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幸村精市回他在横滨中华街住的民宿,弦无月其实心里也担心,怕自己连累到他,可就她现在这德行,举目无亲无家可归的……想想她就一肚子火没地儿发。
“对了,还没有祝你拿到澳网大满贯呢。嗐,你们都混出头了,就我还在被命运捉弄。”弦无月莫名地酸了。
幸村精市谦虚了一下:“目前为止我才拿到三大满贯,还不算什么。”
“不错了好吗?谁让你们这些天才要么不出现,要么就井喷式爆发,那个国际网联的会长不是说这是群星璀璨的时代吗?天才天才,哪来的那么多天才?!你们都不知道给其他网球选手留一点活路!”弦无月义愤填膺,字里行间尽现她对成功人士们的羡慕嫉妒恨。越前龙马那个臭弟弟从小打比赛拿奖牌得奖金,而她呢!除了过混混黑帮谈谈恋爱,其他一事无成,活得像只蛀虫。
幸村精市颠了颠背上的弦蛀虫,安慰她:“不用妄自菲薄,至少在倒霉这一方面,你还是很有天赋的。”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他们之间果然是塑料姐妹情,要不是接下来要靠他养着,弦无月一点都不介意再拉个假闺蜜殉葬!!!
“呵,你还笑我,等你拿齐了四大满贯再说吧!龙马那臭小子都还在美国闭关修炼,手冢更不必说了,就你到处跑!看把你能的?”
被酸里酸气的怼了一通,幸村精市不慌不忙拿之前她自己的话回敬:“我如果不到处跑,明天也许就会看到一个冻死或者饿死在路边的小可怜了。”
弦无月:………
嘤嘤嘤,想友尽,但不敢。
背上的蚂蚱终于安静了,幸村精市一路背着她走过中华街的正大门,红柱的牌楼高十四五米,深蓝的琉璃瓦,金黄的双龙画,富丽堂皇,光彩夺目。
虽说时候尚早,街上却也已经相当热闹,这里本就是横滨的旅游胜地之一,喧嚣热闹的氛围仿佛能蒸出热气来。
尤其是街道两边餐馆鳞次栉比,一家紧挨一家。
弦无月脖子伸得老长,幸好有幸村背着,不然她能循着气味儿钻人家排油烟机里去。
“阿幸阿幸,你的小可怜要饿死了。”为了不被饿死,弦无月弃节操如敝履,赶紧向有钱的大爷撒娇。
那声音跟掺了蜜糖似的,齁甜得他心里发软,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不是还能说话吗?忍着,马上就到了。经历这么一回,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饮食不规律?以前为了吃饭还敢翻墙逃学,现在呢?心情再差,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出气。”
“这能怪我吗?宝宝真是委屈死了。”怕被聪明的幸村精市套话,弦无月嘟囔了一句,就趴在他背上装死。
终于抵达目的地——幸村精市度假住的民宿。
从国中开始就被誉为“神之子”的青年找来医药箱麻溜地给弦无月的猪蹄打上绷带,再出门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提了汤汤水水的两大口袋。
他整个人都散发着神性的光辉啊!
弦无月眼含热泪:“终于等到你了!阿幸天使!!!”
“感谢我不应该看着我吗?你盯着它们,是不是太没诚意了?”幸村精市忍俊不禁,眼里仿佛融着柔柔的月色。
“我这不是怕被你的光辉亮瞎狗眼吗?来来来,我都把桌子升起来了。”弦无月狗腿一笑,盘坐在占据了半个房间的榻榻米上,小手往一块方形木地板上一案,地板蹭蹭升起,正好可以当餐桌使用。
然后,她就乖巧地坐着等人上菜。
幸村精市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他这是捡了个祖宗回来,偏偏还伺候得心甘情愿。
他任劳任怨地把饭菜摆上小桌子,一个个木质方形的打包盒,看起来就高端大气上档次。
见她笑得见牙不见眼,跟只小狐狸似的,终于没了刚才的丧劲儿。幸村精市觉得自己算是功德圆满,转身背对着弦无月翻他那本边角泛黄却依旧整齐的魏尔伦诗集,但某些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偏要找茬。
“阿幸~天使~这道菜叫什么名字啊?”
腻死人的声音勾着他回头递去淡淡的一眼:“酸菜鱼。”
弦无月一拍榻榻米,摆明要挑事儿:“什么!?你说我又酸又菜又多余!想打架是不是!?”
“自我定位很标准嘛。”网坛上风头无双的神之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转回去继续看书,耳朵却竖棱直了,仿佛是在偷听小仓鼠啃瓜子。
果不其然——
“天使~阿幸~这个呢?这个叫什么?”
“……中华鲁菜,黄焖鸡。”
“可恶,你居然说我又黄又闷又垃圾!”
幸村精市转而侧身捧着诗集,分了点余光给她,语气悠悠然:“你还知道你脑子里装的哪些黄色废料是垃圾?多吃点,全当给你洗洗脑子。”
“这个呢?”她纤细白嫩的手戴了塑料手套拎起一只麻辣通红的小龙虾。
“澳洲小龙虾。”接着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眨眨眼,揶揄道,“说你又小又聋又眼瞎呢。”
末了,他合上诗集,温雅清淡的气质不减,宛如从清水里盛开的一株鸢尾花,而后抬手按住额头,平日里他多随和温润的一个人,但只要一碰上这人,再好的修养也要功亏一篑。
“刚才不是嚷嚷着饿了吗?现在什么都有了,为什么不肯老实吃饭?”
弦无月瘪瘪嘴,觉得自己又要委屈死了:“我刚失恋,想跟闺蜜聊聊天不行吗?魏尔伦的诗集难道比我好看?从小看到大,怎么?你想学他搞基啊?”
“我只看诗集。”
幸村精市头疼又无奈,他就是知道她刚失恋才大早上给她打包了这么多大鱼大肉,让她化悲愤为食欲,结果这人还不知足,硬要拉着他谈心,她那是谈心吗?
“别人失恋都是黯然神伤,就你咋咋呼呼的像只猴子。”他到底是走过去跪坐在她对面,把她的碗筷拿过来挑好菜,再把碗给她摆正,摸摸她的头,温声道:“吃吧。”
弦无月脸顿时黑了一层,她也是养过狗的人,每次倒好狗粮就是这样把碗往狗面前一放,再拍拍它的狗头,说声“吃吧”。
幸村精市这语气跟她唤狗有什么区别?有什么区别?根本没区别!!!
于是,刚还嚷嚷着要跟“闺蜜”聊天的女人埋头大快朵颐,把对面秀色可餐的青年晾一边凉快,连个眼神都欠奉。
幸村精市默默叹息,想来他才是一只小龙虾,在又小又聋又眼瞎的时候喜欢上这么个会折腾人的玩意儿。
“对了,你什么时候再陪我去一趟中国?”
弦无月纳闷:“你想去就去呗,ATP世界巡回赛不有一场就在上海吗?你去比赛的时候就顺便咯。”
幸村精市微笑,伸手作势要端走弦无月的饭碗。
“我想起来啦!”弦无月及时止损,高高举起饭碗,“你说的是好多好多年前,咱们学校第21次海外研修去的就是中国,我答应以后还陪你去,对不对?”
幸村点头:“对,你打算什么时候践诺?”
弦无月无语,她当时就随便提了一嘴,怎么到幸村精市哪儿就成诺言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里,记在他心上,能被一个人如此珍重地对待,何其有幸。
只可惜幸村精市没遇上对的人。
“以后吧,来日方长嘛,你现在正是巅峰时期,要好好打比赛。”
“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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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整天,因为脚伤,更因为有人追杀,弦无月自己不出门,还拘着幸村精市不准出门。
两个人就窝在榻榻米上像两块腊肉一样逐渐被风干……呸呸呸,弦无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用完好的脚踹了踹另一头看书的男人,问了一个非常必要的问题。
“晚上我睡哪儿啊?”
他笑:“这么大个榻榻米还不够你睡?”
“那你呢?”
“只有这一张榻榻米,我当然也睡这里了。”
幸村精市平静地看着她,眼底却仿佛有电在流窜,弦无月猝不及防地被电了一下,浑身酥麻,心里小鹿乱撞,然后小鹿被电死了,她就恢复正常了。
嗐,阿幸人是长得美,可她就是来不起电,不然早把他给办了。所以,也可能不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实在是窝边草没抢来的香。
“那你注意点,晚上我睡着了,要是对动手动脚的,你一定要打醒我,我不能玷污了你的清白。”
弦无月郑重地嘱咐了他一遍,但想想她还是不放心……她自己,虽然她的原则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吃个窝边草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我还是睡沙发吧!”弦无月痛定思痛,同样的错误,她绝不能犯两次。
“逗你的,还有一个房间呢,你睡不成沙发的。”
幸村精市抬头看了弦无月一眼,她哦了一声,蠕动着身体像条毛毛虫一样,挪到窗台边唱歌。
“如果你想快乐你就拍拍手,
如果你想快乐你就点点头,
如果你想快乐你就大声唱,
…………”
她缺什么唱什么,现在缺快乐就唱快乐,嗯嗯啊啊的,简直是魔音灌耳,也亏得幸村精市还能面不改色地看书,整体气质也跟他截然相反,一个疯疯癫癫,一个温和雅致。
所以,论画风不同究竟是怎么成为好友的?
其实幸村精市也想把这人吊起来打一顿,孤男寡女睡一张榻榻米,到底谁玷污谁清白?他的好脾气和修养见她一次就要崩裂重组一次,分开后又继续自虐一样想她。
“诶诶诶,阿幸你快看,那边是不是搞活动啊?升起来好多氢气球。”弦无月突然眼睛一亮,头也不回地招呼幸村精市过来凑热闹。
他们住的五楼,在古香古色的中华街算是比较高的了,放眼望去能尽收大片繁华。
幸村精市走过去一看,远处的建筑物顶浮起几个字母形状的氢气球,颜色鲜亮眨眼,底部飘着亮闪闪的彩带。
他只看了一眼就坐回去,淡淡道:“不是搞活动。”
“那是什么???”弦无月闲得无聊,干脆不耻下问,“你告诉我嘛,天使~”
幸村精市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发麻的耳廓,状若自然道:“多半是告白现场。”
“哈?”弦无月捂着小心肝,感受到一万点暴击,“告白现场,你怎么知道!?我去,我刚分手呢!”
“你看,那边一共有7个字母型的氢气球,ABCDEFG,不就是A boy can do everything for girl的首字母吗? ”幸村精市气定神闲,侃侃而谈,像极了他在网球场上虐菜的样子。
弦无月确实被虐到了,揉了揉抽疼的小心肝,怒拍窗台,悲愤道:“麻蛋,现在小年轻追姑娘都这么骚了吗?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就没个人来追追我?都特么是我倒贴!”
幸村精市剔透的紫眸一暗。
弦无月生了一副辉夜姬似的皮相,只要不开口说话,她就是天仙一样高不可攀的圣洁人物,在学校里不知道被多少男生奉为女神。但她那双钛合金狗眼只看得到她盯上的猎物,真真是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就连他当初也曾把她当做童话里走出的小仙女,生怕唐突了佳人。但混熟了之后才发现,这分明是个从□□里走出的巫女,肆意妄为,无法无天,还给他种下魔咒,叫他心里只装得下她一个人。
ABCDEFG
A boy can do everything for girl.
男孩愿意为女孩做任何事。
可女孩不稀罕,他,又能怎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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