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工作效率很高嘛,安吾。”享用过酒店的免费早饭,太宰治神清气爽地钻进特务科的车,与副驾驶位置上的老朋友熟稔地打着招呼。开车的是一位年轻女子,蓝色的长发梳成利落的马尾,这会儿正通过后视镜警惕又好奇地打量着后座上的人。秋月紧跟着太宰治,他只是扫了一眼坂口安吾象征性地点头以示问候,就保持着沉默。
“二位,我们即将前往特务科位于郊区山地的实验场所之一,出于安全考虑,途中无论发生什么事件,都请不要离开车内。辻村会作为必要的战斗力保证二位的安全。”坂口安吾说着系好了安全带,打着官腔的叮嘱让后座的二人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足够聪明,这种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看来森先生还是一如既往地小肚鸡肠啊。”太宰治毫不客气地笑出声,“你们异能特务科未免太过心急,也太胆怯了。”他饶有兴味地试探着坂口安吾敏感的神经:“幸亏种田长官是个光头,不然小爱丽丝半夜被闹腾起来一定会拔光他的头发。让我猜猜,森先生会为了小爱丽丝派出谁来骚扰我们呢?”
“……前辈?!”正在开车的辻村深月闻言差点一脚刹车停在路中间,坂口安吾只是无奈地摆摆手,示意她继续专心于自己的工作不必多言。于公于私,他都必须要说这一番话,太宰治的异能力自然被特务科关注了很久,但是宇高秋月即使是在港口黑手党期间也颇为低调和神秘。与被称为“双黑”的太宰治与中原中也不同,他几乎从不出现在港黑的正面战场,也不隶属于森鸥外的直属部队黑蜥蜴,即使是曾经是情报卧底的坂口安吾,也很难讲清楚他在港口黑手党的定位。
根据早期的档案记录,他和太宰治一同帮助森鸥外稳定了横滨东部的地下形势,太宰治更多是扮演军师的角色,那么他显然是行动中的武力威慑;根据龙头战争的一些风言风语,他似乎是由干部尾崎红叶一手带进港黑的森派嫡系,在失去异能力载体的情况下独自干掉了原港黑的火焰异能力者,但是风头被夷平了一座大楼的中原中也完全遮盖;他在港口黑手党的晋升似乎是水到渠成的积攒功勋,但是能在港黑活到这一步的人却寥寥无几,以安吾的经验,宇高秋月他前往冬木市的那次任务本应是有去无回的安排,森鸥外可以借此为新人腾出位置,但是他却在卷入圣杯战争的情况下安全返回了;再加上坂口安吾自己听说的一些内幕,Mimic首领纪德与织田作之助的战斗他也曾在场,甚至与太宰治一同为了友人的死亡离开港黑——种田长官在拿到了情报后忧心忡忡,太宰治和宇高秋月都不是异能特务科能够轻易掌控的人,若是港口黑手党真的袭击了特务科的车队,无论是这两人瞬间倒戈还是港口黑手党为了灭口而攻击二人,后果都是不能承受的。所以,禁止离开车内既是保护,也是限制。
“只要不是镜花,我倒是不介意和大家叙叙旧。”秋月听出了太宰的深意,也开口说着看似调侃实则暗含威胁的话。异能特务科竟然大半夜跑去骚扰森鸥外,只是为了求证一个有关于人形异能力的情报,只要森鸥外的脑子还没被有关幼女的黄色废料塞满,自然会知道是太宰治在背后搞鬼,甚至他也参与其中。希望红叶大姐的威严外加镜花可爱的小女孩姿态能够唤醒森先生的良心,不然他一定会想办法把镜花抢到自己身边来,并顺带帮红叶大姐寻找第二春。
拐过一个T字路口,是一条不算太宽敞的小巷。从坂口安吾的紧张可以看出,若非是必须,他们绝不会选择这样的路线。以太宰和秋月的经验,有广津柳浪老爷子的黑蜥蜴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不过既然特务科叮嘱在先,他们倒是也不介意作壁上观。
车轮驶过一处井盖,发出沉闷的声响,接着一个不起眼的黄色小球从路边咕噜噜地滚到了巷子中。虽然还未来得及看清,但是辻村深月本能的谨慎让她大幅降低了车速。作为先头车辆的前车就没有这么好运,直到驶近他们才看清,那哪里是什么黄色的小球,而是一颗柠檬——火光随着巨响一同炸开,柠檬形状的炸弹毫不留情地掀动了车辆的右前轮,更是在车身找回平衡之前引发了井盖下方下水道里沼气的连锁反应,爆炸声回荡在狭窄的路上,几乎半条巷子的地面都发生了塌陷,辻村深月反应迅速的一甩方向盘,脚下油门踩到底,车身一个漂亮的甩尾开回到巷外。
“柠檬炸弹?”秋月一手紧紧抓着前排座椅,一手把随着车辆调头东倒西歪差点一头磕到玻璃上的太宰治拉了回来。后者则护着头部露出了恍然的表情:“梶井基次郎那个疯狂的家伙,竟然是他?”
尽管系着安全带,倒霉的坂口安吾还是撞上了前挡风玻璃,这会儿他一边揉着额角一边反应了过来:“梶井基次郎?那个爆炸案通缉犯?”那家伙是个科学狂人,也是个反社会的怪人,他早就被包括军警、异能特务科甚至港黑在内的各个组织部门记入了资料。他擅长制作柠檬形状的炸弹并引发火与死,并声称这是理学求道者在追求科学的巅峰。
“哈哈哈哈哈哈!如何!我的柠檬非常美丽吧!”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护目镜的男子从一旁的楼缝中钻了出来,他一手揣在兜里,一手不断上下抛着一个光泽亮丽的柠檬,对自己营造的爆炸十分满意。特务科的成员从后面几辆车上持/枪出现,纷纷抬枪瞄准了来人。
“干完这一票可是能挣一整个实验室,来啊,政府的走狗们!”梶井基次郎大笑着拉开外套,白大褂里面挂满了黄澄澄的柠檬,“来尝尝我这完美的纺锤形爆炸的威力吧!”脸上挂着挑衅的笑容,他一步步朝特务科的众人逼近。
没有人敢开枪,在这种近距离的自杀式袭击下,没人能保证自己的生还。坂口安吾尽管在强装镇定,他苍白的脸色却出卖了他的内心。特务科根本没有防爆盾这种制式装备,防弹玻璃挡不住高密度的爆炸,只能试着谈判了。
“我是特务科的负责人,梶井君,你有什么要求?”坂口安吾放下一半的车窗玻璃,主动搭话,辻村深月则时刻戒备着对方的袭击。
“要求?我啊,没什么要求。”梶井基次郎抓了抓头发,笑出声来,“只要炸掉你们一半以上的汽车,我就能拿到报酬,就这么简单!”他拉开手中柠檬的插销,抬手扔向后面横七竖八停下的车辆中,“那家伙说了,只要不把你这辆车炸毁,其余的随我高兴!所以,你可要努力逃跑啊!”
特务科的其他成员本能地开了枪,梶井基次郎维持着狂徒的笑容引爆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柠檬炸弹,冲击波让子弹四下飞溅,他身处爆炸的中心却还安然无恙地站着。辻村深月本就紧张地戒备着,在他抬手的瞬间就驱车冲向之前发生爆炸的小巷里,以一种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气势顶开了之前那辆报废的汽车,在坑坑洼洼的巷道上疾驰。
“过不去!……”原本是爆炸正中的地面出现了一个深坑,另一头则掀起了一块巨大的石板挡住了去路,辻村来不及停下,车轮摩擦起刺耳的嗤嗤声,眼见着车头要径直撞上,她放弃了方向盘,拔出□□踹开了驾驶室的车门,“坂口前辈!还有两位,跳车!”
来不及多想,秋月第一时间打开车门,看准一块还算平整的路面,压低身体窜了出去,太宰治紧随其后——他那边的车门在刚才的剐蹭里有些变形,不能快速打开——两人有些狼狈地在地上翻滚了两圈,除了有些灰头土脸和细小的擦伤,倒没什么大碍。坂口安吾镜片碎了一边,这会儿一瘸一拐地催促着他俩:“快走!”
秋月跑在最前,辻村则落在最后,身上带着书页的太宰治和没什么战斗力的坂口安吾被护在中间。现在不是藏拙的时候,加州清光已经被召唤至现世,警惕地跟在秋月身边,以付丧神出色的侦察和攻击保护着自己的主君。
“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太宰治大声地询问坂口安吾,刚才的爆炸声震得大家的耳膜隆隆作响,这会儿还没缓过劲来。
“开车还要接近十分钟,最好能够征用一辆汽车!”坂口安吾忍受着脚踝的钝痛,努力跑着。
“主君!那边应该是主干路!”加州清光将自己的机动发挥到极致,本应是由今剑或者药研等一众短刀来做侦察的事更加合适,但是此刻不能暴露。
眼见着要跑出巷口,身后很近的地方又是一声爆炸,气浪差点把几人推到道路的车流中间。他们的汽车在结结实实地冲进坑里撞上石板后,油箱发生了泄露,汽车前部的电火花引燃了汽油,整个车头炸成了一团废铁,地面更是发生了二次塌陷。巷口是一条主干道,之前本就因为不远处的爆炸陷入了混乱,这会儿更是一片嘈杂恐慌。巡逻的警察竭力维持着秩序,却显得有些无济于事。
“特务科长官助理坂口安吾,出于任务需要征用你们的车辆。”尽管与警方不是直接的兄弟单位,但是特务科的证件显然很有分量。警察与上司打了一通简单的汇报电话,就为几人提供了一辆警车。简短地表达了感谢,四人快速上车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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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呀,是种田长官啊。”森鸥外背朝书桌,从巨大的落地窗俯瞰着横滨街区,桌面上的手机通话界面显示着免提,金发的爱丽丝坐在高背椅的扶手上摇晃着小腿。
“梶井基次郎?怎么会呢,他即使在我们港口黑手党也是臭名昭著的存在,我们又怎么会主动招揽他加入呢。”
“是啊,我们可是拥有牌照的正规组织,您说呢?”
“如有必要,还请您不吝开口,我们港口黑手党很乐于为了横滨的和平稳定贡献自己的力量。”
“对了,我家的小爱丽丝说,下次去吃汤豆腐,会记在光头大叔的账上,因为他打扰了女孩子的美容觉。”
电话挂断后,森鸥外笑眯眯地牵起爱丽丝的手:“爱丽丝酱,太宰那家伙一定收到了你的礼物哦~”
“哼,那个自画像画得像鬼一样的讨厌家伙!”爱丽丝气鼓鼓地磨牙,“宇高我倒是不讨厌的,因为他也有加州嘛。”
“不过啊,爱丽丝,你没有陪在我身边的时候,到底在什么地方呢?”森鸥外嘴角仍是翘着的,但那份笑意根本没有到达眼底。
“我怎么会知道呢,林太郎?”爱丽丝挂上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毕竟我的反应,都是被你安排好的剧本啊。”
墙边的座钟铛铛地响起,木偶的小人咔哒咔哒跑出了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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