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小说:怎敌皇嫂风情万种 作者:梨漾
    虞妗今日被蒋韶险些气出个好歹,这几日在朝堂之上,为着御史大夫的人选吵得不可开交,前些时候,在呼揭战事上,她给蒋韶玩了一把釜底抽薪,他便有样学样。

    御史大夫一职位同副相,包括但不限于对百官公卿监察严审,虽是三公之中地位最低,却最易拿中百官把柄,比起活着的闻人珏,死去的曹千庆才是蒋韶真正的心腹。

    虞妗有意让秦宴手底下,原任京北府尹的梁赞兼任御史大夫一职,谁知蒋韶表面上答应的痛快,背地里净使些阴招。

    不过两日的功夫,外头便传遍了梁赞私德不修,觊觎人妇,还将其丈夫当街打死的消息。

    虞妗气愤的长呼一口气,梁赞算是废了,忍不住怪秦宴怎么净招揽些蠢货。

    实则这又如何能怪得上秦宴,他亦不是圣人,掌握不住周边人的心思,况且蒋韶又如何会将,御史大夫一职拱手让给秦宴的人,这不是敞着肚皮给人捅刀子吗。

    虞妗气得七窍生烟不说,秦宴也不比她好多少,他才看过梁赞,从京畿府衙出来,复又进了宫。

    梁赞贪图美色他也是知晓,可明明已经点拨过他,这段时日稍加提防,没想到这个蠢货当街就被仙人跳。

    二则便是虞妗。

    这女子好似全然忘记了前些时候,对他的百般撩拨,不说朝会之时,便是等闲在别处偶然遇见,对他已是不假辞色,倒是对着蒋韶笑颜如花。

    比如这会儿。

    虞妗方才一怒之下,将所有人统统撵出了御书房,由着银朱领着她在御花园透气。

    今日是这些日子以来,少见的好天气,太阳也舍得露了脸,一行宫婢和内侍正在清理积雪。

    虞妗才在湖心亭坐下,银朱便说:“娘娘,丞相大人在湖边瞧着您。”

    往边上一瞧,站在围栏边上,着一身黑色大氅的男子,不是蒋韶又是何人。

    虞妗心下生厌,淡淡瞥了一眼便别过头,看着周遭白茫茫的一片,心底的无名火渐渐湮灭。

    这一片莲叶湖早已被冰封,无甚看头,虞妗又坐了一会儿便准备回去,谁知银朱指了指湖心亭外。

    一位身着黑色短袄的男子,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匣,毕恭毕敬的站在外面。

    虞妗认得他,他是蒋韶的幕僚,陈放。

    蒋韶很是信重他,回回来往进宫都带着他。

    虞妗问:“蒋卿怎么不过来?”

    陈放将头垂得更底下,闷声说:“回娘娘的话,此物乃烧蓝点翠石榴珏,相爷吩咐下官交予您。”

    说罢,也不等银朱去接,便径直摆在石桌上,又说:“相爷说,惹恼了娘娘是他不对,此物赠与娘娘当作赔礼,只望娘娘有所动作之前,与他相通一二,再生梁府尹一事,相爷也好及时应对,免得娘娘又失了个得用人。”

    这话听着柔软,却满满都是威胁之意。

    虞妗袖笼下的手渐渐收拢成拳,偏头去看湖边的蒋韶,他早已消失无踪。

    陈放久等不到虞妗的吩咐,便拱手退走。

    虞妗看着石桌上,价值千金的木匣,唇角微勾,露出一抹冷漠至极的笑,一掌将那碍眼的事物远远扫开,眼不见心不烦。

    打一棒给个甜枣,也不知他蒋韶凭什么敢痴心妄想。

    秦宴跨步进来时,便恰巧瞧见那木匣远远飞出去,落在冰面上,虞妗脸上的杀意还未消。

    微一挑眉,与他方才在远处瞧见的,君臣相宜之景,有些不大一样。

    “见过摄政王,”银朱屈膝行礼,上前替他斟了一杯热茶。

    在他刚刚进来,虞妗便有所觉,只她心里还有气,对着秦宴便没什么好脸色,自顾自的抱着银手炉暖手。

    秦宴也坐得住,虞妗不搭理他,他也自酌自饮很是自得,好似杯中是一白好酒,周边景物繁盛如花。

    虞妗见不得自己心里不痛快,旁人却好似个没事儿人一般,这光秃秃的一片,也不知他能看出个什么来。

    就在虞妗等得不耐烦,起身要走时,秦宴才开口道:“你和蒋韶闹翻了?”

    虞妗刺他:“王爷有这等闲心关心旁的事儿,不如想想,为何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未能娶妻吧?”

    秦宴脸皮厚得很,面不改色得说:“等闲的姑娘,配不上本王。”

    虞妗好似听了什么笑话,伸手揪他的面皮,笑着说:“哀家瞧着您这面皮,如嘉峪关的城墙一般厚了。”

    秦宴在虞妗身边,总会不自觉放下防备,她一伸手便揪住他的脸皮,避无可避。

    眼眸落在那一截嫩生生,却带着凉意的芊指上,毫不留情的将她的手挥开,明明抱着手炉,为何还能冷成这样?

    在虞妗看来,便是一幅避之不及的模样,心底里不由得有些失落,愣了半天将手收回来,放回已经半凉的手炉上,在心底里哀怨的叹气。

    忍不住开始怀疑,这连她干干净净的双手都嫌弃的人,和上辈子那个能将她半身腐败的身躯拥入怀中之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

    还不等她琢磨出什么来,手里便被重新塞入了一个热烘烘的手炉。

    虞妗有些呆愣,这手炉生生要比她那个大一圈儿,两只手都捧不过来,只做了简易的镂空,和她那个又是缠花枝又是红宝石的手炉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察觉到虞妗惊异的目光,秦宴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没话找话说:“本王以为,能在娘娘跟前伺候的,应当是聪慧过人的,却连主子手炉冷去都不能发觉吗?”

    银朱很委屈,出门子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太后娘娘一肚子火气,谁敢触那眉头,没见着那丞相大人都吃了闭门羹?

    再委屈也得老老实实认罪,确是她的疏忽。

    虞妗有些乐,确定今生与前世,秦宴始终是秦宴,没有换了瓤子。

    憋着笑问道:“您来就是说这个的?”

    秦宴手下微动,眼眸控制不住的落在冰面上,那完好无损的木匣上。

    他本不想来,谁知看着她和蒋韶这幅德行,他便一股子心头火起,陈放刚走,他便没控制住脚,等他反应过来时,银朱已经行礼问安了。

    秦宴喊冯宣:“将前些日子西域进贡来的八宝琉璃玉观音,呈上来。”

    安安分分守在门口的冯宣,脸色一僵,哪有什么玉观音,王爷在说什么?

    秦宴等得不耐烦了,眼风淬着凌冽寒气落在冯宣身上。

    冯宣有些木讷,但他不傻,便说:“小的出门急了些,忘带了,王爷恕罪。”

    秦宴欣慰与冯宣蠢了这么多年,终于聪明了这一回,绷着一张脸跟虞妗告罪:“底下人疏忽了,还望娘娘莫要气恼。”

    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什摆在虞妗面前:“此乃父皇御赐的血凤衔珠佩,娘娘若是不嫌弃,本王便将此物呈给娘娘,权当赔罪。”

    虞妗觉得秦宴在把自己当傻子玩儿,衔珠佩可一分为二,一称血凤衔珠,一称金龙戏珠,乃是秦宴生母明贵妃所有,明贵妃去得早,这一双玉佩早落到秦宴手中了。

    另一枚金龙戏珠在何处,应当不言而喻了。

    虞妗上下打量着秦宴,看不出来,他这心思藏得当真是深沉。

    秦宴被虞妗看得遍体生寒,匆匆留下一句:“娘娘若是不喜,便如同方才一般,扔掉便好,本王回头再将玉观音送来,”便落荒而逃。

    看着秦宴远去的背影,虞妗抱着手炉的双手已经渐渐回暖,忍不住将那一枚流光的血玉捡起来。

    这玉佩倒是稀奇,不同于别的玉佩,初碰时冰冷刺骨,而是入手便温润,隐隐传来热意。

    虞妗想,她哪里敢扔,若是扔了,他秦宴不把这湖给翻过来,然后拿着它非要她戴上不可。

    “娘娘,咱们回吧。”

    看着虞妗主仆二人渐渐走远,本该早早离去的蒋韶和陈放,从一侧两人高的假山后走了出来。

    陈放有些可惜虞妗扔掉的东西,那可是相爷一点一点亲手所制,谁曾想太后娘娘看一眼也不曾,就对那物弃如敝屣。

    “相爷,要不要去将东西拾回来?”

    蒋韶的面容很是平静,解开厚重的大氅交给陈放,自己仅着一身单衣,踩上了冰面。

    陈放大惊:“爷,您回来,属下替您去。”

    蒋韶却摆摆手,一步一步坚定沉稳,最后将完好无损的木匣捡了起来。

    将木匣打开,里头的东西也是完好,只是瞧着做工有些偏颇。

    蒋韶摊开手,看着掌心斑驳未好的伤痕,露出一抹笑,而后,将那一串天底下只此一件的石榴珏,妥帖的置在内襟处。

    虞妗从御花园回来,一时兴起,想去瞧瞧秦寰平日里在做些什么,洗漱一番后便往秦寰的长乐宫去。

    秦寰头一年还与虞妗居于桂宫,平日里还能督促他看书习字。

    结果不出一年,秦寰的生母西宫那位齐太后,便闹得不可开交,口口声声她才是生母,秦寰年幼,理应随着生母过,而不是虞妗这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

    不算过分的要求,却被前朝齐力镇压,而后虞妗也不想收敛秦寰这个烂摊子,索性与他分宫而居。

    才六岁的秦寰便一人独居长乐宫。

    早些时候是由蒋韶单独与他读书授课,秦寰称他一声老师也不为过。

    后来虞妗偶然察觉蒋韶的狼子野心,便又辞了他帝师的头衔。

    也就虞妗开始带着他读书,虞妗有心将他育成一代明君,毕竟等他长成,这燕朝的大好河山还得归于他手。

    教养他时便严厉许多,致使秦寰有些害怕她,虞妗脸色稍有变化,他恨不得当场认错,越来越没点帝王的样子。

    虞妗一面走,一面想着,这些时日她越来越忙,下意识便忽略了秦寰,应当再给他请一位老师来,哪怕……

    刚起的思路,被一声女子的娇笑打断了。

    听着殿内嬉戏调笑声,虞妗的脸色渐渐阴沉。

    原来秦寰他不是没有帝王的样子,不过是用错了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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