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栋小武子俩人挂完了门帘就不待歇气的要去武馆,顾玉珠从灶房里拿了几个热腾腾的包子给两人揣上,嘱咐了吃完了再练武。
顾栋拿了包子没径直走,跑到顾衡面前道,“姐,明为哥说他今日不去武馆了,一会儿过来找你,你在家就别出门了。”
顾栋声音大,屋里的人闻言都看向顾衡,余氏关氏眼神打趣的意味太明显,顾衡脸皮再厚也觉得有几分不自在,正正神色问道,“可说找我何事?”
顾玉珠把门口的凳子搬回来,笑道,“是我让他来的,昨日我买菜的时候碰见他了,你姜爷爷的马车后头不是要再加个棚子吗,我让明为过来搭把手。”
顾衡迷愣道,“到木匠坊看看不就成了吗?”
“我本也是要去铺子里找人做的,不过上回我们打门窗的木料还剩了不老少,你姜爷爷非说他用那些木料就能做,他来做就行,我就想着让明为过来搭把手。”顾玉珠拉过顾衡到一边,低声道,“你绣那荷包放哪了,快拿出来等会儿明为过来你就送给人家。”
顾衡听明白了,无奈道,“这么点事也不用特意把他叫过来啊,哪天碰见的时候我顺便给他就是了。”
“算了吧,”顾玉珠瞅瞅自家侄女,“明为生辰都过去快半个月了,也没见着你们碰见,我要是不把他叫过来,我看你这荷包是不打算送出去了。”
顾衡愣了愣,问道,“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可不是嘛?”顾玉珠没好气道,“你这丫头整日忙来忙去的,我若不提醒着你些,你啥事都能抛脑后去,明为那孩子也不知是不是前段日子又不在平远,一直也没过来,我若不是昨日在东街碰见了,你这荷包指不定啥时候才能送出去呢。”
顾衡微怔,想起宋明为上次跟她说的,若离开平远定先让她知道,不知怎的她竟相信他,可若他一直在平远,却不像往常那样隔三差五的送顾栋回来,恐怕心里还存着别扭呢。
顾玉珠瞥瞥侄女神色,不放心的问道,“衡儿你莫不是跟明为闹别扭了?”
顾衡摇头,“姑母,你哪里是无意撞见的他的,定是特意去了东街叫他的吧”
顾玉珠轻哼一声,笑道,“什么事能瞒过你这丫头!”
顾衡牵起嘴角,挎住顾玉珠的胳膊,“我知道了姑母,我等会儿就把荷包送给他,是我的不是,我把这事给忘了。”
“这才对!”顾玉珠暗暗松了口气,她看得出来明为那孩子是把自个儿这个侄女放在心上的,这些日子如此反常不往这走了,问题只能出在自家侄女身上,倒不是她偏袒宋明为,在她看来自家侄女也是中意人家的,只是这孩子心重,加上铺子里事多总分不开心思,若这样久了,俩孩子生了嫌隙就不好了。
“掌柜的!”木芽儿掀开门帘冲后院喊道,“宋掌柜的来了,已经下了马车了。”
“哎知道了!”顾玉珠抢先答应了,推推顾衡,“快拿荷包去,我先去招呼他。”
顾衡哭笑不得,顾玉珠这架势是把宋明为当贵客似的。
木芽儿又冲里头喊,“宋掌柜还让人拉来了些木料,是不是要开了院门让直接拉到里头去?”
顾玉珠愣了下道,“这孩子!准是听了我昨日说做马棚的事,家里头现成的木料呢哪里用得着他拿呀,早知道我也不说这茬了!”说完忙跟着木芽儿出去了。
顾衡叹口气,回去翻找她绣得荷包去了。
宋明为拉来的木料让顾玉珠吓了一跳,原本她以为是拿给她们做车棚的,没成想竟拉来了一车木料。
“你这孩子,拉这许多木料来做什么?”顾玉珠不解,“家里头还剩下不少木料呢,做个车棚本就绰绰有余了,哪里要烦你拉木料过来。”
宋明为上前解释道,“顾姨,这些木料也不光是给您的,我娘她早就想给家里小院添几个矮凳,我想着反正要做车棚就索性一块做了。”
“这....”顾玉珠微叹气,她哪里不知道几个矮凳根本不用这么些木料,不过既然他说了,她也不好让他拉回去,只得点头道,“那...那也别卸在这了,直接拉到后院去吧。”
宋明为点点头,让赶车的伙计拐个弯跟着姜老爷子把木料拉到后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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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衡寻了荷包出来,看到姜老爷子带过来的一车木料愣了愣,正要掀了门帘到前铺去,门帘从里面被打开,宋明为单手背在身后掀着帘子站到她面前,瞅见她微眯了眼睛。
顾衡怔了怔,还未来得及说话,顾玉珠站在宋明为身后道,“你俩站着发什么愣啊,衡儿你带着明为去堂屋喝杯茶,车棚的事不着急,先喝口茶歇歇。”
“哦,”顾衡点点头,往边上让让给宋明为让路。
宋明为瞥瞥身前已快半月未见的人,今日难得的穿了件粉黛色薄袄,袄裙合身配她体态纤纤,领口的雪色镶边更是衬得她面若粉莲,他轻叹口气,早知道见她一面气就消了大半,自己何苦难为自己等着她主动想起他来,她已经是自己的未婚妻了,自己又何故去贪心求更多眷恋。
顾衡自是注意到宋明为叹气了,抬眼打量了一番走在自己前头的人,这人情绪变化太快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自认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得罪他的事,硬要说的话,要么就是上回自个儿说了不愿那么早成亲惹得他有些不高兴,要么就是他过生辰的时候自己没送礼?
宋明为已在堂屋坐下来,瞅着不远处呆愣愣的盯着自己发呆的人,牵牵嘴角自己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揶揄道,“要我给你也倒一杯么?”
顾衡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摇头道,“不用,你自己多喝些。”
宋明为看了眼院里的马车,开口道,“我听顾姨说你们这马车是租的,驱车的把式年龄也不小了,铺子里若需要跑远路还是与我说一声,出了镇子到底要个把跟车的人,你可不能犯傻让他一人带你到渭城去。”
顾衡怔了怔,说道,“我去渭城都是乘坐静溪阁的马车,姜爷爷的车大多也就是在镇上跑跑,不碍事。”
宋明为闻言看向她,眯眼问道,“这半月你可曾去过渭城?”
顾衡摇头,“没啊。”
“那近期可打算要去?”
顾衡不解他问这个干嘛,还是老实点头,“再过几日是要去一次的。”
宋明为皱眉,“若我今日不来,你是不是又打算不与我说一声,不声不响的去了?”
顾衡愣住,怔了片刻后低声道,“我应该会与你说一声的。”
宋明为闻言微挑眉,心里剩下来的些许小疙瘩彻底烟消云散,她还是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的,再开口已忍不住说了自己的心思,“过几日我亦要去趟渭城,这次与我同行可好?”
顾衡看看在院里忙碌的顾玉珠道,犹豫道,“我们还未成亲,共乘一辆马车于礼不好吧?”
宋明为牵起嘴角,“我还以为头一次见面就拿烧火棍敲我头的人不在乎虚礼呢!”抬眼看到顾衡皱眉,复又笑道,“你照例带人坐静溪阁的车,我们的车跟着就是。”
“你们的车?”顾衡问道,“还有谁同行?”
“渭城的铺子里人手不够,我从平远带几个人。”
顾衡点头,拉过凳子坐下,问他,“你可知道渭城的商家?”
宋明为微怔,“廖家大小姐嫁的那个商家?”
“你知道?”
宋明为点头,“商廖两家的联姻在平远虽说无大多动静,在渭城却是人人知晓的,商家大掌柜不惑之年续弦,本就招人议论,更何况娶得是...”
顾衡愣住,“你说什么,你方才说续弦?”
宋明为瞅瞅顾衡的神色,眯眼道,“你竟不知道?”
顾衡还是不敢相信,复问道,“廖家大小姐廖溪云是嫁去渭城作续弦?”
宋明为瞥瞥顾衡神色道,“你似是很是吃惊”
顾衡的确是颇为吃惊,她与廖溪云往来许久,在她这里廖溪云最大的标签除了聪颖就是骄傲,而且是在她看来恰到好处的骄傲,未过双十能独撑廖家门面,光是这份魄力对她来说就是望不可及的,这样自强骄傲的少女掌柜却嫁于一不惑之年的人做续弦,她不讶异是不可能的。
顾衡抬眼问对面的人,“那商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我听文镇上的人都在传他家有权有势?”
宋明为微挑眉,“你听的也不少嘛!”
顾衡轻哼一声,“我可是跟廖家坐着生意呢,与廖家相关的事我多听听有什么不对。”
宋明为点头,给顾衡倒了杯茶水,仔细说与她听,“廖掌柜嫁的是廖家大掌柜商瑜,商家其实是商掌柜父辈那一代才落户渭城的,商掌柜其父商序曾任平州太守,在平州德高望重官威甚远,致仕后却未告老还乡,携家落户渭城,其子商瑜未承父志,弃仕拾商,几十年下来如今商家已是平州一等官商,受护于朝廷,主管渭城商会。”
顾衡凝眉听着,“照你这么说,商家的确是高门大户了。”忽又有些疑惑道,“我在静溪阁的时候好似听闻别人称呼他为六爷,但为何你刚刚说他是商家大掌柜?”
宋明为点头,“这我也有所耳闻,商大掌柜唯有兄弟两个,下头还有一个胞弟人称七爷,这二位的称呼都是随了前头的五个姐姐。”
“五个姐姐?”顾衡端起茶杯,咋舌,“那廖掌柜岂不是多了五个大姑子!”
宋明为轻笑,“你倒是担心起人家的内眷相处了?商掌柜已是不惑之年,他的姐姐也都早已另有家室,有几个大姑子又何妨。”宋明为瞥了眼边上正喝水的人,牵嘴道,“你还在意这个?明月如此喜欢你,你务需担心了。”
顾衡一口水刚入嘴,闻言放下茶杯,强忍着把嘴里的茶水咽了下去。
宋明为见桌边的人脸憋得微红,终忍不住大笑出声。
小院里顾玉珠正招呼着搬木料的伙计喝茶,听见堂屋的笑声扭头望望,看出来圆桌边上喝茶的俩孩子终不再别扭,这才牵牵嘴角舒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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