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嘟嘟,你这么小,能自己找到家吗?你知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呀?如果你知道,我可以带你回家去的。”明明知道对方没有办法给自己回应,陈颖却仍旧自言自语的说个没完,小家伙的后腿受伤了,而且看起来一脸懵懂无知,一定不认识自己回家的路,叫小孩不由得为对方的前途担心。
“如果……如果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不如就跟我回家吧?”他家不像王猎户家,从来都讲究上天有好生之德,陈隐自信将小崽儿抱回家爹妈一定会同意他养的。
虽然不能确定眼前的这只小家伙是个什么东西的崽儿——总归是小狗小猫一类的东西吧,顶多是一只狼崽儿,可陈隐似乎也没见过有白乎乎的狼崽。
小崽儿一脸困惑地看着小孩,虽然看起来很信任他,可是并没听懂他的邀请。
“跟我回家,我剥栗子给你吃呀!”小陈隐用指腹轻轻地呼撸着小肉球头顶上的一撮软毛,“甜的,我家里还有很多。”
这一回,肉球倒是听懂了,很大力地点了点头。
陈隐看见它答应了,终于略略安下心来,也许这小崽儿找不到自己爹妈了,但自己一定可以将它好好养大的。
“我有点担心爷爷的病!”大约是因为认定这小家伙已经是家庭成员了,陈隐将它举到自己眼前,絮絮叨叨地对它说道,“大夫暗地里告诉爹说,如果今年夏天爷爷的咳嗽仍旧不好,恐怕就是得了痨病!痨病是要传染的,而且很难好了!可是我不想爷爷死呜呜呜……我同爷爷说好的,将来我要考秀才,考举人,将来当了官接他去大房子里住,带他去很多书上写的名山大川玩,还要带他去吃好吃的。我现在才十岁,我来不及长大,我担心爷爷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呜呜呜……”
小孩越说越伤心,眼泪也止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他将小肉球紧紧搂抱在自己怀中,使劲儿摩挲着。
爷爷生病的事虽叫他害怕,但在家时他也并不敢当着父母的面大声哭,此刻一个人的坐在树林深处,手里还抱着个温热的小活物,他似得道了极大的放松,也更想把心里话都讲出来给它听。小肉球虽听不懂小陈隐的话,但却显然看懂了他的眼泪,它伸出一只没受伤的前爪用力刨了刨陈隐的前襟,竟好像是在安慰他一般。
陈隐以为他是伤口疼,在提示自己别光顾着哭,快点关心它一关心,连忙擦了擦眼泪,从自己干净的里衣上撕下来一小片布条来,将它后腿抬起,小家伙大约是有些吃痛,“吱”地一声叫。
陈隐小心地观察了那伤口一番,将周围擦洗干净了,又细细包好,揉着它的小脑袋柔声说道:“我不敢给你随意用药,因为我还是个小孩子呀!不如我们回家,叫我爹爹看看你这骨头有没有事,我爷爷和爹爹医术都是村里最好的,肯定帮你治好这腿,到时候你就又能活蹦乱跳的啦!”
怀里的小肉球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一脸单纯的看着陈隐,听他说一定能治好自己,似乎听懂了一般,又点了点头。
这一天,陈隐是被他爹以及王猎户带着村里的男人们上山来找回去的,他在山上迷路了。古湖村附近的山并不高,小陈隐又是在山脚边长大的,照理说根本没有道理迷路。大人们都说他可能是遇到了鬼打墙。
大人们找到他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小陈隐正背靠着一株极高大的古木睡得正香,怀里还紧紧抱着阿娘早上给他准备的一个装干粮的小包袱。
一觉睡醒,他怀里的白色小肉球不见了。他明明记得自己在眼皮打架前,是将这小家伙紧紧搂紧的。难道是趁他睡着自己跑走了?不是明明答应过,要跟他回家去的吗?何况还瘸着一条腿!
这山林虽然说大也不大,但对这种胎毛都未褪去的小动物来说还是充满危险的。不要说此刻它还受了伤,就算动作十分灵敏,再长大一点,恐怕也很难逃过这山中野猫、猞猁之类的利爪,离了人的保护,怕是很快就没有命了。
想到这样可爱的一只小东西很可能已经葬身猫爪了,小陈隐的心揪得紧紧的,不由难过得呜咽起来:“肉嘟嘟不见了!”
王猎户和陈隐他爹:“什么?”
“这样大……白的!圆滚滚,很漂亮的!”小陈隐努力忍住眼泪,向大人们比比划划,“后腿还受了伤,流血了!我喂阿娘做的栗子糕给它吃。”
王猎户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你说的是个狐狸崽儿吧!哎呦,敢情这小孩子在山里不是鬼打墙,倒是遇到狐仙了!你放心吧,这些狐狸都刁滑得很,也许是它爹趁你睡着的时候,把个小崽儿叼回窝去了!”
王猎户成天都在山上打猎,对山里的小动物们是很熟稔的,他老是说,这山里头狼有狼道,蛇有蛇道,而人也有人自己的路走。平时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他虽是个猎户,却也不能竭泽而渔,焚薮而田。猎户们都是很有自己的原则的:怀了孕或带着崽的母兽不猎,未成年的小崽儿不猎,走投无路的老年孤兽不猎。因此陈隐很信任他。
“它不会死,你放心好啦!”王猎户很有信心地大手一挥,“小狐狸嘛!最嘴馋了!吃过你的东西,长大以后说不定还要变个大美人到你家来给你做老婆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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