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正式拜师
四周一片虚无，远处跳燃着一抹幽暗的荧火。顾沉想靠近那唯一的亮光，可追了半天，距离却丝毫未减。
“有人吗？”
“小鸢？”
无人应答，甚至于沉寂的可怕。
顾沉觉得自己身处于混沌，被牢牢封闭了五识。
他实在走不动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景仪，娘给你煮了你最爱吃的酒酿圆子，快过来趁热吃。”
顾沉不可思议抬头，眼前景色不再是单一的黑，恍然已是自家宅院的模样，他看见站在桂花树下的矜贵妇人，满目震惊却小心翼翼开口:“娘？”生怕自己声音一高，眼前人就消失不见。
顾夫人:“景仪你怎么还愣着？快过来呀？”
梦境太过真实，顾沉胸口一阵一阵揪痛。
见他还愣着，顾夫人假作转身，笑道:“再不过来，可就不给你吃了。”
顾沉慌忙跑过去接住娘亲递过来的碗，一股香甜扑鼻。
熟悉又温暖。
冰封许久的心慢慢灌入热浆。
顾沉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娘，还撒了桂花？”
顾夫人伸手点了下他的鼻尖:“真是个小狗鼻子。撒了一些，这是今年的第一茬金桂，最是甜香，快尝尝味道怎样。”
顾沉捧着碗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拿起搪瓷勺舀了一颗小圆子含入嘴里，小圆子还有些微微的烫嘴，他赶紧张开嘴哈哧哈哧个不停，一副怪样子逗乐了顾夫人。
顾夫人嗔道:“急什么，也不知道吹吹，烫着了吧？”
顾沉嚼了嚼，咽下一口，满嘴的桂花香和糯米甜味。
这梦太过真实，他迫不及待大口大口吃着碗里的酒酿圆子，吃到最后终是忍不住趴在石桌上低声啜泣。
有人把手按在他肩头。
“景仪，男儿怎可轻易落泪，别哭了。”
是爹！
顾沉抬头，果然不见娘亲，桌上也没有瓷碗，面前站着的正是他爹顾丁宣。
“爹！娘呢？”
顾丁宣却答非所问:“景仪，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
顾沉疯狂喊道:“不好，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顾丁宣笑道:“我交予你的玉佩，你可有好好带在身上？”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灾难源头，顾沉取出怀里的玉佩狠狠掷了出去！
“都是因为它！因为它我们才家破人亡！我不要！我不要这劳什子玉佩！”
顾丁宣无奈叹了口气，走过去捡起玉佩。
顾丁宣:“景仪不要任性，这是我们顾家的宿命，是我的，是你娘亲的，更是你的宿命。”
顾沉眼看着父亲又要把玉佩替他佩上，想挣扎却像是被人定住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玉佩重新挂在脖子上。
顾沉大吼:“为什么！”
顾丁宣:“因为诅咒。景仪，这玉对我们顾家下了诅咒，只要青龙玉佩存世一天，我们顾家子孙就要守它一天。”
“为什么非是我们？”
“因为我太自私了。”“我对不起你娘亲，对不起你，更对不起被我牵连的一众无辜人……”
顾丁宣的声音渐弱，顾沉惊恐发现他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景仪，守好青龙玉佩。”
“一定要追随清殊，只有他才能护得了你……”
……
猛地睁开眼！
“顾沉！你醒啦！”
眼前是一张被放大的笑脸，顾沉吃力坐起身按了按胸口，玉佩还在。
“茱萸，这是哪里？”
茱萸:“离宫啊，你都晕过去三天三夜了，他们就把你送来我这里照顾。”
顾沉:“小鸢呢？”
茱萸:“听说好像是闯了什么祸，被他师尊给关禁闭了吧。”
顾沉连忙起身下床道:“关小鸢什么事！我去找沈醉！”
茱萸按住他:“你是说沈仙尊？他刚刚才走，这三天他天天来看你，还给你疗伤，他说你好像是，好像是全身经脉逆流。”
顾沉疑惑:“他替我疗伤？”
茱萸点头:“是啊，也是他把你抱回来的。”
顾沉:“我去见他！”
茱萸依旧按住他不放:“不行不行！他刚才气冲冲走的！脸拉的好长，脸色也不好，阴沉的就像阴间的勾魂鬼！”
顾沉:“为什么？你惹他了？”
茱萸冤枉道:“怎么可能！是你惹的好不好，你方才嘴里一直喊青什么书什么的，仙尊听见马上变了脸，太吓人了，我感觉他刚才都想掐死你！”
正说着，路由冷着脸走进来，厌恶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沈仙尊说的果然没错，你这个扫把星还真是醒了！你这个怪物！竟毁了我剑陨谷一万多把弃剑！你可知你闯了什么大祸！”
茱萸不忿:“你怎么说话的！”
顾沉拉住茱萸，对路由说:“我不是故意。”
“哼！”路由白了他们一眼，“是不是故意，自然有五尊定夺，有心无心，一会就有分晓。你现在随我去紫光殿见五尊！”
紫光殿。
大殿里早就聚集了玄清门的内门弟子，五尊端坐高堂之上，顾沉一眼看见沈醉表情复杂的看着自己。
隋阳明:“顾沉，你可知你闯了大祸？”
顾沉跪在堂下:“顾沉知也不知。”
隋阳明:“因为你，我门剑陨谷毁于一旦，那些弃剑毁了便毁了，可剑陨谷却是中极峰灵气最盛之地，就因为你，剑陨谷中灵气尽散，竟成了一座寻常凹谷。”
顾沉:“回禀掌门仙尊，我也不知原因，当时事发突然，我又昏睡这些时日，现在已经想不起其中细节。”
隋阳明:“沈鸢说她看见灵气源源不断顺着你的经脉灌入体内，她还看见两条青龙从你身上飞出，你究竟是何人？入我门又是何居心？”
顾沉连忙辩解:“我真的不知道！”
隋阳明沉声:“你虽不是我门弟子，但却是我门学徒，犯了错自然要受门规惩戒，既然你不说，那只能逼你开口。路由，戒鞭！”
玄清门的戒鞭专用来教训逆徒，鞭上有小而细的倒刺，一鞭下去就会皮开肉绽，寻常弟子撑不过五鞭就会受不住求饶，而对于顾沉来说没有修为护体，一鞭子下去足以要他半条命。
“是！师尊！”路由得意拿着通体暗红的戒鞭行至顾沉背后。
隋阳明抬了抬手:“行刑！”
“且慢！”
顾沉看着高堂上的沈醉起身朝自己走过来，还边走边说:“掌门师兄，顾沉他好歹也算是我座下门徒，要处罚他也应该先听听我的意见。”
难道说！沈醉是想替他求情？
隋阳明:“那二师弟意欲何为？”
沈醉一把扯过路由手中的戒鞭，用力推开路由！
“我的人！自然我亲自动手责罚！”
顾沉惊慌失措看着沈醉，只见他抬起手用力挥下，宽大的赤红色袖袍搞搞扬起。“啪”的一声！戒鞭落入后背，沈醉用了十成力气，顾沉眼前一阵黑光，头顶有一股冷风灌顶，耳朵里阵阵鸣音，后背有什么东西滑下。
他张开大口，嗓子眼里却一声都发不出！
他已经感受不到痛苦。
分立两旁的内门弟子，包括路由都倒吸一口凉气。
顾沉此时何止皮开肉绽，伤口简直足以见骨！
顾沉鼻子里流出两道血痕，他觉得自己已经喘不上气来，眼看着又要晕死过去，沈醉强行喂他服了一颗药丸。顾沉这才又有了感知，痛苦趴在冰冷的地面大口大口喘息。
隋阳明:“二师弟你这又是何必？”
沈醉笑道:“掌门师兄，我这一鞭是否顶的上路由十鞭？”
隋阳明点头:“自然是算得上，只是……”
“顾沉！可有话交代？”沈醉打断隋阳明，冷眼看着死鱼一条的顾沉。
顾沉轻轻摇头，用气声道:“我，我不是，不是故意……”
沈醉:“掌门师兄，师弟师妹们看着了，这孩子受了我一鞭还说不出个所以然，证明他确实无辜，而且我们均探过他的灵谷，不过区区俗人，又怎会和剑陨谷失灵有关？”
南极峰峰主袁明朗疑问:“可沈鸢说她亲眼瞧见……”
“三师弟。”沈醉朝他软软投去一眼，“很好解释啊，青霜本就是上古龙神崇天用自己的护心鳞所铸的神剑，出现龙气有什么可疑惑的。”
袁明朗红着脸噤了声。
东极峰峰主赵湛又问道:“可那龙气又怎会从他身上冒出？”
沈醉笑道:“那就更好解释了。师兄为何不把青霜剑取出来？”
隋阳明皱眉:“取它做什么。”
沈醉笑道:“自然是要做个证明。”
隋阳明派人取来青霜剑，顾沉模糊看到那剑成了暗绿色，一点灵气也无。
青霜剑凌空飞入沈醉手中，“神剑逢主方出，证明一下就是了。”
他把青霜剑随意丢在顾沉面前。
“捡起来！”
顾沉浑身如被千斤巨石压体动弹不得，胳膊抬了几次都没碰到近在眼前的青霜剑。
“废物！”
顾沉被他一激，咬着牙伸手碰到了剑柄，不过一瞬间的事情，青霜剑好像有了生命，剑体青光耀眼。
苏柔恍然大悟:“原来！青霜认顾沉这孩子作了主人！”
赵湛大呼:“这怎么可能！”
沈醉:“莫非青霜剑还会晃人不成？”
他看着隋阳明补充道:“顾沉和小鸢儿进入剑陨谷，青霜剑感应到了顾沉而现世，在此之前我们只知道神隐山流落三把神剑，七煞剑和鸣鸾剑都已出世，出世时的动静也不小。我猜这剑陨谷的灵气说不定就是依附青霜剑而生，青霜不在，剑陨山自然泯然众谷矣。”
隋阳明犯了难:“这青霜剑本是我门之物，总不能无端落入外人手中。”
沈醉不以为意:“掌门师兄此言差矣，青霜剑虽隐匿在我门，但却是上古龙神之物，如今它重新认了主人，便是顾沉之物。”
赵湛颇有些不服气:“玄清门门史里面可有记载，三大神剑都是我门神物！若流落在外，怎么向师门交代！更何况，二师兄你的鸣鸾剑和青霜剑本就是一对雌雄剑……”
“那好吧！”沈醉笑道，“既然如此，收他入门不就好了。”
隋阳明点头同意:“二师弟说的是，既然青霜剑已认主，为了正名破格收顾沉入门也不为过。你们可有谁想要收顾沉为徒？”
赵湛提议:“我认为还是掌门师兄收顾沉为徒吧，毕竟都属水行，一定埋没不了他。”
袁明朗也在一旁附和。
苏柔倒是不这么想，静静看着沈醉的表情。
顾沉死死盯着沈醉，想起梦中父亲最后的交代。
跟着沈清殊！
不知是丹药的原因还是青霜剑灵气滋养。
身受重伤的顾沉用剑撑起自己的身体！
他跪在沈醉面前，用力直起腰背。
“求沈仙尊收我为徒！”
血红的双眼像一匹孤狼。
“你不是说绝不拜我为师？”
顾沉用力磕了三个响头，弯腰时拉扯着后背的伤口，血液又渗出好多，他苍白的双唇颤抖着说:“顾沉此生只认您一人为师！”
沈醉:“你别后悔。”
顾沉:“绝不后悔！”
沈醉用右手拇指指甲刺破食指指肚，血珠冒出，他将血珠抹在顾沉眉心，红光一现渐渐隐没。
顾沉只觉眉心如火烧般灼热，他不解地看着沈醉。
沈醉:“我此生只收三个徒弟，你便是我的关门弟子。顾沉你记好，为师最恨三种人，一为偷盗者，二为诈欺者，三为欺师灭祖者，若你触犯其中一条，为师必定亲自清理门户！”
“是！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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