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时惟茜牟足了劲儿往家里跑,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

    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啊!”时惟茜踉跄几步,不带站稳反手就要扔出布袋。

    “你怎么了?”

    是徐阳平!

    时惟茜及时停下来,布袋由于惯性还是打在了他的身上。“是你!”

    咚的一声,那布袋本身很重,打在身上应该很痛,但徐阳平面色如常,身形一动不动,又问了句:“你怎么了?”

    徐阳平松开她的手,时惟茜弯下腰大口大口喘气,指了指后面道:“我...我遇到一酒鬼,打了他...跑过来的。”

    她抬头看向他:“你怎么在这?”见到是徐阳平,至少是个脑子清醒的人,她安心了许多。

    徐阳平:“刚从王大队家里出来,正要回去。你刚从县城回来?”

    时惟茜愣了一下,想起下午徐阳山问她,她说过去县城,点点头:“嗯,刚回来。”

    时惟茜腰上没有那根红丝带系着,风鼓吹着长裙,少了几分白天的妖娆,看着像是故事童话里穿着睡衣误入森林的女孩,更多了几分娇俏。徐阳平眉头轻轻皱起,说:“你一姑娘,还...一个人,这么晚回来,怎么不让辉子跟你一起?”

    时惟茜瞧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这个‘还’字后面转折的生硬,“他跟我爸下田去了,我忘了时间,本来该早些就回来的。”

    “走吧,我送你回去。”徐阳平不再看她,垂眸向前走了两步道。

    时惟茜之前吓出一身虚汗,此刻也不敢客气,跟在他后面,“谢谢。刚刚不好意思,我没看清人把你打到了。”

    徐阳平顺手去提她手里的东西。

    时惟茜向上提了提要拖地上的布包,连连摆手:“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今晚徐阳平的出现就像及时雨,能陪她走回去她心里已经万分感激,还让人帮忙提东西就真不好意思了。

    徐阳平看着她。

    时惟茜熬不住,慢悠悠地,迟疑地把布包递给了他。

    徐阳平接过后也不说话,走在前头但走得很慢。

    不知为何,时惟茜耳朵悄悄红了,这人好像特别喜欢帮人提东西,看着人也不说话,搞得她好像不给还无理取闹似的。也不知是不是今天被人瞅见了这么狼狈的一面,她总觉得今晚自己的气势比徐阳平小了许多。

    “不疼。”

    嗯?时惟茜顿了顿,意识到这人在回答自己先前说的话。“哦......”

    一路上,只听见两人脚踩着砂砾的声音,还有田里青蛙此起彼伏的叫声。

    “你在看书了?”

    “嗯,开始看了。”

    一问一答结束又是一阵沉默。

    “奶奶说肥皂很好用,气味很喜欢。”

    “那就好。”

    标准问答结束又是一阵沉默。

    “上次凉面很好吃。”

    “嗯?哦,下次我再做些送你家去。”

    又一阵沉默。

    徐阳平眉头紧皱,似乎有些纠结,解释说:“说这话不是在向你要。”

    夜空下,乡间小路上突然传来女生娇俏的笑声,“我知道,你在找话题和我聊,不让我乱想。”即便是加上‘时惟茜’的记忆,印象里她也从来没有见过徐阳平这么笨拙无措的一面。虽然一眼就能看穿,但效果很好,她现在心里确实放松了许多。

    雨后的天上还飘着许多未消散的薄云,月光穿过薄云,不似平常那么明亮,仿佛蒙着纱,照在人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光晕。徐阳平追随着清脆笑声看了一眼就再没去看,转过头默默走着。

    没多久,两人就到了时家。时惟茜接过徐阳平手中的布袋,“今天谢谢你。”

    “不用。”徐阳平点点头,转身离开。

    “你等等。”时惟茜叫住他,“你先等一下!”说完她提着布袋就往屋里去。

    徐阳平停住脚步,屋里的灯光人影晃动,随着时惟茜的进入喧闹了起来。

    “你可回来了,我正换衣服出门去等你哩!”张碧翠舒了一口气。

    时惟茜把袋子放在桌子上,快速说道:“这是胶靴,你们试试!”说完还不等张碧翠问今天看门店看得怎么样就跑回了屋。

    “哎这风风火火的怎么了?”张碧翠与时惟辉面面相觑,看着时惟茜进去又出来,手里拿着东西就出了门。

    时惟茜出来,人还站在小院坝外的斜坡上。

    “这个给你,看到你突然想到它,就当做今天的谢礼。”

    徐阳平看过去,时惟茜手里拿着的正是那天他在她桌子上看到的黄鸭布偶,胖胖的,圆圆的。

    “你拿着啊。”时惟茜又递了递。

    徐阳平:“......”还是接了过去。

    原本在时惟茜手上,一只手包不住,看着还算大。徐阳平拿过去一只手完全能包下,一下就由憨憨显得娇小起来,因他捏得紧,圆乎乎的鸭脸像是被人狠狠掐住,看着倒有些可怜。

    时惟茜看着徐阳平离开,转头就看见门口背光下的三个脑袋。

    时惟茜嘴角抽了抽,挠了挠头发,在三双眼睛的逼视下进了屋。她刚一坐下,张碧翠就立马凑了上来,神情像是看破一切:“闺女,这三一回五一回的,好几次了啊。”

    时惟茜有些哭笑不得,她知道她妈的言外之意,只是她现在一心都扑在挣钱过日子上,哪有时间想那些。她干脆大方说:“说真的,我目前没有想找对象的想法,只想挣钱,不是他也不是别人。只是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今天也是路上碰到的,他刚好从王队长家里回来。”

    时惟辉嘿嘿笑了出来,盯着她姐说:“姐,这些虚头巴脑的我们先不说,我就想知道你怎么把你的小黄鸭送人了,当初叫你拼我还不肯,转头就送人,这什么道理?”

    时惟茜瞪了他一眼,妈她得应付着,没道理还得应付小的。然而她转头瞥见时祖强坐在后面虽没说话,但眼神灼灼地一直盯着她。

    她咳了一声,说:“就我看他有些憨和小黄鸭挺像的,就送他了。”

    时惟辉站了起来:“啊?阳平哥长得壮,懂得多学习好和你那看起来憨笨的小黄鸭哪里像?”

    时祖强松了口气,顿了顿又责备地看着时惟茜:“你怎么能戏弄人家阳平,难怪我看着他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好。”

    张碧翠拉过时惟茜,一脸难于言语:“就这样?你硬塞给人家的,我看他好像也不大情愿的样子”

    送个东西怎么这么麻烦?时惟茜倒有些后悔了。她站起来指了指那些胶靴,“你们快试试,穿不了我明天拿去换,我先去洗澡了啊。”说完就开溜了。

    张碧翠看着闺女的背影愁苦地暗自摇头,她闺女到底是什么个混世魔王,以前还说那么喜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现在居然还反过来作弄人家。她有些忧愁,不止为自家闺女还为目前不知在哪也不知是谁的女婿。

    许是跑了一天累了加上晚上那一吓,时惟茜洗漱完后,沾床就睡,第二天也罕见地起来晚了。而且她还并非自然醒,而是被外面由远及近,越来越大的喧闹声给吵醒的。

    时惟茜难忍其扰,有些起床气,爬起来就要出门瞧个究竟,临出屋子还是习惯地拿了把梳子把头发整理了一下。

    外面的声音更大了。

    “出来了!她出来了!”

    时惟茜一出来就看见外面围了好些人,定眼看到人群里陈勤花、王丽萍在,王俊山也在,隔壁王全富一家子也在,刘家那一大家子,昨晚醉酒的刘林也在里头。“怎么了?”

    张碧翠一脸焦急害怕,时祖强和时惟辉都下田去了,突然来这么多人,跟当年那些搞武斗的气势一样足,吓得她腿都软了,“闺女你怎么出来了,我叫你李婶婶去喊你爸了,快进去躲着!”

    时惟茜看着张碧翠额头的冷汗,面色有些白,本身还有些起床的火气现在更大了,跨步走了出去:“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浩浩荡荡这么多人,想干什么?”

    人群里发生一声冷哼,时惟茜看去,是刘大贵。“想干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想干什么?姑娘家家的,这么不要脸!”

    张碧翠虽然心里害怕,但护着闺女还是上前大声道:“刘大贵你把话说清楚!欺负我家没男人还是咋的!”

    王俊山也是头回遇见这样的事,他家媳妇对时家这姑娘印象好,他也听了好几嘴,今早被刘家找上来评断的时候脑子都蒙了,此刻他站在中间对刘大贵说:“刘叔有话好好说,正好人都在,把事情说清楚说开,免得有什么误会。”

    刘大贵狠狠剁了剁手里的拐杖,情绪有些激动:“误会?什么误会,我儿子老实本分这个三台村的人都知道!发生这样的事儿谁主的事儿还要人说?简直是难以启齿!”

    简直是莫名其妙!他家昨晚一个醉鬼半路跳出来吓人,今天还上门来骂,这都什么奇葩一家子,时惟茜冷笑一声,说:“来说说,我一个当事人倒想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有脸往我家里来闹!”

    王丽萍在人群里依旧声音柔柔的,语气颇为惋惜:“小茜你怎么能,唉,我还以为你都改好了。”

    刘三娣跳出来指着时惟茜嘲笑道:“改好了?我说什么来着,狗改不了吃屎吧!算盘真是打得好啊,都算到我家头上来了,怎么盘算着趁我弟喝醉了,勾引缠上了还能进我家门不成?在荒山野岭干那档子事,我呸,真不要脸!”

    “什么?”荒诞至极!她和那酒鬼刘林?时惟茜脸色真如吃了屎一样难受,“你吃粪啊,这么含屎喷人!我?那谁刘林?我干嘛这么糟蹋自己?”

    时惟茜的语气要多嫌弃有多嫌弃,刘三娣气急,随后又冷笑道:“管你嘴皮子厉害,我弟今早在三台山林子里被人发现的,一身的酒味,衣衫不整,地上乱糟糟的,一看就知道发生了啥。他手里还拽着你昨天穿衣服的红色腰带,我弟他什么人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你什么人村子里也知道。我看呐你就是想趁着我弟酒醉勾引干了那档子事儿,好进我家门吧!”

    时惟茜脸全黑了,她很少说脏话,此时却忍不住掷地有声地吐出一个盘旋在脑子很久的字: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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