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气温已经跑到零下，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低。齐晏吊着威亚在空中荡来荡去，冷风轻而易举穿过薄薄的戏服，打在皮肤上，不出五分钟浑身上下就全凉透了。
暖宝宝也成了凉宝宝。
而他还要演出跟实际情况相反的飘逸感，配合着威亚老师做各种动作。
齐晏手持长剑，刺、劈、挑，跟空气斗智斗勇。
一个演员不笑场的难度有多大，估计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落！”
沈行君一声令下，威亚老师们一点一点松绳，齐晏缓缓落地，猜测这条大概率没过。
果然，武术指导在他落地后立刻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同款长剑，“动作还是不行。”
“我第一次吊威亚，控制不好身体。”齐晏冲武术指导歉意道。
理论跟实践果然是两个东西，齐晏最开始以为自己可以的，毕竟上辈子也没少吊过，结果一上去就身体不受控制了。
“第一次已经很好了。”武术指导笑了笑，“再练练动作。”
齐晏看了眼远处重新找机位的沈导，为了找到最佳拍摄角度，恨不得扛着摄像机满场跑。
“好。”
论敬业跟认真，沈行君绝对是行业里的佼佼者。
肩上一重，一件黑色羽绒服披在了身上。
齐晏仰头看着身后忽然出现的人，开心地眯了眯眼，“谢谢顾先生。”
这件衣服不是他的，尺码明显对不上，又肥又长，衣边都到他的小腿了。
不过以后就是他的了。
“穿上。”
“不行。”齐晏抬起胳膊给他看宽容的衣袖，“塞不进去，披着就好，不冷。”
顾泽顿了顿，走到齐晏前面，面对着他蹲下，伴随着‘呲呲’的拉链声，齐晏成功被封印了。
只露个脑袋，表情懵懵的。
齐晏哭笑不得，“我要练动作。”
顾泽又站回到齐晏的身后，将他严丝合缝挡在自己怀前，“不急。先暖暖。”
那是风的来向。
忙着害羞的齐晏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对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却足以羡煞旁人。
片场的空地上，两个人一前一后站着，彼此挨得很近。前面的人低着头，认真踢小石子玩，后面的人则宛若雕像，身形挺拔，纹丝不动。
他在保护他的伴侣。
“你也不管管。”顾颖走到沈行君跟前，看着几步之外的两个人，口气不好不坏。
“我管个屁！”沈行君灌了口水，气呼呼道：“齐晏是他的宝贝旮瘩，我敢么！”
顾颖挑了下眉，笑的意味深长。
顾先生是很讲信用的人，十分钟后，他亲自帮齐晏解除封印，“练吧。”
齐晏去找武术指导，对方耐不住顾泽的威势和狗粮的洗礼，早早就溜了。
二十分钟后，齐晏再次被吊到半空，按照刚才商量好的动作重新拍。
吊威亚是个累活，对威亚老师是，对演员也一样。
身体悬空的状态下，重力全部集中在与威亚接触的部位，勒的很痛。
以及体力的流失。
这让齐晏非常后悔昨晚上自己的大胆举动。
脚沾地的瞬间，齐晏直接脱力跪在地上，手不自觉地揉着酸痛的腰。
“没事吧？！”其他人以为他摔倒了，急忙跑过来，担心地问。
“没事没事。”齐晏立马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导演，再拍一条。”
他要做一个从高处向下飞的动作，结果直接跪了可还行。
一通电话截住了沈行君即将出口的话。
“今晚你要再敢让他吊威亚，我就把你吊到天上，”阴冷的声音顺着听筒钻进沈导的耳朵，“放、风、筝。”
片场外围，以顾泽为圆心，三米开外，一个人也莫得。
“那什么，今天先不吊了。”沈行君乖乖认怂，“剩下的抽空补，拍别的。”
齐晏不由得松了口气。
顾泽终于满意的走开，顺手叫走了孙琳琳。
“顾……顾总，”孙琳琳跟在后面，心提到嗓子眼，结巴着问：“您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回答她的只有自耳边刮过的风声。
影视城大致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搭建的拍摄点，以古建筑为主，一比一复原，是影视城的核心，另一部分是围绕它发展起来的服务业和相关产业。
就在孙琳琳以为对方要沉默到底时，顾泽冷不丁冒出一句，“哪里有饭店？”
“直走有家五星级酒店，”孙琳琳答道：“顾总要是累了可以去那里休息，今天估计得拍一宿。”
现在已经凌晨了，起码还有四五个小时要熬。
顾泽补充，“可以打包饭的饭店。”
孙琳琳这回明白了，“馄饨店可以吗？有汤有饭，做宵夜正好。”
“嗯。”
四十分钟后，整个剧组人手一碗热腾腾地馄饨，沈导演多吃多占，趁别人不注意，溜到泡沫盒旁边又拿了一碗。
大家三五一撮，挤到车里或帐篷里开始填肚子。
齐晏坐在车里，暖风驱散寒意，解开袋子，扒拉着里面的东西，扭头问身边的人，“这是给我开小灶吗？”
三菜一汤，有荤有素，哪是馄饨能比的。
“嗯。”顾泽大方承认，“多吃点。”
“我还真饿了。”齐晏递给对方一双筷子，“一起吃。”
这次份量够，顾泽没拒绝。
两个人分别坐在两侧，中间空出来的地方放菜，高档轿车里很快漂满饭香。
“你让司机回家了吗？”齐晏看了眼驾驶位，并没有司机的身影。
一低头，米饭上多了一块鸡肉。
打包的饭菜，即便是顾先生也不能让肉变多，这块鸡肉是刨除鸡皮、肋条后，极为罕见的好肉。
“嗯。”顾泽淡定地收回筷子，“太晚了。”
“那一会吃完了你也回去吧，”齐晏其实早想让他去休息了，但又舍不得，哪怕是百忙之中瞄一眼也觉得幸福，“我把酒店房卡给你，离这里很近。你明天还得上班，这么熬不行。我拍完了跟大家一起回去。”
“好不好？”
面对着真诚、关切的目光，顾泽说不出拒绝的话，“好。”
去酒店等也一样。
齐晏立刻给孙琳琳发微信，让她吃完饭把房卡送过来，忽然意识到他跟阿泽还没加微信。
真是太失败了！
“顾先生，扫个码呗。”齐晏冲他晃晃手机。
一直拍到凌晨四点才收工。
齐晏一边打呵欠一边让化妆师帮忙卸妆，然后坐剧组的车回酒店。
周依柔的车子还没修好，也只好搭顺风车。
两人好巧不巧坐了同一辆。
齐晏已经做好了沉默一路的准备，可惜对方并没如他的意，没话找话，“顾总怎么没来接你？”
齐晏不知道对方晓不晓得自己阴阳怪调的语气很容易挨揍，不是现在也是以后。
淡淡地说：“舍不得。”
“真贴心啊。”
“自己男人自己疼，天经地义。”
“呵，那可要看紧点，毕竟今天是，可能明天就不是了。”
司马昭都没她牛逼。
齐晏侧头望着她，向来带笑的眼目此刻全是讽刺，不屑地挑挑唇角，“放心，这辈子轮不到你。”
周依柔还算有点背景，不然以她的咖位也碰不到这部剧。
齐晏本不想惹。
只是她不该把注意打到阿泽头上。
嘴炮已经开始，谁先停谁输。
周依柔摆弄着指甲，笑意盈盈，“说的也对，毕竟卖屁股这种事我确实做不出来。”
齐晏现在就恨自己没带着结婚证，不然一定呼到她脸上，“想去就去，脱光衣服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一番，看理不理你。”
真当我不会骂人了是吧。
话说结婚证在哪呢？
拿到后好像是阿泽保管的。
车里除了他俩还坐着其他工作人员，不是在装睡就是玩手机。
内心统一OS：现在抢男人都这么不背人了吗？！
齐晏站在酒店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阿泽应该睡了吧。纠结片刻后，齐晏决定采取折中的办法——发微信。
看到了一定会给他开门，要是没看到自己就再开个房间，让他好好睡。
发送成功的第一十秒，门从里面打开了。
顾泽站在门口，穿着酒店的睡衣，双目清明，没有丝毫睡意。
“怕你睡了，寻思发个微信试探一下。”齐晏边换鞋边说：“你不会一直没睡吧？”
男人不会撒谎，“嗯。”
“不是让你睡觉的嘛！”齐晏指着他的眼睛，厉声教训：“看你眼睛，都有红血丝了！”
“你也有。”
齐晏直接乐了，“这东西还讲究有难同当啊。”
顾泽没争辩，换了话题，“我今天要出国。”
“……几点啊？”齐晏愣了愣，然后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04：43。
“下午3点。”
齐晏惊喜地“嗯？”了一声，“我们可以睡一个上午，我上午没戏拍。”
“对。”
“那赶紧的。”齐晏抓起男人的手向床边走，“争分夺秒补眠，我快困死了。”
俩人都太累了，盖着棉被纯睡觉。
齐晏将头埋在顾泽的胸口，手抱住他的腰，不一会就去会了周公。
静谧昏暗的房间只有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静静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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