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万剑同悲
顾沉抬头看了看天空，日上三竿已是辰时。
明明通知他卯时来兰堂侯着，可里面的人丝毫没有起床的动静。
沈鸢跑过来递给他一个油纸包，“来，你的早饭。”
顾沉道谢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三块桂花糕。他咬了一口，笑道:“好甜。”
沈鸢跳到廊栏挨着他坐好，自在的荡着双腿，“师尊若是无事，经常会近午时才醒。不过你别怪他，这一点即便是对我和师兄也是一样。”
顾沉咽下最后一口桂花糕，拍了拍身上的桂花糕渣，回道:“我不怪仙尊，反正也没什么大事，我等等就是了。”
自从和丕谷分开，顾沉沉思许久，他改变了想法，除了报仇之外，他还要寻求当年真相，还父亲一个清白。
只是被人发现身份，就好比蛇的七寸被人牢牢拿捏住，行事说话总会受限。
幸好丕谷仙君应该对父亲的印象还没差到像沈醉那样咬牙切齿的地步，对他还算比较包容。
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沈鸢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好笑的事情，笑眼盈盈道:“我跟你讲，方才出门我见丕谷仙君站在大师兄门口敲门，一口一个你别生气，嘿嘿嘿，你说丕谷仙君他怎么得罪了师兄呀？”
顾沉想起昨日他和丕谷仙君纠缠到最后，确实是被前来的上官肃打断。
不过他走之前两人还好好的，可能是他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吧，这倒不是他该担心的事情。
身后兰堂的门“吱嘎”一声打开。
“嘿嘿！师尊早安！”
“唔，小鸢儿乖。”
顾沉见衣衫不整的沈醉懒懒伸了个懒腰，还掩嘴打了个哈欠，他移开眼，躬身请安:“拜见仙尊。”
沈醉见到他好像很意外:“哦，你在这等着做什么？”
顾沉:“您昨日说今日要教我御剑。”
沈醉想了想，这才恍惚记起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他无所谓道:“哎呀，我给忘了。”
若是在昨天，顾沉一定会顶撞回去，可今天再见到沈醉，想到丕谷仙君昨日说过的那些话，竟无法再生起气来。
沈醉这人也是个可怜之人。
顾沉此时生出了一股同病相怜之感。
他顺从道:“仙尊贵人多忘事，我随时等您吩咐就是了。”
咦？
沈醉做好了欣赏这头倔驴发脾气的准备，却没想到一天未见这孩子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低眉颔首温驯的很。
那便就无趣了。
沈醉不开心。
他无聊道:“行吧，你也没什么佩剑，待会让小鸢儿带你去剑陨谷挑把剑去，挑好了再回来见我。”
沈鸢兴奋举手:“收到！”
顾沉也是一喜:“是！”
沈醉挑起眉向顾沉慢慢走过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纳闷道:“奇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顾沉受不了离他太近，连忙后退两步，拉开安全距离。“回仙尊，我想通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我只是个学徒，但您教我一日，我便会用敬师礼待您。”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沈醉来了兴致，“那好吧，爹爹我有一堆衣服要洗，就麻烦你了。”
顾沉:“……”
这个人怕不是脑子有病？
沈醉:“怎么？你不愿意？”
“我愿意……”
当顾沉提着两大包衣服从兰堂走出来的时候，什么同病相怜，什么尊师重道，沈醉这人根本就不配。还好有沈鸢陪他一起洗，虽然小丫头洗不了几件，但也聊胜于无，顾沉很感激。
晾好衣服，沈鸢拉着他往剑陨谷飞去。
顾沉:“剑陨谷是什么地方？”
沈鸢:“玄清门的剑阁每年都会打造一批剑器，但总有一些半成品或者残次品出现，既不能用，但丢了却也可惜，所以就统一收在剑陨谷里，受日月精华锤炼以待下次再做锻造。”
剑陨谷在中极峰，一路上顾沉看见几个同期竟已经能独自御剑飞行，心里说不出的羡慕和失落。
如果沈醉一直不尽心教他，长此以往，六个月后他自然面临着被淘汰的命运。
“到了！”
二人落在一块石碑前，石碑上锋刻“剑陨谷”三个大字。顾沉瞧着眼前不过一片平地树林，哪来的谷字一说。
沈鸢口中念咒，手施法决，顾沉眼看着平地树林消失不见，眼前反倒真出现一座山谷，谷中银光点点，数以万计。
顾沉猜测一定是怕有人偷剑，所以在这里设了结界保护。
沈鸢拍了拍手，指了指前路。
“走吧小师弟！”
顾沉忍不住纠正她:“小鸢，你以后还是叫我名字吧，我毕竟不是仙尊的徒弟，你这样喊我容易让人误会，还会惹仙尊生气。”
沈鸢笃定道:“师尊一定会收你为徒！”
“不会的。”
沈鸢坚持道:“师尊若不是想收你为徒，干嘛浪费时间亲自带你？我了解师尊，他向来收徒方式跟别人不一样。”
顾沉不能和她说太多，只好点头道:“我们先进去吧。”
反正半年后一切自会揭晓。
两人刚踏入山谷，背后那道通往外界的结界就消失不见。
剑陨谷和平常山谷并无不同，只是那些银光闪烁的地方都是一把把废弃的剑，可看起来就和新剑一样，一点都不像是被遗弃的样子。
顾沉摸了摸靠近路边的一把剑，顿觉手指一麻，一股灵气倒逼入体内，胸口的青龙玉佩仿佛受到灵气侵扰，玉\体微微颤动。
沈鸢见他凝眉深思:“你想要这把？”
顾沉摇摇头:“没有，再进去看看吧。”
越往谷内深入，弃剑就越多。
沿途上的弃剑，顾沉几乎摸了个遍，无一例外的，都会有灵气入体、丹田充盈的感觉，而被他摸过的仙剑，剑体天然散发的银光明显弱了下来。
顾沉疑惑道:“小鸢，你是不是能吸收你佩剑的灵气？”
沈鸢郁闷道:“不会啊，哪有主人吸收佩剑灵气的说法，若把剑灵吸走，那剑不就成废剑了。”
那是怎么回事？
顾沉依旧尝试去触碰剑体，果然还是灵气入体，剑气渐弱，他慌忙收手，怕被沈鸢看见。
“小师弟！”沈鸢兴奋的指着一块长满绿苔的大石头，“你就用那把剑吧！那把剑师兄用过，我用过，灵气不比那些外门弟子的佩剑差，可惜是把弃剑，要不然我肯定舍不得还回来。”
顾沉抬头看着高处那把剑，剑体银光确实比起周围弃剑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顾沉不敢去碰，怕万一也吸走它的灵气，反差太大定会引起沈鸢的注意！
“算了吧。”顾沉笑着提议道，“我们再去别处看看，这样好的剑，我怕我作为初学者会驾驭不了。”
“不行！”沈鸢不依不饶，“我还会骗你不成？这把剑确实是把好剑，趁着还没被其他学徒挑走我们先下手为强！”
“不必了……小鸢！”
顾沉眼睁睁看着沈鸢飞身上前拔出剑来，还十分喜爱的摸了摸剑柄，一副好久不见想死我了的架势。
还没等顾沉想好办法，沈鸢又飞掠下来。
一把剑摆在顾沉眼前。
“喏！快拿着！你绝对不会后悔！”
顾沉迟迟不伸手，沈鸢急了，拉起顾沉的手把剑硬塞给他！
刹那间，天边响起一阵滚雷，天地色变，狂风怒号，剑陨谷数万把弃剑剑体铮铮作响如同悲嚎，顾沉和沈鸢都被这一变数吓傻了眼！
“啊！顾沉，你手里的剑！”
沈鸢惊声尖叫！
只见剑体灵气顺着他的手臂经络漫延至全身，顾沉想要放手，可是剑就像是吸住了他一般，怎么都甩不掉！
“我！我没办法！”
“天！天哪！我们闯祸了！我们闯大祸了！”
眼看着手中的剑光芒逐渐黯淡下去，这时，剑陨谷万余把弃剑的灵气腾空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灵球！
银光刺眼，沈鸢慌忙捂住眼睛。
灵球空中极速滚动，硬生生朝着顾沉身上砸去！
灵球触体的那刻，顾沉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五脏六腑都要被它砸碎吞没。他胸口突然冲出两条青龙，双龙嘶声鸣叫，交缠盘绕直冲天际而后又俯冲下来！
冲着一处岩壁极速撞了过去！
紧接着传来石破天惊的声音，就连脚下的大地都跟着轰鸣不已！
飞沙走石划破了顾沉的脸颊，出现一道细细血痕。
一把青色灵剑从碎石中飞出“叮”一声直立在他脚边，泛着莹莹青光。
“小，小师弟？”
回过神的沈鸢轻声唤顾沉。
顾沉头脑一片空白，直愣愣看着脚边那把剑。
通体青碧色，剑柄雕着龙鳞纹，看起来像是一块成色极好的玉石。
五尊听闻动静齐齐赶来，看着剑陨谷满地狼藉，万剑尽毁，人人都是大惊失色！
“这是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是不是有邪祟入侵？”
突然，苏柔惊呼！
“青霜！那是青霜神剑！”
顾沉一回头，正好对上了沈醉那双不敢置信的眼睛，而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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