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温酒酒吐出一口血, 白眼一翻, 昏了过去。

    “酒酒”傅司南面色微变。

    傅尽欢握住温酒酒的手,指尖搭上她的脉搏“情绪起伏过大。”

    “好端端的, 激动什么”傅司南不解, “难道是见我平安回来,太过高兴”

    他没注意, 傅尽欢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

    傅尽欢打开床头的那些瓶瓶罐罐, 倒了点药粉在伤口上, 然后取出纱布,一点点将伤口裹好。

    做好这些后, 他拉过一旁的薄被,盖在温酒酒的身上, 用手摸了摸温酒酒的额头。

    体温正常,又试了试她的鼻息, 呼吸也是正常。

    他备在这里的药都是极好的, 用了药,应该没多大问题。他检查过了, 刀伤只是皮外伤, 并未伤及筋骨。

    傅司南走到一旁, 盘腿坐下, 运功驱着体内的毒素。

    傅尽欢丢给他一只青花瓷瓶“里面有解毒丸,服下。”

    傅司南捡起瓶子, 拨开瓶塞, 吞下一颗。

    傅尽欢自己也服了一颗。

    二人中了铁先生的毒, 用功力将毒素封在心脉附近,此刻没了威胁,又有解毒丸,终于可以运功将毒素逼了出来。

    双生子功力相当,不多时,一前一后,吐出一口毒血。傅司南抹掉唇边的血痕,对傅尽欢道“大哥,你身上都是伤,我来帮你处理一下。”

    二人将计就计,是为了揪出烈火教的叛徒,没有料到灯笼里还有玄机,中了铁先生的招,幸得二人身负无极神功,即便身陷重重险境,也能杀出一条血路。

    此处的山洞是双生子三年前发现的,那时他们为了练轻功,便来此处攀爬山崖,无意发现这个山洞。

    傅尽欢提出,这个山洞是绝佳的藏身之处,傅司南表示同意,于是二人便将山洞简单地做了改变,还送了一些常用的东西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温酒酒拽着傅尽欢逃走后,傅司南杀出重围,稍一思索,就猜到傅尽欢肯定会先带温酒酒来这个山洞避一避风头。

    他们二人失算,中了铁先生的计,现在整个伏魔岛都落入铁先生的手里,这个山洞是唯一的藏身之处。

    双生子武功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傅尽欢和傅司南身上都中了无数刀剑,多亏二人功力深厚,有无极神功护体,才没有让铁先生得逞。

    傅尽欢取了药,与傅司南互相帮助,处理好身上的伤口,拿出箱子里备用的衣裳,换了新衣裳,这回他们各自穿回自己喜欢的颜色。

    夜色渐深,两人奔波许久,又身受重伤,都有些累了。

    山洞内石床共有两张,是当初双生子二人一刀一剑磨出来的。傅司南在空床上躺下,拍了拍身侧,道“大哥,今夜情况特殊,那张床就让给酒酒,委屈你和我共挤一张床了。”

    傅尽欢走到温酒酒的床边,用手试了试她的额头。体温依旧正常,他放下心来,走到傅司南身旁,与他一同躺下。

    也不知还要在此处逗留多久,为了节省烛火,他弹出指风,将洞里的蜡烛都灭了。

    光芒淡去,山洞陷入一片黑暗,唯独月色从洞口泻入,铺在地面上,宛若一层白霜。

    傅尽欢闭上眼睛,脑海中浮起温酒酒抓着他的袖摆,眼角含泪,双唇抖动说着喜欢他的模样,唇角忍不住扬起。

    翌日一早,天色微微亮,傅尽欢攀下山崖,拾了些柴火回来,给温酒酒熬药。他回来时天色已经大亮,阳光从洞口透入,映照出洞内的光景。

    傅司南早已醒来,坐在床畔,看着昏睡的温酒酒,看了半天,没忍住,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脑袋。

    “别碰她。”傅尽欢适时地打断他的动作。

    傅司南扭过头来,见他怀中抱着柴火,连忙过来搭把手“大哥,酒酒何时能醒来”

    “约莫今日能醒。”傅尽欢不知想到什么,微微失神。

    傅司南将柴火堆放好,拿出火折子,生出一堆火。

    傅尽欢取出药罐子和药材,盛了清水,开始熬煮药材。

    温酒酒不比他们兄弟二人,有无极神功护体,她的身体还需要药材调理。幸运的是,他们二人当初打算将此处当做避难所,备的最多的就是药材。

    傅司南见傅尽欢在替温酒酒熬药,自发揽了做早膳的活。

    他们兄弟二人虽是这伏魔岛的主子,从小到大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但做饭洗衣这些生活技能,幼时已娴熟地掌握在手中。傅南霜曾对他们进行过残酷的训练,包括野外生存,如若不会这些,他们早已饿死冻死。

    山洞里备有大米和鱼肉,新鲜的蔬果无法保存,傅司南下了一趟山崖,去岛上摘了些蔬果回来。

    温酒酒醒来时,药罐子里正发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双生子兄弟其中一人坐在火堆前,拿着一柄蒲扇,一下一下扇着火。

    温酒酒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昨夜她昏过去前,发现自己将双生子认错了。不知是什么缘故,二人换了衣裳,她凭着惯性,以为穿红衣的就是傅司南,不仅救错了人,还撩错了人。

    想到自己就这么功亏一篑,还白白挨了一刀,背部的痛楚清晰地提醒着她,她就是个傻子,赔了夫人又折兵,忍不住悲从中来,泪流满面。

    傅尽欢一回头,便瞧见温酒酒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睁着一双空茫的眼睛,默然地流着眼泪。

    “怎么醒来就哭”傅尽欢搁下蒲扇,走到床边,用冰凉的指尖摸了摸温酒酒的额头。

    温酒酒确定,眼前这个是傅尽欢,换回白衣的傅尽欢。傅尽欢练的是寒冰掌,指尖是微凉的,相反,傅司南练的是烈焰掌,指尖较普通人滚烫一些,她救人时,傅尽欢手上染了血,她才没有分辨出来。

    “疼。”温酒酒哽咽着,现如今,她也只有用这个理由来掩饰她的伤心落寞了。况且,她是真疼,古代又没镇痛泵,白挨这一刀,还不许她掉掉眼泪、伤伤心么

    傅尽欢摸到她并未发烧,稍稍宽心,取了搁在床头的酒壶,倒了一小杯酒,抵在她唇边“喝下。”

    “止疼的”温酒酒收住眼泪。

    “醉了,就不疼了。”

    “我酒量好。”温酒酒又伤心了,眼泪再次哗哗地流,“我叫酒酒,酒量比旁人好。”

    她口中这么说着,唇瓣微微张开,饮了杯中酒水。

    酒量好傅尽欢唇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一下,自袖中抽出一张帕子,动作温柔地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痕。

    他的帕子自带一股冷香,也是怪事,昨日拼杀了一场,浑身染了血,他这帕子居然还保持着淡淡的冷香。

    温酒酒掉了一会儿眼泪,吸了吸鼻子,不哭了。事已至此,她再掉眼泪也没用,她得想想法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傅尽欢见药熬得差不多了,拎起药罐子,倒了一碗药,搁在桌子上。

    药汁腾腾冒着热气,还需凉一会儿。

    温酒酒趴在床上,茫然地看着床头,脑海中陷入短暂的混沌。

    傅尽欢取了一些罐子和纱布,走回床畔,弯身坐下,揭开盖住温酒酒后背的薄被。

    背部陡然一凉,温酒酒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想要挣动。

    微凉的手压了压她的肩头,傅尽欢清冷的声音响起“别动。”

    温酒酒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光秃秃的后背,眼皮直跳。昨儿个还血肉模糊的背部,被傅尽欢清洗一遍,除了伤口,其他肌肤已经恢复白净,雪白雪白的,晃着眼睛。

    温酒酒缩了缩肩膀,不大适应就这么被傅尽欢盯着,她不断做着心理建设,告诉自己,现在傅尽欢的身份是医者,病人应该坦然面对医者的目光。

    可他是傅尽欢啊

    温酒酒又想掉眼泪了。

    她平时没这么柔弱,动不动掉眼泪的毛病,也是近日演小娇花,演多了,入戏了,才新得的毛病。

    傅尽欢垂眸看了温酒酒一眼,见她抿着唇角,一副忍住不掉眼泪的样子,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疼就哭出来,憋着眼泪对身体不好。”

    要是面前这个是傅司南,她肯定借机扑进傅司南怀里,嘤嘤嘤委屈地诉苦,增进彼此的感情。

    但他是傅尽欢啊

    温酒酒脑海中一想到“傅尽欢”三个字,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傅尽欢不比傅司南,如果说傅司南是一头没见过世面的狼崽,稍加驯化,便可驯为忠犬,傅尽欢便是一只道行高深的千年狐狸,狐狸不但没法训练成忠犬,一个不留神,还会被他剥皮拆骨,吃得干干净净。

    傅尽欢拆开裹着她伤口的纱布,替她换药。

    温酒酒偏着脑袋,看着他忙活。

    他整个人是冷的,穿了一身白衣,气质更显清冷。许是长年握剑的缘故,他的手掌虎口处生了一层薄薄的茧子。

    他的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分明,指甲泛着莹润的光泽,这样的手,不但适合握剑,更适合写字、弹琴。

    现在这只手正在替她裹着伤口。

    大概是她的错觉,自打她告错白,醒来后,傅尽欢面上表情依旧是冷的,待她的态度却比往日温柔了许多。

    也许可以将错就错,改变攻略对象。

    这个念头只闪过一瞬,就被温酒酒否决了。

    傅尽欢不是傅司南,就算他坠入情网,也不会失去理智,带她离开伏魔岛。

    他是伏魔岛真正的主人,不管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会权衡利弊,比较得失,做出最利于自己的选择。

    他太冷静了,城府又深,和他斗,只会栽在他手里。

    不似傅司南,做事冲动,只凭着一腔热血。

    温酒酒要的,不是做谁的金丝雀,永远躲在那个人的羽翼下,她要的是一双能飞出这片大海,回归广阔自由天地的翅膀。

    傅尽欢做不了她的翅膀。

    而傅司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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