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怎么样……人有没有事？怎么还没醒？”
“我怎么能不急，你不是说送来的及时，问题不大吗？真不用再洗个胃？”
“你说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多大的仇得下这么狠的狠手啊，还下毒，一毒还毒俩，我这心脏啊它还跳着么……气死我了，简直气死我了！”
隐隐约约的声音好像隔了很远的距离传进了季航的耳朵里，模模糊糊的像是覆了一层纱，听不大真切，头顶的格栅灯也晃得他眼花。
“醒了醒了！谢老师，这边的醒了！”
季航只感觉一道黑影跟大黑耗子似的一下子窜了过来，谢长宏的那张脸就出现在了季航的头顶上方，脸部的肌肉都跟着颤抖：“孩子啊，你可算是醒了……”
温柔的声音让季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呆呆地点了一下头。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能坐起来吗？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谢长宏一连串温柔攻势问了季航好几个问题，把季航都给问懵了，这还是昨天被他气得当场暴走，让他‘滚滚滚’的老谢吗？
他记得他之前是在教室喝试剂来着，然后……
谢长宏倒了杯水递了过来：“你先喝点水。”
季航嗯了一声，可能是嘴里还有些苦涩，出口的声音还有些哑。
季航没在意，他伸手刚接过水，莫名觉得自己的手好像变粗长了点，然后就听见谢长宏用深恶痛疾的声音在旁边骂道：“都怪季航这个龟孙子！好好的下什么毒，害得你都躺在这儿了，我听见消息的时候差点儿没背过气去，等他醒了我非得打死他！”
季航：……
可能是注意到他的眼神太过震惊，谢长宏反应过来自己刚说的话有点不文雅，也不现实，都是被气糊涂了，连咳了两声委婉道：“打死可能不大可能，但打的半死还是可以的。”
要被打个半死的季航：……
“醒了醒了！季航也醒了！”
听见自己的名字，季航还没发觉这话里有问题便猛地转头，就发现帘子对面的那张病床上，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季航’在校医的帮助下也坐了起来。
那个‘季航’转头，视线一看见这边的‘江祇’，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季航，眉头忽然微蹙了起来：“你——”
砰！
哐当！
噼里哗啦！
季航一下子从病床上滚了下来，手中的水杯也跟着掉在了地上，水泼了一地，他还愣愣地看着水中出现的‘江祇’的脸，颤抖着手指着：“你你你……”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把江祇同学吓成什么样了？我不就是让他平时帮我多看着你点，你就下毒，你下什么不好，你还下耗子药！”
季航持续懵逼：“耗、耗子药？”
谢长宏转头，瞬间换了张笑脸安慰他：“校医已经检查过了，应该是耗子药吧，反正你放心，醒来就没事了。”
说完他又一转头，怒气冲冲地对着刚坐起来的‘季航’道：“你简直想气死我，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他一想到自己的得意门生被季航吓成这个样子，这都形成应激反应了，气的抄起医务室的拖把就想上手。
季航一下子闭了嘴：……
想起了自己要被打个半死的话。
“谢老师冷静，冷静啊！”
“对对对，冷静冷静，这位季航同学也是刚醒过来。”
谢长宏也不可能真打，就是被气的想拿什么东西发泄一下，他教书这么多年了，就没遇到一个敢给同学下毒的学生！
你说下毒就算了吧，这怎么还能把自己也下进去？
一毒就毒俩，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冤，这心灵得脆弱敏感成什么样啊？
谢长宏想到季航这可能存在的心灵脆弱问题，甚至这里面没准还有自己昨天训人的因素在里面，雪上加霜，手中的拖把挥不下来了，喘一口气道：“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季航’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重新爬起来的季航，抬头对谢长宏说：“我是江祇。”
季航：……虽然可能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谢长宏：……
“我他么还是你爹！”谢长宏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的暴吼，脆弱敏感全都是放屁，这就是一个皮到家的猴孩子。
江祇：……
江祇：“我——”
眼看着事态的展开越来越奇妙，季航赶紧开口：“谢老师，我没事了，您别生气，季航同学也不是故意的，是他中午自己在教室喝东西，我突然闯过去才让他失手把我也带进去了。”
“……是这样吗？”谢长宏狐疑地转头问眼前的‘江祇’。
季航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是这样，是我自己好奇作死，自作自受，是我不该，跟季航同学没半点儿关系，他是冤枉的！”
江祇：……
“季航同学虽然看着凶，但其实特好说话，您看昨天我让他跟我回来，他就回来了，让他去您那他就去您那了。”
“你可不能冤枉这么一位好同学！”
谢长宏怀疑他被威胁了，但既然‘江祇’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行吧，那你多休息休息，要是身体不舒服，今天下午就不用去班里上课了。”
“还有你！”
他转头，脸上的慈祥瞬间消失，对着病床上一脸便秘的‘季航’道：“我昨天才让你写的三千字检讨，今天你就给我来了出下毒，这次有江祇替你说话，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但五千字检讨你别想给我逃，下周一就给我一起到讲台上念去！”
江祇：……
谢长宏走了两步，忽然又不放心的走了回来，将‘江祇’的手和‘季航’的手各拿起一只，交叠着放在了一起，苦口婆心的劝道：“以后要给我好好相处，同学之间要相互友爱，都是一个班的，前门不见后门见，哪有什么隔夜仇的。”
江祇：……
季航：……
等老谢丢下一句‘好好休息，我还要去汇报一下这事’走了后，两人低头看着手心手背紧紧搭在一起的两只手。
一只修长冷白，偏瘦，一只骨节分明，骨指也稍微粗一些。
一秒、两秒……
两人猛地将手抽回。
江祇揉着手腕，一言不发的起身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少年神色淡漠，恹恹的下眼睑上方是一双精致的眉眼，单薄的五官糅合在一起生出了一种立体感。
看起来很好看。
但，这不是他的脸，是季航的……
江祇闭了闭眼，有点难以接受自己睡了一觉起来后，自己的灵魂就跑到了季航的身体里，而季航的灵魂却在他身体待着。
他酝酿了一下情绪，转头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季航扫了眼镜子里突然蹿高，身形欣长的‘自己’：“我哪知道。”
江祇僵了僵，努力保持住理智：“你中午喝的那是什么？”他现在还能感受到那股难以形容的酸爽味道：“……耗子药？”
季航诡异地看江祇一眼，然后看见自己的脸在对着他说话，那表情就诡异了。
他别开头：“你他妈才耗子药。”
“你别拿着我的脸骂我。”江祇没忍住说着，每回看见自己的脸被套在季航身上，他的理智就在无限拉长又拉回。
“……操”季航低咒了一句，“行吧，也就是强身健体，提高信息素等级的药剂。”
江祇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提高信息素等级？”
“是啊，我信息素等级低，想提高一下不行吗？”
omega和alpha信息素的等级都分为低劣、普通、高级，这种一般都是天生的，就没听说过还能用药剂提高等级的。
江祇鄙夷道：“傻逼么？连这种都信。”
季航摸了摸鼻子，心想可不是傻逼么，这不效果挺好的吗？连身体都给他换了，一劳永逸……
操了！
他眼神飘忽：“那是我自己喝的东西，谁让你突然过来的，我要不是被你吓到，那能失手吗？”
还有半试管没喝，五百块钱呢！
我都没让你给！
谁知道现在这诡异的情况，是不是因为他少喝半管药剂造成的。
季航冤死了，这精神损失费，他还没处要呢！
江祇嘴角抽了抽，仿佛不想承认自己的傻逼行为，他退了一步：“那东西你还有么？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喝的那玩意儿应该是我俩身体互换的原因。”
虽然他也不想再喝一遍，但也不能总顶着一张‘季航’的脸。
“没了。”季航毫不留情的道：“最后半管正好被你接住了。”
江祇：……
江祇用力按了按眉心：“那你说现在这么办？你总不想一直顶着我的脸吧？”
季航：“也不是不行。”好歹也是个alpha。
江祇：……
他突然体会到了老谢被季航老实回答配合的痛苦。
手痒，想打人。
“不是，你看我也没有，我就那么一管，剩下的都被你喝了，除非你没喝完……”话音突然顿住，季航眨眨眼唰地看向了江祇。
江祇也眯起眼看了季航三秒。
两人像是接收到了某个信号，达成了某种共识，齐齐往门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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