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做一件坏事，那么第一步应该做什么？”
“准备好不在场证明。”克里斯蒂娜说。
“写好遗书，”沃纳·桑切兹说，“而且第一句通常是，‘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亡或者入狱了’。”
克莱尔叹了口气，伸手扶额。“我猜你们连一块过期面包都没有偷过吧，两个乖小孩？”
他们三个并肩坐在圣芒戈门口的台阶上，面前是熙熙攘攘的车流和行色匆匆的麻瓜。克里斯蒂娜和克莱尔每人捧着一盒热气腾腾的炸鱼和薯条，狼吞虎咽地吃着。
克莱尔用最后几根薯条刮了刮纸盒上残留着的酱汁，心满意足地全都塞进了嘴里。“你们听好了，”她口齿不清地说，“在做一件坏事之前，第一步就是，你必须要为最坏的那一种情况做准备。你要认真地、反复地问自己：你能承受这个最糟糕的后果吗？”
“最糟糕的后果，就是……”克里斯蒂娜想了想，“我们和他们打起来，并且输了——我们会受伤，然后被揭发，被开除，被审判……”
“但是我不认为我们在做坏事。”桑切兹严肃地说，“坏的是这个社会。”
“那我换个说法——我们在做不被允许的事情，并且不想被任何人发现。”克莱尔换了一种更确切的表达方式，“克里斯蒂娜，你说的很对。不过既然我们都已经加入了这个团队，就表示我们愿意承担这些最坏的结果。”
她清了清嗓子：“那么，第二步是，在我们行动的全部过程中，每一步都必须是规避风险的最佳举措。我们要用层层叠叠的伪装和谎言掩饰自己，即便对方识破了一层，还有第二层、第三层能迷惑住他们的视线。要做到万无一失，并且永远留有后路，永远藏住你的底牌；要保证，即便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我们仍有逆转局势的可能。”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克莱尔。”
克莱尔把满是油光的纸盒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箱里。“最常用的伎俩就是，用一个虚假的面貌来和对方见面。”她把魔杖藏在袖子里，环顾四周，对着一个身材中等、戴着毛毡帽的青年男子轻声念动了咒语：“风旋骤卷。”
一阵大风平地而起，将他的帽子吹了下来。帽子在空中打转，上下翻飞，最后落在了克莱尔的面前。
克莱尔捡起毛毡帽，向对方走去。“您的帽子，先生，”她笑眯眯地说，“春天的风总是这么诡异，是吧？”
青年男子接过帽子。“见鬼的天气！”他嘟囔着，“谢谢你！”
克莱尔转过身，冲两人得意地挑了挑眉，一屁股坐回到台阶上。“瞧，”她伸出右手，向桑切兹展示着刚刚从毛毡帽上取下来的头发，“我给你挑了一个长相还算不错的男人，不用谢。”
克里斯蒂娜问：“那我们两个要扮成谁呢？”
克莱尔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两根长发。“我们排队买炸鱼薯条的时候，我就已经搞定了，从站在我们前面的两位女士身上。女士的头发最好找了，她们的大衣上总会有那么一两根的。”
“看来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
“是的，但是你所说的目的地是马尔福庄园，对吧？”克莱尔问道。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
“当然不行。记住——尽全力避免在对方的家里做坏事。最理想的情况是，把对方骗到自己的地盘上再动手，就算无法做到，也尽量在对方不熟悉的场所行动。用这次的行动来举例，马尔福家一定有家养小精灵，还会有很多装在墙上的画像——他们都会是马尔福的帮手和眼线，我只能对付活人，家养小精灵和画像我可没办法应付，所以绝不能在他们面前对马尔福动手。”
“那我们——”
“我昨天以康奈利·福吉的名义，约了帕勒克斯·布莱克在猪头酒吧见面，但是根据他的回信，卢修斯·马尔福也会到场。”
“康奈利·福吉？”桑切兹问道。
“魔法部高级副部长，”克莱尔解释，“一个热衷于权力和金钱的平庸的官员。我随便选了一个和布莱克有着不深不浅的交情的人。而且以福吉的职位，如果是他来邀约，布莱克肯定会赴约，并且不会有所怀疑。我们现在就过去吧……还有二十分钟就到约定的时间了。”
……
卢修斯·马尔福推开门走进猪头酒吧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里又脏又臭，他想不通为什么福吉会选在这个地方会面……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福吉有什么隐秘的事情，要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进行会谈。如果不是他恰好也想和福吉谈谈关于进出口角驼兽毛皮的通行证，他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福吉会和他们聊什么事情呢？或许是最近一段时间令魔法部头痛的抗议事件需要马尔福家以及布莱克家做说客从中斡旋，平息人们的愤怒；或许是最近严峻的经济形势让魔法部财务部门吃紧，需要援助——但是，不管怎样，竟然选在了环境这样恶劣的地方——他深刻地怀疑福吉的脑子坏掉了。
“您当心脚下。”卢修斯转身想要搀扶一下拄着拐杖的帕勒克斯·布莱克，却被这个倔老头歪着身子躲开了。
“我再说一遍，我不需要你来扶我。”帕勒克斯强硬地说，“我腿脚好着呢。”
“欢迎光临，先生，”一个年轻的黑发女孩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她穿着不太合身的服务员制服，“那位先生已经在楼上等您了。请跟我来。”
她毕恭毕敬地微微鞠躬，做出了“请”的手势，卢修斯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他不清楚猪头酒吧的服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以往这里只有一个紫毛酒保，而且这个酒保常常比客人还要醉。
推开二楼单间的木门，卢修斯惊讶地发现这里面没有福吉的身影，而是坐着陌生的一男一女。
“您好，马尔福先生，布莱克先生。”女子站起身来，向他们伸出手。
卢修斯还站在门口，思忖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帕勒克斯就已经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房间，坐在了两人的面前。卢修斯只好关上门，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坐在了破破烂烂的木椅上。
“直说吧，两位，”帕勒克斯·布莱克突然开口，“冒充康奈利·福吉把我们约出来，什么目的？”
女子哑然，她显然没有料到对方的眼光这么毒辣，刚刚酝酿好的关于“我们是福吉先生的助理”，以及“这是魔法部授权的跨国医疗项目”的说辞不得不被清零。
空气凝固了几秒，她才悻悻地缩回手，张口打破沉寂。“抱歉，布莱克先生……事出有因，请原谅我用这种方式约您见面。”她从怀里取出一张伪造的证件，放在桌子上推给面前的两位，“我是美国魔法治疗研究中心的研究员，瑞莎·泰勒。我们得知布莱克先生曾经在圣芒戈魔法伤害科就诊，主诉‘记忆减退，思考时难以精力集中，常常迷路、辨不清所处方位，偶尔失去语言能力’，你们怀疑是使用什么咒语时出了岔子——”
“圣芒戈主动把病患的信息分享给你们？”卢修斯一字一顿地问道，“巫师们去圣芒戈寻求治疗，可不是为了让它把我们的隐私泄露到大西洋那边去的。”
“当、当然不是！”女子涨红了脸颊，“圣芒戈一向非常注重病人隐私——是因为我们……我们和圣芒戈有一定的学术上的交流，在得知了有这样一个病例后，是我们违反规定，费尽心机查清了患者的身份……因为我们最新的研究成果能对您有所帮助！”
女子纯正的美式口音让卢修斯·马尔福和帕勒克斯·布莱克暂时选择相信她的话。
“那么，我的病究竟是什么？”
“是一种名为阿尔茨海默病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刚刚一直保持沉默的青年男子解释道，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了几张装订整齐的纸，递了过去，“当然，这只是我们根据有限的信息做出的推断。如果可以的话，烦请您填一下神经心理学的评估量表，这会让我们对病情有更加直观的判断。”
“神经心理学？”卢修斯挑眉问道，“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是我们美国魔法治疗中心近日提出的新概念。”女子连忙说。
帕勒克斯·布莱克心不在焉地翻看着男子递来的表格，女子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左腿一直在无意识地抖动，这是典型的精力无法集中的表现。
“你们美国巫师什么时候开始使用麻瓜生产的植物纤维纸张了？”卢修斯·马尔福问道。
“呃——”女子一时语塞，“这种纸……能实现量产，所以我们在打印大批量文件时——”
所幸帕勒克斯·布莱克及时岔开了话题。“笔。”他伸出了一只手，不耐烦地敲击着桌子。
男子连忙摸着胸前的口袋，取出一支钢笔，递给对方。
帕勒克斯·布莱克接过钢笔，愣了一下。“你们美国佬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他尖酸地说道，十分鄙夷地瞥了两人一眼，然后把钢笔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面露厌恶地用手帕用力擦了擦手。他挥了挥魔杖，把桌上的调料瓶变成了一根羽毛笔，蘸着稀汤寡水的辣椒酱在量表上打着对勾。
自称是来自美国魔法治疗中心的一男一女略带紧张地看着帕勒克斯·布莱克，他正烦躁地在量表上勾选着一个个选项。然而在填到第三页的时候，不知为何，他把量表推到了卢修斯的面前，然后带着诡异的笑容看向对面的两人。
卢修斯·马尔福扫了一眼后，轻蔑地笑出了声。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