,它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带走生命。

    阴阳两极,冬日已过,春日且逝,北方最寒冷的时候终于过去,花开了,你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笃笃。”

    “干嘛?”

    “看病。”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解释一下我的完结,为毛原定的心悸会木有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原定大纲是七到八个病症,如我文中规律,为心肝脾肺肾五脏的主病,但是呢,写心悸的时候出了点儿问题,我发现心悸最多能写三章,三章也太少了,我就想干脆并到无痛里算了,毕竟安排最后的剧情也是主要为了治希姐的病。

    然后感谢忘川和发菜炖蚝后面给蠢作者送的营养液啊,我看到了呢,非常感谢泥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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