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8同房试探
封西城位于神隐山西南方两千里处, 此地群山绵延，湖泊众多, 风光绮丽，四季如春, 常年花开不断且品种繁杂，故又被称为花城。
顾沉同沈醉二人日出而行，日央才见到封西城的界石, 顾沉抬头吸了吸鼻子, 回头看着沈醉笑道:“师尊好香啊。”
沈醉此行为了不引人注目，特意换上一身月白云纹广袖长袍，他本就肤白貌美, 身姿挺拔修长，日光照身整个人都闪闪发光，加上这一路都不苟言笑，衬得他整个人十分的矜贵清冷。
沈醉淡淡开口:“你说为师什么？”
顾沉淡定道:“好清爽的一股花香，师尊没闻到吗？”
沈醉抬眸觑看着顾沉:“下次把话说全, 要是不会说话，为师可以放你入私塾补学几年。”
顾沉满眼真挚地望着沈醉，话里跟抹了蜜糖一样甜:“不用去私塾，我有师尊就足够了。”
顾沉在说这话时星目澄澈情真意切, 一身黑色劲装衬得他英俊潇洒神采奕奕，沈醉瞳孔微缩，慌忙移开视线，半晌后不冷不热抛了句:“我有你们四个徒弟, 哪里都能顾得过来。”
顾沉只笑笑没再吭声，此时此刻能和沈醉单独相处，他已经很是心满意足，即使沈醉一路上阴晴不定爱发脾气，顾沉也只觉得他是小孩子心性稀罕的不行。
一路繁花似锦，凤蝶飞舞，两人步行入城，放眼望去人流如潮，大部分都是男女结伴同行，个个面上皆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顾沉护在沈醉身后避免他被行人撞到，两人好不容易行至城中一处沿河酒楼前停下脚步。
仙客来酒楼。
顾沉:“师尊，这酒楼看起来不错，今晚我们住这儿？”
沈醉:“嗯，进去问问。”
二人走进酒楼里顿觉清凉舒适，顾沉发现酒楼里人并不是很多，但个个身着锦衣华服，举手投足间尽显斯文，应该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
店小二忙跑过来招待，满脸堆笑点头哈腰道:“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顾沉沉声道:“麻烦小哥给准备两间上房。”
“这……怕是不行呀。”店小二面露为难之色，“我们这儿确实还剩有上房，可也只剩下一间房了，要不然二位客官凑合凑合共住一夜？”
顾沉没忍住弯起唇角，就像是一只将要偷腥的猫，内心按捺不住的雀跃。他好不容易板起脸来，故作为难的看着沈醉:“师尊您看……要不然委屈您和徒弟挤挤？”
沈醉蹙眉不悦道:“偌大的封西城又不是只有这一家酒楼可以住客，我们去别家住就是了。”
“别家是肯定不会再有空房了。”店小二好心提示道，“二位客官应该也是为了参加明晚的百花会才来的我们封西城吧？不瞒二位客官，我们封西城的大小酒楼客栈早在三天前就被慕名前来参加夜会的客人给抢订一空。若不是赶巧碰上有客人退房，我们这儿也是没有空房的，二位客官可要想好，若不及时订下，今晚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沈醉:“呵~危言耸听！”
顾沉:“行！我们住了！”
沈醉震惊地看着顾沉:“你我听谁的？”
顾沉笑道:“自然是听师尊的，可徒弟也知道师尊更不愿露宿街头。”
沈醉:“……”
店小二笑嘻嘻道:“二位客官也不必过于担忧，咱家酒楼的上房明亮宽敞，床也又大又软，别说两位成年男子，就算是三位也能睡得开，还能睡得好，待会儿我再给你们多加一床被子，绝不委屈了二位客官。”
顾沉笑道:“那便有劳小哥了。”
店小二:“没事没事，应该的应该的，客官住的顺心我们才安心嘛哈哈哈……”
沈醉:“……”
诚如店小二所言，房间里果然干净整洁宽敞明亮，顾沉一眼就看见房间里那张床，确实够大，软不软他不确定，总不能当着沈醉的面就放浪形骸上去滚滚吧。
顾沉不由得去看沈醉，见沈醉也正盯着那张大床，白皙的脸上似乎有一抹浮红荡漾。
顾沉鬼上身般的来了句:“师尊要不要上去滚滚？”
房门倏儿一声打开，沈醉指着门口沉声道:“滚！”
顾沉乖乖听话地滚了，他跟着人群漫无目的四下闲逛，倒也不是没有丝毫收获，比如他知晓了“百花会”的由来。
相传千年前，封西城有一日突降雹雨，户外无数艳丽花朵被砸毁成一团花泥，这其中唯有一束茉莉花侥幸存活，原因就在于天降雹雨之时，一位穷秀才用肉身护住了它。后来，这束茉莉花修成茉莉花妖，心心念念想要寻到秀才的转世之身报答前世的救命之恩，竟不成想报恩过程中两人情愫暗生私定终身。人妖殊途岂能同归，二人之事终被牡丹仙子所知晓，百花之王决定下凡收妖，却不料竟被二人深情所感，于是牡丹仙子给二人出了一道难题，若成功解开，她便送茉莉花妖重入轮回道再世为人并许二人再世情缘。
牡丹仙子给出的题目之难难于上青天，她将茉莉花妖变为一株普通鲜花随意丢入百花丛中，并给秀才一炷香的时间让他从百花中寻找到自己的恋人，所有人都认为办不到的事情，秀才却在半柱香的时间里寻找到了真正的茉莉花妖，终究为二人换来了再世相守。
后来，牡丹仙子还特地向月老替二人求得百世姻缘线，从而确保二人情深不寿百世相守，做一对神仙眷侣鸳鸯夫妻。
就是因为这个传说，封西城年年举办“百花会”，一来是借助此会与外通商做花卉生意，二来是吸引了一大批前来祈求姻缘长相守的有情人。
据说，谁能在百花会上赢得今年的茉莉花王送给心上人，谁就能和心上人恩爱两不疑，深情共白头。
顾沉逛到明晚百花会的主会场，见会场中央已经架起了六丈高的木架高塔，高塔顶端是一盆开的正艳的茉莉花，远远也能看得出花苞开的比寻常所见的要更大一些。
即使他能赢到，若送给沈醉，沈醉怕也是不肯收。
顾沉自嘲地笑笑，不再做他想。
“宝儿！宝儿！我的宝儿！”一位身穿粗布麻衣，浑身脏乱不堪，披头散发的妇人从拥挤的人群中冲出来，正好撞在顾沉身上，顾沉连忙拉住她的胳膊防止她摔倒在地。
“我的宝儿不见了！求求你！求求你帮我找找！”
“大嫂你别着急。”顾沉连忙安抚痛哭不已的妇人，“宝儿是谁？你慢慢说，我帮你找找看。”
正说着，一个壮汉冲过来拉住妇人的胳膊往回拖，嘴里还喊着:“疯婆子，一不留神就瞎跑！跟我回家！”
“啊啊啊——放开我！我要找宝儿！”
“疯子！”
顾沉按住壮汉的手腕制住他的动作:“这位大哥有话好说，不必这么粗鲁！”
壮汉手腕传来一股剧痛感，于是松开手揉着痛处不停地吸气:“我管我婆娘，关你屁事！”
妇人浑身瑟瑟发抖躲到顾沉身后，双手揪住顾沉的衣袖颠三倒四道:“坏人！坏人！宝儿！找宝儿！”
顾沉厉声问壮汉:“大嫂说的宝儿是谁？现在又在何处？”
他这一问，壮汉眼中泪光瑟瑟:“宝儿是我们的儿子，你问我他在哪里？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我婆娘也不能疯！”
顾沉一愣，继而软了声音:“宝儿何时走丢的？我帮你们一起找找吧？”
“唉！”壮汉摇摇头道，“不必了小兄弟，要是能找到，我们早就找到了，宝儿走丢已经一年了，哪里还能寻得到？”
“一年了？”
“是啊，去年百花会前夕走丢的，距离今天刚好一年。宝儿一丢，他娘就跟着疯了，我一不留神她就跑出来发疯。”
“啊！鹅！黑鹅！”妇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剧烈的摇着顾沉的胳膊，“大黑鹅！宝儿追着大黑鹅！不见了！”
顾沉诧异:“大黑鹅？”
壮汉摇头无奈道:“又来了，总说是大黑鹅拐走了宝儿，这不是奇了吗，鹅还能拐走孩子？肯定是被拍花子的给拐走了，去年我们这里一共有六个孩子走丢，如今是一个都没找回来，我现在就祈求他还好好活着，能不能找回来不作奢望了。”
壮汉拽着妇人离开，顾沉看到妇人那双痛彻心扉的眼睛，恍惚间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娘亲，那一晚她也是这种绝望的神情。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顾沉才心情沮丧重回仙客来酒楼，他拖着疲惫的脚步站在沈醉房门前，并不确定房中人是否已经消气。
尝试性地敲了敲房门，顾沉轻声道:“师尊？”
等了片刻不听回音，顾沉苦笑了一下，转身准备去楼下找处位置歇歇脚或者凑合一晚上，没走两步就听见房里传出一声:“滚进来吧！”
顾沉欢喜，推门而入，沈醉正坐在桌前喝茶。
沈醉瞥了眼顾沉:“一下午跑哪里去了？”
顾沉笑道:“随意逛逛熟悉下风土民情。”
沈醉嗤笑道:“你当为师带你出来游山玩水？”
顾沉解释道:“自然不是，我跟几个封西本城人打听过了，最近几日城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人出现，若说喜事倒有一桩。”
沈醉将茶杯搁置桌上，修长如玉的手指收入袖中:“哦？喜事？你说的该不会是嫁娶之事吧？”
顾沉摇头道:“不是嫁娶之事，城东李府次子据说自小体弱多病，三年前不慎坠马后就一直昏迷不醒，不过前些日子他突然醒了过来，身体上的隐疾也尽数消失，所以李府这些日子都在庆安庙施粥还愿。”
“呵，病入膏肓之人突然痊愈如常？”沈醉似乎颇有兴致道，“明日我们去李府做客，会会他家小公子。”
顾沉:“师尊可有感觉到邪气？”
沈醉:“并没有。”
由于两人赶路一天皆没有什么食欲，顾沉便下楼吩咐店小二送洗澡水上楼供沈醉泡澡解乏。
浴桶打满水后，师徒二人面面相觑。
顾沉指了指屏风:“师尊沐浴后早些休息吧。”
沈醉沉思片刻道:“那你呢？”
顾沉笑道:“徒弟哪敢同师尊一同沐浴，等师尊沐浴后我简单冲洗一下即可。不过师尊需要搓背吗？我手上功夫倒是不懒。”
沈醉:“……”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放荡。
“为师何时说要同你一起洗了！”沈醉指着门，“你且先出去等着，一个时辰后再回来！”
就这样被赶了出来，顾沉站在酒楼观景台上望着渔火沉思，他觉得沈醉越来越反常了。
按照自己先前对沈醉的了解，他不像是那种沐浴时会刻意避开弟子的人，若是放在先前，自己提出要替他搓背，他定会欣然接受，甚至还会厚着脸皮大言不惭邀请自己同浴才对，为何如今他竟保守了许多。
顾沉越来越怀疑沈醉留有天魔障的记忆，那是不是也说明，沈醉对自己其实是有意的？
顾沉决定今夜同床时试探试探他。
顾沉并没有打算回房梳洗，他问过店小二去了楼下浴房简单的冲洗了一下，一天的疲累一扫而空，浑身轻松多了。
估摸着沈醉差不多沐浴结束，顾沉才推门进入，沈醉果然已经上了床，只是他直接躺在床的正中间，完全没有想要与人分享床榻的意思。
顾沉抱起桌上的棉被站在沈醉床前:“师尊这是？”
沈醉笑道:“为师向来不习惯与他人同塌而眠，今晚就委屈你打地铺吧。”
顾沉不说话，只是眼巴巴望着他，那眼神像极了天魔障里林中小屋那几夜里的顾沉，沈醉心底一软一个恍惚竟松了口:“那你上来吧……”说完沈醉就后悔了，他真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再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顾沉迅速爬上床贴着床边躺下，咧着嘴朝他得意的笑。
“你睡床，为师打地铺！”
沈醉掀开被子就要下床，顾沉一不做二不休伸出手臂拦住沈醉的腰用力把他推倒在床，两个人就这样一上一下对视对方。
沈醉额头青筋跳动，他咬牙道:“顾沉！”沉字咬音极重。
顾沉同样咬牙道:“师尊到底在怕什么？是怕和徒弟同睡一张床？还是怕管不住自己的心？”
沈醉用力推开他:“你在说什么驴话！”
“我在说什么，你真的不懂吗？”
沈醉不想再跟他揪扯下去，他裹紧被子背对顾沉贴近床的内侧，瓮声瓮气道:“睡睡睡！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顾沉躺下看着沈醉的背影，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沈醉，他并没有失忆。
作者有话要说：沈醉:我嘴硬，可我心软啊……
顾沉:我哪里都硬！
沈醉:g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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