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糕点铺子搬到新铺面后，生意跟之前想比逐渐好了不少，每月的进项能有四十多两，渭城那边是大头，每月进项已经超过了一百两，也就是说现如今顾记糕点铺每月差不多有一百五十两左右的进项，虽说看着可观，但是家里盖这宅院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后来陆陆续续打了不少家具也费了不少银子，再加上顾玉珠替顾衡筹备嫁妆，眼看这一年就快过去了，顾衡看了下账面，家里现在也就一百多两的积蓄。
顾衡看着账本忍不住叹气，她还想着在渭城买个铺面呢，看来想实现这个愿望还得耐着性子等。
顾玉珠瞅见侄女看着账本叹气，忙问道，“怎么了，账目不对？”
顾衡摇摇头，“姑母，我怎么觉得我们忙忙叨叨的忙活一年，怎么也没赚到什么银子呢？”
顾玉珠轻笑，“你还想赚多少银子啊，这房子这铺子这家里头的哪一样东西不是你赚回来的，怎么还能说没赚到银子呢！我反正已经够知足的了！”
顾衡咧嘴，“姑母你如此说我心里还好受些，我们没白忙活！”
“姐！”顾栋在门外头冲里头喊，“你在姑母屋里吗？”
“在呢！”顾玉珠回他，“进来吧栋儿，你姐在这呢。”
见顾栋推了门进来，顾衡问他，“怎么了，找姐有事？”
顾栋点点头，“今日我在武馆，明为哥说宋婶想你了，想让你后日过去看看宋婶。”
顾衡愣了愣，转头看看顾玉珠，又看向顾栋，“哦...为什么非要后日？”
顾玉珠牵牵嘴角道，到底没忍住扑哧笑出声，“这小子！还挺会找由头！”
顾衡闻言不解的看向顾玉珠。
顾玉珠笑笑道，“你宋婶想没想你我不知道，但我确知道后日是明为那小子的生辰！”
顾衡怔住，是宋明为的生辰吗？
顾栋闻言皱眉，“可是明为哥没说是他的生辰啊！”
顾玉珠失笑，“你明为哥铁定是说不出口呗，我头前在你宋婶家听你宋婶提了一句，说你明为哥打小就不爱过生辰，这回也就是...”顾玉珠瞥瞥顾衡没继续往下说。
顾栋追问，“也就是什么呀？”
顾玉珠笑笑，“等你明为哥这生辰过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到时候他就十七了，可不就是大人了嘛！”
顾栋叹气，“若我后日不用去学堂就能跟着姐姐去了！”
顾玉珠扑哧笑出声，“你小子去凑什么热闹，你明为哥可就只叫了你姐一人。”
顾栋看看他姐，问道，“那姐，你要送明为哥什么生辰礼啊？”
顾玉珠闻言也看向顾衡。
顾衡皱皱眉，“他只说宋婶想我了，也没说是他要过生辰啊，我需要给他送礼吗？”
顾玉珠叹气，“早让你抽空替明为做双鞋，鞋做不出来做双鞋垫也好的，这下好了，一日的功夫能做出什么拿得出手的生辰礼啊。”
顾衡愁眉苦脸，“他既然没说要过生辰，我就当不知道不行吗？”
“这哪行！”顾玉珠望侄女一眼，“我不知道也就算了，我既然知道你又怎好装不知道。”
顾衡点点头，“那我知道了，我送给他就是。”
顾玉珠见状把顾栋打发了出去，又坐回去问顾衡道，“你打算送什么生辰礼给明为啊？”
顾衡垂眸想了想，“我上次从渭城回来的时候不是买了好几个份礼送个各家供货的掌柜的嘛，我明日去库房里挑一个，对了我记的有个南地的端溪砚台呢，那个就挺好。”
顾玉珠闻言叹口气，“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就不开窍呢，那明为从来不过生辰的，今年巴巴的把你叫过去，你怎好用个买来的砚台就打发了他！”
顾衡张大眼解释，“那块砚台可是个好东西，我自己还舍不得用呢，送给他真的是便宜他了，他若说不喜欢，我就再拿回来，那块砚台可花了我不少银子呢。”
顾玉珠摇摇头，“既是你送的，他不喜欢也会说喜欢的。”
顾衡皱眉，“姑母，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啊？”
顾玉珠一脸无奈，“这还用说吗，你真不知道你送些啥他能高兴？”
“送什么？”
顾玉珠一把合上顾衡正看着的账本，“送你亲手做的东西啊，最好的自然是针线活了！”
顾衡叹气，“姑母你也知道我的针线活什么样，送给顾栋我都不好意思，哪里敢送给外人啊！”
顾玉珠皱眉，“又胡说，明为是外人吗，这话在宋家可不许说，要不别说明为，你宋婶听了也该不高兴了。”
顾衡摇摇头，又把账本打开，“即便他不算外人，姑母方才也说了，这不过还有一日的功夫，就是一双鞋垫我也来不及做啊，还是送砚台实在。”
顾玉珠干脆拿过侄女面前的账本，语气不容置疑，“那就别看账本了，现在就开始做。”
顾衡错愕，“姑母，您没开玩笑吧，做什么呀？”
顾玉珠低头想了想，“那就绣个荷包吧，绣个花样简单的，一日能做出来！”
顾衡叹气，“行，我绣，我回屋绣去。”
“就在我这绣，”顾玉珠赶忙回身拿绣线箩筐，“我还能给你看着点。”
被自家姑母看着，紧赶慢赶的绣了一天又一个晚上，顾衡头一回认认真真做了个荷包出来，乍眼一看还是挺正常的，宋明为喜着墨色外衫，顾衡挑的亦是墨色底料，用石青色的锦线为叶，配上紫檀色的枝干，绣了一高一矮两根翠竹。
顾玉珠端详半天，皱眉道，“竹子倒是挺好，但统共就绣了两根，也太单薄了些，既是翠竹好歹也绣上三四根啊！”
顾衡把捏针的两跟手指头放在手心里揉，可怜巴巴道，“就这两根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姑母你放过我吧。”
顾玉珠失笑，“行了行了，一日之内绣成这样也算不错了，我就说嘛，只要你定下心来绣，怎会绣不出来，这不绣得挺好的嘛！日后只要多练练，绣活哪里能难得住你。”
顾衡乖巧点头，“我练我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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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为生辰这日，顾衡把荷包塞在袖中，想了想还是又从库房里拿了那块端溪砚台，然后拿上给顾玉珠给宋家备的礼，出门前顾衡真觉得自己好像专程去宋家送礼的。
陆氏见着顾衡带过来的那块砚台就明白了，望望边上的小秋跟明月笑道，“让我给说着了吧，昨日这小子神神叨叨的跟我说今年要吃寿面，我就猜肯定是叫了衡丫头过来了，就他那点花花肠子还想瞒得过我！”
明月皱皱鼻子道，“我二哥把人衡姐姐来，自个儿这会还不回家，指不定又去哪儿混去了呢！”
“别胡说！”陆氏喝止了小闺女，望向顾衡笑道，“明为去他舅舅家了，按说应该回来了，我估摸着让他舅母拉住说话呢。”
明月又插嘴，“我舅母她可拉不住我二哥！”
陆氏朝小闺女瞪眼，“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再乱说看你二哥回来不收拾你！”
明月一听这话更来劲了，“他多能啊！他可是谁都敢收拾呢，若不是舅舅在衙门里当差，他早被关着吃牢饭了！”
“闭嘴！”陆氏气的扬手作势就要拍打明月，小秋忙上前拉开小丫头。
顾衡听出来了，明月还在为廖子棱的事生她二哥的气呢，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劝道，“宋婶，即便宋二哥不回来也没关系，我今日主要是来看看您的，我眼光不好，我姑母帮着挑了几匹布料，您跟明月还有小秋姑娘都看看，若喜欢就裁身衣裳，若不喜欢这料子拿来送人也是极好的。”
陆氏果然笑道，“你姑母也真是的，你乱花银子她也不说拦着点，这料子一看就不便宜。”
“宋婶你喜欢就好，”顾衡招呼另外俩人，“明月，小秋姑娘你们也来看看，这两个颜色嫩些的是我姑母专门给你们挑的。”
明月瞧了眼她娘，气鼓鼓的过来选料子，小秋看着顾衡笑笑，“顾家姑母连我都想到了，衡儿姑娘代我谢谢姑母。”
陆氏笑道，“顾家姑母心细，既给明月买了又怎会漏了你！”
“那我的呢？”院子里宋明为正大步跨进来，瞥了眼顾衡道，“明明是我的生辰，为什么尽是给别人送东西？”
明月看见他二哥，重重的哼了一声，抱着手里选好的料子进屋了，小秋望望宋明为，抿抿嘴也朝明月追了过去。
陆氏看看宋明为道，“你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可是你舅舅找你有什么要紧事？”
宋明为进屋先望了顾衡一眼，见她只瞥了自己一下就转开目光低头整理被翻乱了的布料，只好转向他娘点头道，“嗯，的确是有一事。”
陆氏闻言紧张道，“啥事啊？”
宋明为开口，“是陆回。”
“陆回怎么了？”陆氏闻言更紧张起来，“陆回出什么事了？”
宋明为转头去看顾衡，见她也凝眉等着自己往下说，忍不住眯眼皱眉道，“您这么担心干嘛？他一读书的，每日困在那围墙院里摇头晃脑，能出什么事？”
陆氏急了，“你绕什么圈子，赶紧说！”
宋明为哼了一声，“那小子运气好，这次秋闱居然中了，而且居然是解元，报喜的人今早上就来了，现在他家还一屋子人呢！”
“什么...”陆氏闻言张了张嘴，“解元是什么...是能当大官的吗？”
顾衡也颇为讶异，之前她只知道陆回读书颇用功，倒是实在没料到他年纪轻轻居然能以第一名的成绩中举，在她看来这真的不是光用功就能做到的，只能说陆回颇有天赋吧，她想的正出神抬头瞥见宋明为居然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她愣了愣避开他有些怪异的目光。
陆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然后又突的站起来，双手合十道，“这真是祖先保佑，我陆家终于出了个有出息的!”说着又赶紧问自家儿子，“你倒是跟我说说啊，你刚刚说的那什么圆的是什么官啊？不小的官呢吧？是不是特别大的官啊？”
宋明为叹口气，“让您失望了，他眼下可做不成什么大官了。”
陆氏愣住，“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成什么大官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见宋明为不紧不慢的瞥这瞥那的，站起来催促道，“你倒是说呀！”
宋明为冷哼了一声，“他虽说中了解元，但若想潜心仕途，”看了眼陆氏道，“我是说若想做品级较高的官职，还必须继续参加会试乃至殿试。”
“那就...”陆氏愣了愣，“那就继续考呗，陆回脑袋瓜子这么好使，还怕考不过？”
“可是陆回他不考了！”宋明为摇摇头，“而且舅舅也同意了！”
陆氏懵了，“这是为啥？”
宋明为坐下来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解释道，“他已经在渭城替自己谋了个差事，虽说也是个公差，但品级不高，且无需外流，留在渭城任职即可。”
陆氏皱着眉头，“在渭城？什么公差啊？”
“河防提举司，就职于都水监。”宋明为瞧瞧陆氏，解释道，“就是专门治水涝灾害的公差。”
“什么？”这回一起惊呼出声的不仅仅是陆氏，还有顾衡。
宋明为端着水杯的手一僵，眯眼看向正微微张着嘴木然望着他的顾衡，顿时眉头深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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