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肌肤冷白，嘴角的淤青就显得格外显眼，再加上尚未消散的戾气，任谁看着都像个刚打完架的问题学生。
“让你看这，你往那看干嘛？”
“你说你这才一周，一周就跟人打架，你让我怎么说你好？”谢长宏原本还想着别先给学生压力，等过两天季航稍微适应了一班，他再来找人谈谈心的，结果这才开学一周季航就率先给了他一个惊喜。
季航收回视线低着头不说话。
“竟然还是跟隔壁职高的人，是你主动堵的人家？”
季航‘嗯’了一声。
“你嗯个屁！”
谢长宏被他这一声嗯气的气血上涌，一个劲的提醒自己这是季航，从十六班调来的季航，不是他们班那种尖子生，得一步步来，他缓了一口气问道：“说说吧，为什么打架？”
“想打。”季航踢着脚尖。
谢长宏：……
老谢问一句季航就答一句，看着挺乖也挺配合的，可这回的还不如不回呢！
“还好我发现的早，一打五，你还特意翘课去打人，挺厉害啊？”谢长宏怕季航又给他来一句‘还行’，干脆先一步转头问向江祇：“你说是不是？”
季航看他一眼。
江祇目不斜视，抿唇笑道：“是。”是挺厉害的，一打五。
谢长宏口干的喝了口水，又把刚要来的上学期期末的两份成绩单扔在了桌上，左边一份是十六班的，右边一份是一班的。
季航和江祇的名字，一个在左上角倒数第一个，一个在右上角第一个，对角线一连，挺好找。
“你是学生，现在都高三了，一年都不到就要高考了，哪还有空打架？你看看你上期末的成绩，我不说其他，就这语文，我就是把作文写满，也不止才十一分啊！”
姓名：季航
语文：11
数学：18
英语：25
综合：26
总分：80
季航对着他双十一的语文，小声嘀咕：“那不是语文选择题最少嘛。”
谢长宏瞪他一眼：“难不成你只会做选择题了？”
一想到单科最高的英语25分可能还是因为选择题多蒙出来的，谢长宏整个人就不好了，他指着另一份成绩两个极端的成绩，苦口婆心：“你要是能有江祇的十分之一好，我都能满足了。”
姓名：江祇
语文：145
数学：150
英语：150
综合：300
总分:745
季航跟着扫了眼，忽然就笑了：“谢老师，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哪不对了？”谢长宏气还没消。
季航笑道：“我明明就是按你说的做的。”
谢长宏狐疑地皱了皱眉，问道：“你按我说的做什么了？”
季航一指着总分745的成绩：“你说的江祇的十分之一，745的十分之一只要74.5。”生怕老谢没听懂，季航还慎重地补充了一句：“我考了80分。”
江祇肩膀可疑地抖动了一下。
谢长宏：……
办公室里沉默了一瞬，接着传出了谢长宏暴跳如雷的吼声：“合着你还给我多考了五分，给他凑了个整是吧？！”
-
等到喻子哲不放心的特意提前十分钟，紧赶慢赶，终于在五点就赶到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难道他真来早了？
喻子哲有点不信的发信息问他哥：[哥，你还没来吗？]
刚从办公室逃脱的季航领着三千字检讨的任务，单手打着字：[早打完了，哪个校霸会老老实实等着放学再去打架。]
放学堵人打架，职高的那群人早跑完了。
喻子哲：……操？
我哥又骗我！
[喻喻喻：那你现在在哪？]
[JH：往回走的路上。]
喻子哲其实更想问，你有缺胳膊少腿么，但他不敢问，怕问完少的就是自己了，他眼一转，说道：[这都开学一周了，要不开个直播吧？]
[喻喻喻：哥，不是我说，你这周再不开直播，江山都要被人打下了。]
采光良好的写字桌上，外接的摄像头向下调整到了近桌面和电脑屏幕的范围内，一旁的变音器接在了空空荡荡的电脑上，上方的屏幕上也只有简短的两排图标。
一一看过去：X题库、刷题宗师、急速背蜂、金榜题名屋、高考365天竞赛题……
“哥，你放心，变音器我都接好了，保证没人认得出你来！”喻子哲在一旁上上下下兴奋的捣鼓，然后双眼冒光看着他期末考总分80的哥，这就么淡定地点开了刷题宗师。
刷题宗师按刷题数、正确率、题卷难度、刷题速度等等各方面数据，将登入的用户划分了六个不同的档次：入门、小成、大成、师傅、大师、宗师。
每一个等级又分为低级、中级、高级三个档次。
最高便是与软件相对应的刷题宗师，软件开发者为了噱头，每一个刷题宗师上线的时候，大喇叭都会进行华丽的置顶通报。
【大喇叭：高级刷题宗师小白上线了。[烟花]】
屏幕上一片烟花炸响，原本静静刷题冲分的人一下子沸腾了。
[啊啊啊！白神居然上线了！我都蹲了快十天了！]
[前排围观我白神！]
[白神好，白神今天要刷哪套卷子？我先准备准备！]
[白神今天直播吗？]
蜂拥而至的聊天大厅，每次都让喻子哲看了都长吁感叹：人生啊，太他妈现实了，线下还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线上就成团宠了，这就是实力啊！
季航点开了刷题宗师最新更新的题库，随便找了个没做的，就往大厅发了直播链接。
他也没管有没有来人，来了多少人，就开始做题。
少年做题的时候很安静，他看一道题，简单的思考一下就直接往上填答案，难点的便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纸上的字清秀凌厉，如同用印刷机印刷出来的楷体字帖，每一个字大小都几乎一模一样，整齐到让观看直播的人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冷白的光线打在少年有些淤青的嘴角，可惜直播间的人看不到，唯一能看见的便是少年骨戒分明的手，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显得根根修长，指甲圆润。
弹幕早就刷了起来，时不时地还有礼物送上。
[白神做题真快啊，我一题都没看完，白神都做两题了。]
[看着白神做题我又觉得我可以了！]
[日常想要白神露脸的一天。]
来看季航刷题的人，大多都是为了享受刷题的快感，就像看解压视频一样，自己苦思冥想做不出的题，在别人手下跟虐菜似的，自己也会与有荣焉，生出一种快感。
又或是有人陪着刷题，而且还是高效率的，自己跟做效率也会相应的提高，倘若刷题的人颜值还高，那就更好了。
可惜，白神直播了一年却从没露过脸。
季航直播到一半，原本渐渐注重讨论题目的弹幕突然又火了起来。
[啊啊啊！我爸爸也开直播了！]
[爸爸在隔壁隔空喊白神！]
[哈哈哈，我就知道，每逢白神直播十次有九次都能撞见爸爸！]
喻子哲接完水回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气的他手中的水杯砰地一声重重地跺在了书桌上，连带着镜头里放在桌案上的草稿纸都被震飘了起来又落下。
弹幕里更欢了。
[哈哈哈，小助理他醋了他醋了！]
[我爸爸果然威胁性十足。]
[我我我、我来帮爸爸传个话，爸爸让白神看消息，别总屏蔽他。]
[果然三角恋什么的最爱了，锁了锁了！]
小助理就算了，季航的账号都是他注册的，名字也是喻子哲起的，包括这些摄像头、变音器之类，除了不会做题其他全都是他一手操办，当他哥的小助理，喻子哲乐意，但这三角恋又是什么玩意儿？
甚至还是和这个起名叫爸爸的人！
说爸爸爸爸来，像是生怕人看不见似的，屏幕顶上方飞起一辆辆跑车：【乖乖叫爸爸打赏了小白一辆跑车】、【乖乖叫爸爸打赏了小白一辆跑车】、【乖乖叫爸爸打赏了小白一辆跑车】……
一连刷了五个，喻子哲差点儿抑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要不是不能顺着网线揍人，喻子哲都想把这位乖乖叫爸爸的人拎出来暴揍一顿了。
这位乖乖叫爸爸原本不是这个ID名，甚至一开始都不是一位刷题主播，而是季航粉丝中的一位，名叫JS。
季航直播刷题，在一众直播中算是一股清流，而且他做题快准确率高，没两个月就小有名气了，而半年前有位新来的小粉丝给季航刷了不少礼物，一跃成为了粉丝榜第一。
甚至在一众申请加好友的非主流留言中，这位JS的留言也很有水平，夸得都是他哥做题目的思路。
喻子哲以他哥的角度一看，这粉丝好啊，就给他哥加上了。
结果加上没半个月，这位粉丝就改头换面，不光把JS改成了乖乖叫爸爸，还跟季航打起了擂台，硬生生夺走了季航的半壁江山，气的喻子哲当场暴走。
他在纸上重重地写下一行字：无耻！带着你的跑车滚蛋，别逼我用炸弹砸你，我家白神不需要！
还写的七歪八扭，可见恨意之深，生生让粉丝们又挖出了八千字《富家公子追爱记》。
富家公子不用说了，肯定是乖乖叫爸爸大土豪了，小白就是富家公子的疯狂追爱对象。
富家公子一开始隐姓埋名，想从小粉丝开始以温柔陪伴攻势来打动小白，然而却发现了小白身边还有个日日夜夜陪伴的贫穷小助理。
小助理端茶送水，任劳任怨，典型好人/妻。
小白不为金钱所打动，钟爱他的贫穷小助理人/妻。
富家公子觉得这不行，距离上没优势，还来得晚，再一想，小白就算叫小白，那也是加了一个神字的，白神怎么能看得上凡人呢？
于是富家公子摇身一变，小粉丝不做了，直接和白神打起来了擂台。
瞧瞧这嚣张的名字：乖乖叫爸爸
多引人注意，多让人不能容忍，多让人想揍，分分钟夺了白神的视线。
这就是打是亲骂是爱的典型啊！
喻子哲第一次看见这个不知道是哪位有才人写的稿子，甚至还瞧见商机的特意开了场直播绘声绘色的说书，三观都要崩了。
还有凭什么他就是贫穷的小助理？
他一个钢铁alpha，人/妻又是什么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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