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里的软塌上，容长谨靠在燕淩身侧，小小声地筹谋：
“黎王自从石臼山害你之后，就一直被禁足在黎王府里。淑妃和黎王党几次求饶都无成果，淑妃恼了，忍不住了，就悄悄地给他下了毒。”
暗探激灵灵又是一抖。继续竖起耳朵偷听。
燕淩配合地问道：“他的每日膳食都有专门的监食太监尝味，如何能下毒？”
容长谨笑道：“膳食里当然是不行的，但还有其他的方式啊，比如用泡过毒水的篦梳给他梳头，用浸过药水的牙签给他剔牙，用熏过熏香的衣物给他换洗……后宫深院是个最肮脏的地方，想要弄死一个人还不简单？哪怕那个人是皇帝。毒药是慢性的，天长日久的，就见了成效，谁也怀疑不了什么。”
这道理很对。
容长谨轻声又说：“我的人说，近日他身体已经不大行了，今日频频召见文渊阁的大学士和朝中重臣，密议过储君之位。”
燕淩动了动唇：“他属意的，还是黎王吧。”
容长谨笑：“正是。”
容长谨笑了下，喟叹一声：“淑贵妃是前皇后的妹妹。虽然一直未曾册立为继后，但在后宫也等同于六宫之主。她生的儿子，在他心里也是不一样的分量。”
燕淩浅浅地道：“虽然他在石臼山害了你，皇帝褫夺他的亲王冠并禁足了他，这在外人看来，好像是在给你出头，但实际上，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保护？”
容长谨唇角微勾，眉眼笑得弯弯的，眸光里全是狡黠的光芒：“他要是知道，是谁给他下的毒，那一定很精彩吧。”
燕淩道：“想个法子，让五殿下去揭穿这个局。”
容长谨笑：“五殿下默默无闻太久了，只要他这次立下这份头功，既能让黎王彻底完蛋，他也能顺利取代黎王的位置，与燕璟昭分庭抗礼。”
两人聊完了正经内容，又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之后，相携着离开了藏书阁。
——
那个躲在暗格里的暗探总算身子僵硬地爬了出来，寻思着兹事体大，不敢耽搁片刻，立即赶往赵王府，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燕璟昭眸光深冷地坐在主位上，盯着那跪地探子：“你确定消息可靠？”
那暗探当即发誓：“属下愿意以项上人头担保。”
燕璟昭琢磨着：“他们，是在什么情况下说出的？”
暗探脸色尴尬：“他们……是在藏书阁里，亲热的时候……。”
藏书阁本就是贤王府最最隐秘的地方了，闲杂人等轻易都进不去。更何可他俩是在激情四起的时候，这样的情况下哪里还可能算计什么？
消息十有九成是能确信的了。
燕璟昭嫌恶地挥挥手：“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继续盯梢，有什么动静立即来报本王。”
饶是消息是自己的探子打听来的，燕璟昭也不敢十分信，翌日一早，他就借故进宫见了江妃。
江妃是个很妩媚的女子，一生最在意自己的容貌身材，见燕璟昭来了她刻意反复打扮了小半天，就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呈现给燕璟昭看。
燕璟昭却无暇顾她，一面以温言软语安抚她，一面套着她的话，左右都离不开后宫目前的局势，和庆元帝的身体。
江妃有些扫兴：“那个老东西身体确实不大行了，来了两次之后没能提起兴致，就再也没来了，近日一直歇在淑贵妃的昭阳宫里。”
燕璟昭道：“宫里最近还有其他的什么怪异吗？”
江妃想了想：“太医院吧，最近好似热闹得很，也不晓得在忙什么，我最近想找他们配几幅美容养颜的方子都排不上号，”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很是忧愁：“阿昭，你快帮我想想法子，不然我这就要老了。”
燕璟昭若有所思，敷衍了江妃几句之后，便转身走了。
出了江妃的延庆殿，他借故自己身子不舒服，前往太医院溜达了一圈。果然见最近好几个太医都忙得很，几个平日里医术颇为高超的御医竟都齐齐地埋头苦读，翻看医书，一脸如获至宝甘之如饴的样子。
燕璟昭走过去，敲了敲张太医的桌子，张太医刚要不耐烦地把人哄走，一打眼看见是燕璟昭，立即收敛站起来恭敬请安。
燕璟昭也不摆架子，只是随意地问道：“张太医在查阅医书？好认真。”
张太医不好意思道：“哦，是许太医家的那个小子，近日也不晓得从哪里弄来了好几本医书孤本，医书实在难得，我们这些老神棍就没忍住多看几眼。”
燕璟昭旁敲侧击：“倒是勤奋好学，让本王很是欣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想在医书里头找黄金呢。”
张太医挠挠脑袋，笑了。心里其实挺不耐烦应付这个皇子的，但又不好意思把人赶走。
燕璟昭不忙什么事，也不打算走，客套了几句之后就让张太医自己忙着，他则没事到处闲逛看看，有时也顺势拿上一本医书随便翻翻。
他看不懂，但会装装样子。
到傍晚时分，许士林来了。
许士林可没看到燕璟昭，他一进太医院就直奔张太医去了，问道：“张伯伯，可有进展？”
张太医放下医书，与他道：“小子，我查到了一味差不多的药草，应该能替代，你来看看？”
两人就着眼前的医书交头接耳了好一阵，许士林应是得到了什么确切的了，脸上扬起一抹笑意：
“这些药材都是能强身健体的，若是能配出来，一定会对他身体有好处的，只是时不待我，就烦张伯伯你速度快些了，要是耽搁了，长谨一定要生气的。诶我先走了，五殿下家里还有好多医书，我再去换几本过来给你们看。”
燕璟昭心里突然一跳，突然想起最近这个许太医家的小子跟老五走得很近，他成日都往老五家跑！
这小子跟容长谨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他们！
这小子刚刚跟张太医蓄谋研究的是什么药？
是给庆元帝解毒的药？！
燕璟昭确定了，这消息就是真的！
消息核实了个九分不离十，燕璟昭就坐不住了，这天晚上，他招来了自己的军师谋士商量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结论道：
“头功不能被老五抢走。必须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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