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去渭城的日子,宋明为果然带着辆马车跟在静溪阁的两辆马车后面,他自己照旧是骑马的,天气寒凉,宋明为却未着棉衣,顾衡看着都觉得冷,她搓搓自己的双手,抬头皱眉问马背上的人,“你不嫌冷吗?”
宋明为摇摇头,望望马车朝她示意,“你快进去吧,把门帘从里头系上,今日风大也不要开窗子了。”
顾衡朝马车里望望,又抬头问他,“我有个墨色披风,虽说小了些道也能压些风,你要吗?”
宋明为微愣了下点头,“也好。”
木芽儿闻言赶忙爬上马车,去车厢里把顾衡的墨色披风找出来递给顾衡。
顾衡接过来抬手递给马背上的人,道,“若罩不住你,就围在身前吧,这披风也算厚实,能挡些风。”
宋明为依言照做,哪知道那披风罩在顾衡身上正好,围在宋明为身前却像个围兜,着实有些小了,顾衡忍俊不禁,边上的人也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宋明为瞥了眼发出笑声的那几个伙计,喊道,“笑什么笑,快上车走了!”
那几人忙止住笑意,跳到马车上去,宋明为回过头来瞥瞥憋笑的披风主人,到底把披风从身前抽出来,直接围在脖子上,看着顾衡挑眉道道,“走吧!”
顾衡牵牵嘴角,点点头拉上木芽儿弯腰进了马车。
静溪阁的马车虽然宽敞,车里头拾掇得却一点也不冷清,如今天气凉了,更是换了厚榻褥,顾玉珠又给她们带了另外的被子,窝在马车里一点也不觉着冷。
木芽儿把刚刚翻乱的包裹拾掇好,瞧瞧自家掌柜的发笑。
顾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摸摸自己的脸蛋问道,“你这丫头瞧着我笑作什么?”
木芽儿忍了笑意,放下包裹低声道,“我方才分明瞧见宋掌柜来的时候是穿着棉衣的,许是觉得热才脱下扔给马车里的伙计的,可掌柜的你说要给他自个儿的披风,宋掌柜却未说穿,自顾接了穿着,我瞧着宋掌柜分明只是不想拂了掌柜的你的意罢了...”
顾衡愣了愣,想想刚刚那帮伙计揶揄地笑声,这才咬咬唇道,“这个宋明为,与我明说了就是,偏穿了我的披风闹笑话。”
木芽儿把门帘系紧,笑道,“宋掌柜这是对你好呗,啥都顺着掌柜的你的意思。”
顾衡朝她皱皱鼻子,“你这丫头也跟牛嫂她们学坏了,都学会取笑人的话了!”
木芽儿咧着嘴笑,“掌柜的,咱这回来渭城要呆多久啊?”
顾衡看看她,笑道,“你放心吧,咱肯定能在小武子的生辰前回来,而且你可以在渭城替小武子好好的挑个生辰礼。”
木芽儿讶异道,“掌柜的你如何知道小武子的生辰?”
“栋儿告诉我的呗!”顾衡牵牵嘴角,木芽儿被她带来渭城,顾玉珠便让小武子跟着顾栋住到顾家小院去了,俩小子白昼黑夜的呆在一块,哪里还有什么秘密。
木芽儿有些不好意思,“栋少爷真是的,还特意与掌柜的你说这个。”
顾衡叹气,“栋少爷栋少爷的,我看你是改不过来了,叫栋儿多好听啊。”
木芽儿摇头,小声道,“栋少爷就是栋少爷,小武子不懂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顾衡无奈,拿了个枕垫递给她,“拗不过你!你先睡会儿吧,一大早就上路估计夜里也没睡好。”
木芽儿接过枕垫,“掌柜的你不睡吗?”
顾衡摇摇头,从包裹里抽本书出来,“我睡不着,看会儿书,你先睡吧。”
木芽儿抬手去开她边上的车窗,“那我把窗子打开吧,里头还能亮堂些。”
“别!”顾衡制止她,“你那边别开了,我这边开个小缝就行,我也能透透气。”说着抬手移了木栓,微微把车窗推出个缝隙来。
“关好!风大!”窗外低沉的声音忽然传过来。
顾衡吓了一大跳,扭头看看木芽儿也是一脸惊诧。
木芽儿木愣愣的看向顾衡,低声道,“是宋掌柜。”
顾衡把车窗推的大些,果然宋明为正夹马与她的马车并驾齐驱,顾衡看向他皱眉道,“你...你听到我们说话了吧?”
宋明为瞥了她一眼,“难不成在说我?”
“没听我们说话,你骑的这么近干嘛”顾衡皱眉看看他身下的马,怎么马蹄声她们也没注意到呢?
宋明为转头看看她手里的书,开口道,“莫要看了,前头有个山谷,风更大,开着窗会灌风进去,等过了这个山谷若想看再开个窗缝吧。”
顾衡见他如此说,也只得作罢,老老实实的推上车窗,把书收起来。
车队行了个把时辰,晃晃悠悠的顾衡还是睡了过去,等再醒的时候车厢里居然就她一人,顾衡揉揉脑袋发了会愣,这才注意到马车居然已经停下来了,她掀开车帘猫腰出去,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她忍不住紧了紧自己的领口,抬头找木芽儿的身影。
“掌柜的!”木芽儿也注意到顾衡出来了,小跑过来解释道,“前头有个桥墩塌了,咱过不去,宋掌柜正带着人想法子呢。”
顾衡眯眼看过去,果然前头她路过数次已有了印象的石桥,歪扭着横在水上却未彻底落下去,中间有一处已经淌了水,过人还可以,若过马车却不容易。
顾衡往河那边看了看,“河那边就是官道了吧?”
“可不是嘛!”木芽儿点头,“我听赶车的把式说,若咱不过这石桥,就得绕道走,那就走不成官道了。”
顾衡回身望望,后头是山谷,边上是凉河,若不走官道恐怕得绕不少路,况且小路哪里比得上官道安全。
宋明为也注意到这边的顾衡,跟桥上的几个人说了几句,就跨步过来,皱眉道,“这里风大,你在这傻站着干什么,进马车里去!”
顾衡皱眉问他,“我们要绕道走吗?”
宋明为摇头,“我们搬些河石上来,堵住那个缺口处,慢慢的能把马车拉过去,还是走官道。”
顾衡点点头,抬头看看天色,“那今日还能赶到下个客栈吗,晚上是不是要歇在路上?”
“说不准。”宋明为凝眉指指静溪阁的另一个马车,“那辆车重,里头的罐子什么的得先卸下来搬过去。”冷风不断,宋明为跨几步上前掀开顾衡的马车帘,“你俩先进去等着,等拉到你们的车了,再下来。”
木芽儿忙拉了顾衡上马车,回头道,“宋掌柜您忙去吧,我们呆在车上不下去就是了。”
木芽儿放下车帘,咧嘴冲顾衡笑道,“幸亏咱这回是跟宋掌柜一块出来的,若就咱自个儿遇到这事儿还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呢。”
顾衡无奈道,“人家静溪阁的人不都在想法子嘛,哪里是他一人的功劳了,你这也太偏心了。”
木芽儿咧咧嘴,搓搓被冷风吹凉了的手犹豫道,“掌柜的,今日我们莫不是真要歇在外头?这大冷的天,即便睡在马车里,晚上也不容易过吧?”
顾衡推开些许车窗往外头望望,也同样担忧道,“希望他们能尽快把那缺口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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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桥修补了快一个时辰,终于勉强能过车,顾衡跟木芽儿也下了马车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然后看着宋明为他们把马车一辆一辆的拉过去,又折腾了个把时辰的功夫,车队才总算上了官道,大家伙儿连口气都没歇直接马不停蹄的驱车赶路。
为了不歇在路上,几个车把式都卯足劲,好在官道平整,顾衡除了觉得有些心慌外并没觉得特别颠簸,中间停下来歇息了片刻,人跟马都吃了些补给又着急忙慌的上路。
因马车驾的比往常快些,木芽儿似有些晕车似的,捂住嘴缩在被子里不动,顾衡有些担心她,却也不好惹她说话,怕她更是难受,干脆挨着她坐着让她斜靠在自己怀里,等天色暗了下来马车还没停,顾衡觉得自己紧绷的难受,说不出是累还是晕,她摇摇头努力保持清醒,拍拍身边的人,轻声问道,“木芽儿你怎么样,还是很难受吗?”
“我没事,”木芽儿坐起身来,拍拍胸口道,“刚刚那股恶心劲过去了,眼下似是不想吐了。”
“那就好。”顾衡点点头,推开些许车窗努力往外望去,宋明为果然依旧驾马行在她马车边上。
瞅见推开车窗的人,宋明为皱皱眉安慰道,“前面就到了,再忍一会儿就好,不用歇在路上你放心。”
顾衡点点头,舒口气这才放松了自己靠在车壁上。
宋明为见她脸色实在难看,皱皱眉头,吩咐车把式稍微慢些。
一行人紧赶慢赶的总算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找到了个可歇息的客栈,宋明为让自己的几个伙计帮着把静溪阁的货物安顿了,然后吩咐客栈掌柜的拾掇几个精细些的饭菜送到顾衡屋里去。
交代完了还未转身,木芽儿喘着气从后院跑出来,跑至宋明为跟前,立即上气不接下气道,“宋掌柜!我们掌柜的她...”
宋明为心中一紧,“她怎么了?”
“她烫得厉害...”木芽儿苦着个脸,大喘气道,“掌柜的她...她似是伤风了,还发热,热的厉害...”
宋明为皱眉,握了握拳即刻提步往后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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