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小说:拯救反派的日子 作者:吴山鬼
    童磨盘着腿,端坐在房间中央。

    他怀抱津轻三味线, 正用象牙拨子缓缓刮过丝弦, 发出清冽动人的乐声。一名舞伎挥动着手里描金的折扇, 她踏着乐声起舞,将扇子在手指间甩动,转成炫目的金红色花朵。

    为了掩饰自己特殊的特征,童磨掩盖了眼睛里“上弦贰”的字样。没有了字迹的遮挡,童磨的眼睛恢复成人类时的形态,变成那双令人称奇、颜色绚烂的彩色眼眸, 双眼如同清澈见底的湖面。

    清司一声不吭地走到童磨身边,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坐下, 安静地观看舞伎的表演。

    唯一值得清司高兴的是, 花魁在第一次和生客见面时不必陪对方喝酒, 满一柱香的时间后,就能起身告辞。

    清司和童磨拥有鬼的优越五感, 即使周围的三味线声、手鼓声和笑声如此嘈杂, 却依旧能清晰地分辨每一个声音的不同。

    清司知道童磨能听见自己说的话,于是将嗓音压到最低,用几乎是耳语的音量轻声说道“小童磨,你怎么会在这里”

    “要这样说话吗太好玩了”

    “我想见你啦”童磨也耳语般回答道, 他已经放下手三味线, 孩子气地偷偷拍了拍手“我不是皇族贵戚, 但是在万世极乐教里, 有一个身为藩阀的教徒。我让他向扬屋老板引荐了我, 这才能给花魁递纸笺,请你过来”

    “其实你可以用正常一点的方式来见我”

    童磨转了转手中的象牙拨子,将它抛起来玩“那多没意思呀。”

    清司想起那双沉重的黑漆木屐,用力握了握拳,让自己保持冷静“小童磨,下次请不要再这样做了。我要穿很厚的木屐过来,换衣服也特别麻烦。”

    童磨皱起眉毛,露出怜悯的神色“真的吗那我下次就偷偷去茶屋找你好啦。”

    我的意思是请你不要再过来了。〗

    “欸,小清司怎么不说话不欢迎我过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童磨,你好烦。〗

    另一边,游女们搬来了一张矮桌和花札纸牌,她们将矮桌放在清司和童磨之间。

    这是吉原游廓内常玩的游戏。双方抽取花札纸牌,在裁判的指令下,同时将纸牌翻过来比较大小,花札月份较小的一方获胜。游戏的胜者要用纸扇击打对方额头,对方则可以用纸扇抵挡。

    清司接过游女递给他的白色纸扇,纸扇大概有小臂长度,坚韧又洁白,要是用力击打,应该也能造成不小的疼痛感。

    清司握着纸扇轻轻敲击另一只手掌心,朝童磨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一名年龄较长的游女充当裁判,她手法娴熟地洗牌,把洗好的牌握在手中,“唰”一声展开。

    童磨做了个“请”的手势“您先抽。”

    二人依次抽取纸牌,他们将纸牌放在桌面上,绘制着花纹的反面朝上。游女拍了拍小牛皮手鼓,开始倒数“那么,当数到一的时候请同时把纸牌翻过来哦三,二,一”

    清司和童磨同时翻过纸牌。

    童磨抽到了月份较小的札,按照规则,应该由他用纸扇敲清司的额头。

    矮桌上放着两把纸扇,清司果断地拿起其中一把,速度飞快地挡在头上。

    “哎呀,慢了一步。”童磨笑着说道。他故意放慢了动作,抽出纸扇,轻轻地敲了敲清司的额头。

    周围的人都看出了童磨的意图,一名游女捂着嘴笑了起来“大人真是温柔呢。”

    梳着金鱼发型的舞伎跪坐在一旁,将清酒倒进童磨的酒杯里,揶揄道“大人一定是想取得花魁的欢心吧,是一位细心的人呢。”

    童磨眨了眨眼睛,哈哈大笑“欸其实我也想让清桃花魁手下留情地对待我啊”童磨手肘撑着矮桌,用那双令人难以拒绝的明亮双眼凝视着清司“可以吗,清桃花魁”

    清司保持着温柔的微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你就做梦吧,童磨。〗

    第二局抽牌开始。

    清司和童磨同时翻过卡牌,清司的花札是一月的“鹤”,而童磨的花札则是十一月的“小野道风”。

    清司动作轻捷地捡起纸扇。

    通常,为了不让客人们难堪,游女们也会特意放轻敲打额头的力度,纸扇稍稍拂过额头即可,不会用力击打。

    然而清司显然不会在意这个约定俗成,他动作干脆利落地握着纸扇的尾端,将它抽向童磨额心。

    童磨被打得向后仰了仰“唔”

    纸扇击向“上弦之贰”的瞬间,发出了“砰”一声巨响,让整个房间内的游女和舞伎都为之一震。这巨响甚至惊动了守候在屋外的时任屋屋主,她轻轻拉开格子门看向室内,背后冒出了冷汗。

    屋主刚刚询问了扬屋老板,得知这名客人是由华族引荐来的生客,老板此前从未在吉原见过他。

    华族客人绝不是吉原游廓一个小小茶屋能开罪的,而且近年兴起的新贵华族往往都是武士出身,经历过明治末期的动乱,性格也比其他客人更为急躁。

    屋主明白这位客人绝不能开罪,于是悄无声息地端着茶壶走进去,在给清司倒茶的同时,轻轻碰了碰他藏在袖袍里的手臂,示意清司不要乱来。

    屋主朝捂着额头的童磨鞠了一躬“客人,清桃花魁练习扇子舞,力气可能会比其他人稍微大一点”

    然而超乎屋主意料地,童磨丝毫没有动怒“没关系哦,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接着童磨几乎连嘴唇都没有移动,用呼气产生的气流对清司悄声说道“好痛,小清司力气太大了。”童磨的语气特别委屈。

    “抱歉,我会控制好自己力气的”

    才不会。〗

    清司抬头,对充当裁判的游女说道“请继续发送卡牌吧。”

    一炷香时过后,清桃花魁返回游女屋。

    清司跪坐在八人抬起的人轿上,隔着纱幔围成的轿顶,看向站在扬屋格子窗旁边的童磨。童磨正挥着手臂向他告别。

    童磨身穿款式简单的深蓝色和服,他靠在支撑屋檐的木柱上,动作非常随性自然,就是额头上被纸扇打出来的一大片红痕有些煞风景。

    童磨有着一身好皮囊,他站在格子窗边朝清司挥手的样子洒脱俊逸,让不少时任屋的“新造”们都直了视线,面色绯红地偷偷瞄他。

    返回时任屋的道路上,已经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到处人头攒动。

    围观的人群里,有游廓的客人、梳头匠、匆匆跑过的侍从,他们惊叹于时任屋花魁道中的盛大场面,就连沿街茶屋的游女们都从格子窗后探出头来,张望这场颇具气势的花魁道中。

    新造、侍从、队列的最后放还有保护花魁的打手,清司在人群簇拥下缓缓前进。

    最前方的两名小女孩手里端着木盒,盒子中是大量染成淡粉色的纸质花瓣。她们抓起一把花瓣,将柔软又轻盈的纸花撒出去,纸花随风飘散,落入道路旁蜿蜒的溪水中。

    一名侍从手里举着红杉木巨伞,他紧跟在清司身边,将巨伞举过清司头顶。这把伞据说可以挡住霉运,伞面将霉运阻挡在外,不落在花魁身上。

    清司手里还撑着一把绘有樱花纹样的油纸伞,垂落的长流苏将他的脸层层遮挡,其他人看不见清司的五官,只能透过流苏隐约看到脸颊曲线。

    红灯笼将吉原映得恍如白昼,四处是散发着精油香气的蜡烛。就连冬季的夜风,吹进游廓都被染上了淡淡的香味,茶屋里燃烧的炭炉让寒风变得柔和温暖。

    一阵轻风吹过了伞下的流苏,风将轻纱扬起,露出清司藏在轻纱后的面容。

    尽管周围烛光昏暗,但他的脸却显得格外白皙透亮,像由毫无杂纹的白玉雕刻而成。周围的人只能看到他的侧颜,一双桃花眼比春日的花卉更为绚丽,目光如同烟波云雾,可以夺人性命。

    周围围观的人原本声音喧嚣,此时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路上只能听见新造们弹奏三味线的声音。

    清司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极为高大的人,其他人身高都只齐他的肩膀。

    清司将目光转过去,和宇髓天元对视了。

    一小时前宇髓天元派忍鼠给灶门炭治郎、嘴平伊之助和我妻善逸传送了消息,让他们交换情报。此时此刻,三名少年正挤在他身边,宇髓天元满脸震惊地看向清司,视线像钉在他身上似的。

    清司“”

    尽管清司改变了发色,但他的五官并没有发生丝毫改变,还是原本的容貌,一双淡粉色的眼睛在灯笼照耀下闪闪发光。

    宇髄天元不可思议地盯着清司再三辨认,最终确定他的身份“这家伙不就是那个说自己迷路了然后把我撂在一旁的人吗我还真的去找这家伙的父母了”

    我妻善逸正像其他人一样,呆呆你凝望着清司远去的背影。他听见宇髄天元这句话,半天才回过神来。

    我妻善逸愣了半晌,转过身死死揪住宇髄天元的领子“你认识她你这家伙竟然认识她凭什么”

    “谁认识他了”宇髄天元一记狠拳打在我妻善逸肚子上,愤怒地把我妻善逸举起来前后摇晃“别给我自顾自地说话我和他只见过一次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啊”

    我妻善逸被宇髄天元晃得头晕,也没有注意宇髓天元的措辞。而灶门炭治郎正仔细地听着宇髄天元的话,敏感地发现了关键问题“他”

    “没错就是他那个孩子明明是个少年”

    “会不会是您认错了,宇髄先生清桃花魁”

    宇髄天元指着花魁道中远去的队列,大声说道“我绝对没有认错他就是那个骗子”

    清司回到时任屋后,发现灶门炭治郎尚未返回。

    清司坐在镜子前,一根根取下了头上的花簪,将它们放进首饰箱里。清司散开了盘起的长发,脱掉身上厚重华丽的和服,穿着一件单衣在窗边坐了下来。

    “晚上好啊,你这个骗子”

    清司听见了窗外传出了一声呼唤,朝格子窗转过头去。只见宇髄天元从房顶上翻下来,他双手搭着屋檐,敏捷地拉开格子窗跳进了房屋内。

    灶门炭治郎跟着他滑进房间,默默地捂住了脸“对不起,清桃花魁,我实在是拦不住他”

    除了灶门炭治郎外,另外两名年纪和他相仿少年也从窗口翻了进来。

    一个少年留着金色中短发,身穿带三角形图案的黄色羽织,一双眉毛又粗又短,眉梢像炼狱杏寿郎一样,分叉为两条。另一名少年相貌非常清秀,有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透彻的亮绿色眼睛,像两颗漂亮的玻璃球。

    我妻善逸,鬼杀队成员,雷之呼吸使用者。

    嘴平伊之助,鬼杀队成员,兽之呼吸使用者。

    宇髄天元站在低矮的和室里,头顶几乎要碰到了榉木铺就的天花板,挡住了灯笼的光。

    清司和宇髄天元面面相觑。

    宇髄天元被清司甩开后,根本没有意识到身后的那个孩子已经不见了。他脚步轻快地顺着河流朝前方走去,试图找到清司的父母,一回头才发现那个浅色头发的少年已经不见影踪。

    “你这个骗子你根本就不是和父母走散的小孩为什么要骗我”宇髄天元愤怒地指着清司“竟然被一个小鬼骗了,这是我华丽的人生中毫不华丽的一记败笔”

    清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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