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Chapter106后序（上）-倪克斯颂歌

    复活节结束之后，刚刚进入夏季学期的那天早上，萨沙就在自己的桌子上发现了一颗包装花哨的太妃糖。

    “我想我确实是很久没来跟你聊过了，阿不思。”萨沙进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就看见一身的鲜绿色长袍的邓布利多在自己用来存放记忆瓶的金色玻璃柜前踱步，“是克劳奇先生？”

    “他中了夺魂咒，我不得不把他送到圣芒戈保护起来，好在发现及时还有得救。”邓布利多叹了口气，在萨沙面前他向来是放松的，“过来坐，我刚泡好的红茶。”邓布利多救下巴蒂.克劳奇的这件事没有惊动到任何人，圣芒戈的负责人跟他交情不错，答应他会把这件事瞒到三强争霸赛结束。

    “或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是他手里有活点地图，至少他该清楚克劳奇先生并不在霍格沃茨的范围内……”萨沙坐在沙发上点了下牛奶壶，在牛奶壶往茶里加奶的时候，他往身后书柜上的分院帽那边瞥了一眼。

    “哈利给我们增添了一点点小难处，不过你不要忘了他现在是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离开学校的。我听说了，萨沙，你和哈利之间闹了点儿不愉快。”

    “这似乎也是你希望的。”萨沙没有去跟哈利道过歉，实际上从那天过后到现在才过了两天，这两天里他们都没有打过照面，“哈利在某些方面过于依赖我，这是我的错。恐怕你也在想同样的事，你希望哈利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发现一些线索，你想让哈利快一些自立。”

    “他们在吗？”

    “一直都在。”萨沙抱着茶杯打了个哈欠，“他们也很喜欢哈利，尤其是萨拉查，戈德里克有点儿嫌哈利太单纯，所以他支持你的做法。按照他们的说法，14岁的人都该准备当父亲了……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怎么意外，或许帽子先生跟你说了不少关于他们之间的事。”

    “并不多，但足够了。你还是不打算跟哈利道歉吗？”

    萨沙冲着邓布利多挑了挑眉：“不是我不想，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你能把我在凤凰社的事情，在恰当的时机告诉他。”萨沙喝光最后一口茶，又继续说，“哈利其实挺狡猾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忘了我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还是因为知道所以故意这么做的。但这是个好机会，不论对谁来说都是的，还有两个月就要结束了。顺便一提，阿不思，我来这里主要是想说，我觉得我能在克劳奇先生这件事上，帮上些忙。”

    就算是邓布利多，他也不明白萨沙说的还有两个月指的是什么。但如果只是说小巴蒂.克劳奇搞出的这场闹剧的话，确实是该结束了。

    在巴格曼把四位勇士聚集起来的五月底的某天晚上，哈利.波特在禁林外侧的某一个地方发现了失踪已久的巴蒂.克劳奇的尸体。没有人去探究哈利为什么要去禁林，也没有谁知道巴格曼死亡的消息，除了哈利和霍格沃茨的几位教职员工，再加上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

    “你保证过！你说过克劳奇先生不会出事的！”

    萨沙确定哈利忍了很长时间才选择在占卜课结束后把自己拉到角落里质问自己的，瞧吧，哈利甚至都忘了他们之前还在“冷战”。

    “我没有保证过，从来都没有！”萨沙双手抱臂，好在他没有课是跟占卜课重复的，不然也不会在占卜课教室的角落里听哈利发火，“我只是说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事实上就算我保证了又能怎么样？克劳奇先生会活过来吗？不会。”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克劳奇先生会死？我就知道，所以你是不是又看见了什么才给我送了这张纸条！”哈利双眼通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揉烂的羊皮纸扔到萨沙身上，“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是我！”

    “哈利！”萨沙猛地抓紧哈利的双臂，一把拉进自己的怀里，其实很多事情并不是理智能够解决的，也不是所有的所有的事情都会顺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去走，“听我说哈利，我对之前所有的事情感到抱歉，但我希望你能清楚，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你不需要我，也不需要邓布利多教授，你有你自己的力量。”

    这一天的哈利不明白萨沙为什么突然跟他说这些话，更不明白后来的日子萨沙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跟任何人亲近，包括自己，除了威克多尔.克鲁姆。哈利问遍了所有会跟萨沙有往来的人，小组活动也完全被取消，赫敏和罗恩也对此感到非常奇怪，因为萨沙的异常他们总觉得霍格沃茨的空气都变得压抑了起来，似乎是一种警示。

    “哈利和赫敏来找你了？”萨沙窝在威克多尔的怀里翻着拉文克劳留给他的手札。

    “他们很担心你。”威克多尔只是抱着萨沙，最近他也感到了某种不安，或许是因为最近的萨沙格外的粘自己？但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安呢？

    萨沙合上本子，出神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我只是很烦，搞不懂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萨沙叹了口气，“还有点儿，害怕。”

    “有我在你还害怕吗？”威克多尔不明所以地低头吻了吻萨沙的鼻尖，“要是有魔鬼找上门，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萨沙听着威克多尔的豪言壮语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得他眼泪都掉出来威克多尔已经快要恼羞成怒的时候他开口了，声音如同上等的天鹅绒，低沉而细腻。

    “看着我的眼睛，威佳。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在你听到杯子破碎的那一刻生效……”萨沙固然看不透威克多尔的心思但是否进入催眠状态他还是能判断的，说完了要交代的话，他从沙发旁的茶几上拿走了属于威克多尔的HMB，顺便打碎了一只白瓷茶杯。

    离开的时候萨沙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刚好指向12，距离三强争霸赛最后一个项目，还有整整一天的时间。

    “你真的没必要听拉文克劳那个女人胡说，什么切断联系有助于施法时不被干扰，要我说都是胡说八道！”戈德里克愤愤不平地吼道。

    萨沙摇了摇头，将放着七块石板和一瓶福灵剂的木匣装进背包，换上从风雅买的黑色斗篷走出了宿舍。

    “这是个完全超出了我认知的魔法，这方面我需要听从拉文克劳女士的建议，这种涉及到时间和因果的法术太过于高深莫测，恐怕细微的影响都会产生不可逆的错误，虽然我更相信命运的惯性，而且复活节最后的那天我梦到自己站在禁林这边，哈利，威佳他们在另一边看着我，他们是完全黑白的，就好像，我们不应该在同一个世界里。”萨沙摸了摸鼻子，刚要走过黑湖他迟疑地停住了步子，他刻意绕开了德姆斯特朗的大船，也就意味着会走距离布斯巴顿的大马车相近的地方。

    一个人走在他身前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水蓝色的袍子能让萨沙确认是布斯巴顿的学生，至于那头发和背影，萨沙心里冷哼了一声接着走自己的路。

    “真是巧了，听说你们晚上有宵禁，不怕被抓到吗？”年龄比萨沙大但身高却矮了一头的莱克突然扭过身对萨沙说，“你说我要是突然掉进黑湖里，然后明天我再跟别人说是你把我推下去的，你说塞德会怎么想？”

    “随便你说什么做什么，不关我事。还是说你看到我并没有被那些流言蜚语干扰到，所以心里很不爽？”萨沙瞥了眼月亮，才又看向莱克，湛蓝色的眼睛不知怎的柔和了下来，“你跟迪戈里怎么样是你们的事，后天，不对，明天就是第三个项目了，让他好好歇歇，你也是，这么晚别感冒了，快回去吧。”

    莱克似乎被萨沙这一眼看穿了一样烧红了脸，直到萨沙的身影消失在禁林里他才回过神来，偷偷跑回布斯巴顿的马车上。他没有看见萨沙去了哪儿，也没有看到早在那里等候着的马人。

    “裂缝怎么样了？”

    “复活节过后就变得很不稳定，但也因为不稳定您才能随意出入。我们很高兴见到您，大长老让我转达他对您的敬意，大祭司卡珊德拉。”一头棕红色毛发的马人载着少年，不仅没有觉得这是种侮辱甚至脸上带着沾沾自喜的神情。

    紫眼的卡珊德拉跨坐在马背上，脊背挺得正直，却带着股高雅和神秘感，静坐如画。

    “辛苦你们看守裂缝，从霍格沃茨的地基埋下第一根骨头开始，到了明天也整整一千年了啊。”卡珊德拉感慨着，似乎这千年也不过弹指一瞬。

    年轻的马人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尽管听大长老提起过，但真正见到存在了千年，甚至更加悠远时间的先知，他也不自觉地感到震惊。

    “明天裂缝会被完全打开，在那之前我希望周围五百米之内都不要有任何生灵的存在，马人的能力一向出色，我能信任你们对吗？”卡珊德拉嘴里说出来的是反问句，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当然，大长老交代过的，很久之前我们就在那里设置了屏障，就连虫子都无法接近那里。”

    正如马人所言，在他们接近禁林中心的时候就能感受到一种强烈而干净的磁场，被其影响到的马人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明天的零点在这里等我。”卡珊德拉满意地点了点头，翻身从马人身上跳下来，对马人嘱咐道。“到戒指上来，不然这玩意儿能把你们两个都弹飞。”卡珊德拉指了指面前泛着淡金色光芒的屏障，冲着戈德里克和萨拉查伸出了自己带着戒指的手。

    戈德里克和萨拉查面面相觑，下一秒双双飞进了戒指，不用卡珊德拉说也觉得接近那个屏障让本身身为灵体的他们都十分难受。

    “开路。”卡珊德拉伸手点了下屏障，那屏障便如门帘一样裂开了条缝隙，待到卡珊德拉进到屏障里才又重新闭合上。她自己本身的存在便是魔法，咒语之类的东西都是多余的，只要是在母神赫卡忒管辖内。

    屏障内寸草不生，最中间的地方立着一块儿不方不圆两人高的大石头，中间有条不规则的缝隙，隐约间有白光，深不见底。

    戈德里克从戒指里跳出来，盯着那个裂缝皱眉：“什么时候变成白的了？”

    “不稳定，所以才是白色的。”卡珊德拉也懒得解释更多，从背包里拿出木匣，和三大罐盛着白色粉末的玻璃瓶，“我要画七芒星法阵了。”

    “果然是七芒星吗？召唤大母神瑞亚？”戈德里克呲牙咧嘴了一番，听到七芒星字眼的萨拉查也紧随其后从戒指里飞了出来。七芒星的力量是芒星法阵里最为强大的，也是人类难以操控的，作为不平均却稳定的法阵多数用来召唤，而卡珊德拉也确实要画召唤法阵，听到戈德里克的反问句却摇了摇头。

    “戈迪，这不是穿越时空，而是补全因果。”卡珊德拉紫色的眼睛在插下第一块儿石板的片刻有金光闪过，“所以，我要在此，召请大母神倪克斯！”

    方才晴朗的夜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惊雷阵阵。

    七块石板，七个芒星顶端，裂缝位于阵中。召唤法阵的画法复杂，即便是卡珊德拉看在要召请的对象的级别过高的份上，也不得不老老实实画阵。不仅需要大量的时间，还需要在绘制的途中融入自己的灵力，等到马人听从卡珊德拉的指示在6月24日凌晨时分过来接人的时候，七芒星法阵才画完。

    “没用吗？法阵不是已经画完了？”萨拉查问道。

    “我的法阵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开启，有两个条件，我现在要做的是第一个条件。”

    戈德里克学识渊博，但到这个时候也只能歪着头不明所以，在漆黑的夜色和屏障的守护之下，听跪坐在裂缝跟前七芒星阵法中间的卡珊德拉唱歌，低沉而悲怆的调子仿佛圣咏，少年的身上有乳白色的光芒笼罩，还算能听懂古希腊语的戈德里克和萨拉查断断续续地听出这是献给倪克斯的颂歌。随着歌声，屏障渐渐失去了效用，化成了细碎的光消失在空气里，从天而降的雨水打湿了少年，也打湿了用来绘制法阵的白色粉末，在夜色中隐约泛着乳白色的流光。

    矗立了千年的霍格沃茨城堡受到了震动，幽灵们纷纷飞出城堡向禁林的方向眺望。

    “听到了吗？巴罗。”格雷女士揪着胸前的衣襟，神情激动地说，“终于到这一天了。”

    “那是卡珊德拉的歌声，她在唱什么？”

    “献给大母神倪克斯的颂歌。”

    巴罗疑惑地冲回城堡转了一圈，回到格雷女士身边问：“这真古怪，只有我们感受到了吗？”

    “人类对这个不敏感，妈妈告诉了我很多，包括霍格沃茨是怎么成立又是怎么成为学校的事。”格雷女士瞥了眼巴罗，好像在说“瞧你那大惊小怪的样子”。

    歌声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才停了下来，格雷女士望着散开的乌云，不多时周围聚集来同为活幽灵的同伴们，对这种现象表示不解的不止巴罗一个人，霍格沃茨里那么多幽灵恐怕也只有格雷夫人是对霍格沃茨最为了解的存在。

    卡珊德拉停止了歌颂，看着裂缝上空身着黑色星花纱的女子虚影行了一礼。

    “大母神。”

    “卡珊德拉，我明白你的诉求，也知道将会发生些什么。”倪克斯的虚影浮在上空，不轻不重地向下瞄了一眼卡珊德拉，黑夜般的眸子不夹杂丝毫的情感，“那便如你所愿。”

    倪克斯的虚影幻化作一片犹如从天而降的神光，肉眼可见地没入裂缝寄居着的石头上，那石头原本平淡无奇，这时再看却隐约间有了形状，模糊看去竟是个人形，夜色中质地犹如晶石宝玉，光洁细腻，泛着微光。

    “第一个条件是大母神的加持，第二个条件呢？”倪克斯神降后就躲起来的戈德里克和萨拉查这时又跑了出来，戈德里克脑子转得快，在倪克斯虚影融进石头的那一刻他就对卡珊德拉要做的事情有了大致的猜测，只是不敢确认。

    “剩下的，就要交给萨沙了。”卡珊德拉坐在马人的背上离开了禁林后才开口回应戈德里克，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时间转换器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放进贴身的那一层，“这恐怕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我不怎么喜欢说永别，再见了，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萨拉查.斯莱特林，很高兴同你们度过这段，确实是很难忘的时光。”

    戈德里克和萨拉查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保持沉默，他们对卡珊德拉向来是很模糊的态度，他们从没有真正跟卡珊德拉接触过，即便是过去的那段时间，也从未有过。他们不是朋友，估摸着撑死也就算是个熟人，何况卡珊德拉还算不上是人。

    卡珊德拉也不计较，轻笑了一声，眼中紫色的光芒褪去，蓝眼少年体力不支，直接摔倒在地。

    “萨沙，你想怎么做？”

    萨沙坐在地上，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并不是毫不知情，他从口袋里摸出塞德里克送给自己的那瓶福灵剂，轻轻晃了晃。

    “不是我想怎么做，是它想让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