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普通的大厦里,头戴棒球帽的青年原本在和面前的炒饭搏斗,目光漫无目的地在楼下车水马龙的大街游移着,蓦地,他的注意力凝聚在了某个手里握着红色纸伞的白色的毛茸茸的脑袋上。
“啧!是那家伙!”掏出手机里保存的视频截图比对一番后,他扔下勺子,在周围人不满的嘀咕声里冲了出去。
“你这家伙——”吠舞罗的情报共享速度很快,八田美咲滑着滑板在街头横冲直撞,直到在一间不起眼的便利店门口拦下了一个完全不自知引发了怎样的骚动的故事主角,“别想逃走!”
“那个……你好?我是伊佐那社。”白发少年人一头雾水,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受到来人凶恶的杀气。尽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本能地选择夺路而逃。而那只总是和他一起分享午饭的小猫——这会儿也跟在他身边——死死地扒在他身上不离不弃。
“呼、呼……”眼见着人行路前后都是面带凶色的人朝他包围过来,他只得钻进旁边狭窄的巷子。还没跑几步路,第三波阻拦者出现在视野里,尽管只是一个人,却也令他心惊肉跳。
“咔。”打火机的轻响无外乎昭示着更悲哀的事实,火焰从天而降,在伊佐那社身边落成一片火雨。凭着本能躲开了几次攻击,却还有更多的火焰悬浮在空中跃跃欲试。他害怕地闭上了双眼。
“咚!”一个黑发飘飘的身影从天而降,于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瑟缩的少年人面前,接着是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刀花。八田美咲等人还想追击,却被一股无色的力量挡了回去,只得咬牙切齿地看着来人以公主抱的姿势把吠舞罗的通缉犯带着消失在楼顶。目睹着这一切,草薙停了手,没有追击。
“那就是——黑犬?”太宰治从巷子深处走出来,注视着二人离开的方向。
“前无色之王三轮一言的氏族,同时也是他的弟子,持有三轮一言的爱刀‘理’,名为夜刀神狗朗,绰号‘黑犬’或者‘小黑’。”草薙出云将未燃尽的香烟夹在指缝中,“那么,太宰君看出了什么?”
“如果王陨落了,氏族的能力还会在吗?”太宰没有回答,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力量会削弱,随着时间推移会逐渐消失。但如果有新的王诞生,氏族会有所感应。恐怕这也是黑犬特意将他救走的原因吧。”草薙眯了眯眼,注意到太宰治似乎有要离开的意思,“太宰君接下来要去哪里?”
“我发现了一只可爱的猫。”太宰治意味深长地扔下一句话,消失在巷口,留草薙在原地若有所思。
“草薙哥,那个太宰……?”八田美咲滑着滑板靠过来,面带惑色。
“安心吧,八田。”草薙宽慰他似的笑了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碾灭了烟蒂。
“累死了……好险……”伊佐那社瘫在屋顶,大口喘气。刚才那个救了他的长发帅哥竟然转手就想杀了他,还说他是什么“恶王”当除。多亏他反应及时躲进了天台堆放的废旧玩偶套装内,不然就真的要莫名其妙地遭殃了。
“喵?”白色的小猫在他的肚皮上团成一团,他闻声苦笑着揉了揉猫头:“这也算是共患难了吧?”
刚闭上眼享受屋顶的微风,头顶投下了阴影,伊佐那社本来只是动了动身子,想要重获明媚的阳光,却在几秒后和身上的小猫一起猛地弹了起来:“你是谁?!”
“我只是碰巧路过。”黑发的青年人无辜地眨眨眼,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一脸温和无害。
碰巧路过?怎么路过才能路过屋顶?伊佐那社干笑着,做着随时夺路而逃的准备。
“不用紧张,我只是听说了一些有趣的事——”太宰治看似随意地坐下,拍了拍身边台阶的空位,“我想你已经看到了那段视频?”
伊佐那社默然,的确,在他被那个救了他的人以刀所指时,周围大厦的屏幕出现了一段“谋杀宣言”——而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主角就是他本人。
“放轻松,我不是来不容分辩就认定你为凶手的,虽然当天晚上我就在现场。”太宰治耸耸肩,“鉴于你前后差别大到判若两人,我只是发现了一些细微的线索,说不定能帮助你洗清嫌疑。”
伊佐那社松了一口气,他犹豫着坐下来,手指绞在一起:“那么,你想问什么……?”
“你的猫很可爱。”太宰治保持着微笑,“可以让我看看吗?”
本来旁若无人在伊佐那社怀里打着盹的白色小猫闻言惊叫着跳了起来,可还没等它跑远就被太宰治精准地捉住了后颈,接着——
“嘭!”
“你你你你快把衣服穿上!!!”在太宰治了然和伊佐那社震惊的目光里,白色的小猫化作了赤/裸的少女摔在地上。短暂的目瞪口呆后,伊佐那社手忙脚乱地开始脱自己的制服外套,却被太宰治抢先一步将大衣扔在了她身上。
“喵?!吾辈的法术被解开了喵!”比起衣服,自称为吾辈的女孩子似乎更在意自己现形的事,她将一脸懵逼的伊佐那社护在身后,气势汹汹地瞪着太宰治,“小白才不是杀人犯!”
“可爱的猫小姐,”太宰治蹲在她面前,眯眼笑起来,“我想你应该做了很多你身后的小白不清楚的事,对吗?”
“为、为什么这么说喵!”猫少女有一瞬间的心虚。
“我已经调查过了,学园岛上从来就没有一个叫做伊佐那社的学生,他身上也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终端机。”抬手指了指伊佐那社身上的制服标志,太宰治不急不慢地开口,“所有自称认识伊佐那社的人,没有一个说得清他的来历或者家庭住址。”感谢宇高友情提供的户籍系统。
“那又怎么样!”少女像一只真正的猫似的呲牙咧嘴,“小白就是小白!”
“等等、我好像……”伊佐那社按着自己的额角,“我明明应该记得我的家在哪里的,为什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呢?”
“小白!怎么了!撞坏脑袋了吗?”猫紧张地去拉他的手,后者抱歉地摇摇头:“虽然不应该这么说……但是在此之前我的确好像也不认识你。”
“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太宰治的目光径直投向“小白”。
“嗯……”他松开手中的红色纸伞,努力思索了一阵,摇摇头,“我只记得自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怎么会这样……”少女呆坐在地上,异色的双瞳逐渐堆积起泪水,“小白不要吾辈了吗……”
“被篡改和增添的记忆不会长久,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助他,帮助他洗清嫌疑找回记忆,你就应该停止正在构建的虚假世界。”太宰治凑到猫少女的耳边与之耳语,“尽管很不可思议,但我也相信他不是真正的杀人未遂的凶手。”
“真的?你愿意相信小白?”猫激动地窜了起来,接着在“伊佐那社”的尖叫里重新披好了太宰治友情提供的外套,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起来。
“我有一个朋友在Scepter4工作,”太宰治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接着朝二人伸出手,“他说,为了证明你们的清白,有人想要见见你们。”
太宰治另一只放在口袋里的手,按下了手机按键。
“那么,您有什么想法,尊敬的黄金之王?”
鉴于第二王权者国常路大觉听完了通话录音后就保持着沉默,宗像礼司不得不出声询问。宇高秋月在半个小时前主动找上了门,说有重要的信息要提供,宗像礼司显然是个聪明人,在听到“从天上掉下来”这几个关键字后,就表示他需要带着这一份通话录音前往御柱塔与黄金之王交涉,而由太宰治带领的两人就由宇高在Scepter4总部进行接洽。
毕竟,白银之王阿道夫·K·威兹曼的飞艇在天上盘旋了这么多年,航行轨迹都是一成不变的,而就在几天前,飞艇先是经过了十束多多良被袭击的楼顶,又经过了学园岛上空,再加上一个自称“从天上掉下来”的失忆了的伊佐那社,只要是与白银之王相关的事,国常路大觉就不可能袖手旁观。
“我的手下检查过威兹曼的身体状况。”国常路大觉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虽然坐在轮椅上,其威势仍不容小觑,“威兹曼他与其说是昏迷不醒,倒更像是灵魂上出了问题。”
“这是您作为阴阳师的手下的判断吗?”
“是的,我了解威兹曼的能力。”老者叹息,“所谓的不老不死……其实是永恒。”他把目光移向窗外,“对于威兹曼来说,能力附着于灵魂,即使身体死亡,他的灵魂也不会随之消散。”所以他独自背负着亘古的孤独。
“室长。”宗像礼司的通讯器适时地响起,是淡岛世理的声音,“宇高秋月汇报说,他已经与伊佐那社及……‘猫’汇合了。”顿了顿,她状似自然地开口,“请您代我向黄金之王阁下致以诚挚的问候。不知您的会面何时结束,是否需要我前去接您?”
“那个太宰治离开了?”宗像礼司向国常路大觉歉意地点点头,后者表示理解地摆摆手。
“他非常机警,没给我们留下他的借口和时间。”
“传令下去,由伏见和宇高负责,带一支小队陪同伊佐那社前来御柱塔,”宗像礼司在“陪同”二字上加了重音,“另外,注意提防吠舞罗的袭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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