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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川太太停止了呼吸......您的母亲已经确认遇难......时川先生抢救无效身亡......”
“猎人协会会负责您日后的一切生活花费开销......”
“......有什么需求的话,请尽管提出。”
来人冰冷且公事公办的话语如同魔咒一般不停地缠绕在少女的耳畔,一遍又一遍,不断地在她眼前重复着宣告的画面和怜悯的眼神,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冰冷地轻缓地自她的脚踝处攀爬向上,缓缓收紧躯体想要将她勒毙于此。
啊,不可能的啊......
妈妈死在了游戏里,爸爸死在了抢救室里?
琉璃想露出些笑容来,却发觉脸上冰凉一片,泪水早已不知不觉地淌了满脸。
三幅画面交织着变幻出现在她眼前,妈妈和爸爸的死讯一次又一次的在她的耳边响起。各式各样的人脸汇聚成一片,口吐怜悯之语,团团围绕着她。
“很抱歉,小琉璃......”
胡子花白的会长爷爷对她鞠躬道歉,一向顽皮的神色消失不见了。
——开玩笑的吧?对不对?
——这可一点都不好笑呐。
“爸爸要出门工作了哟,琉璃,快和爸爸说再见!”妈妈抱着她,挥着她的小手。
小姑娘搂过爸爸的脖子,叭的一声重重地亲在男人严肃的脸上,浑身奶香味儿,“爸爸再见,早点回来,琉璃会想你的!”
男人亲了亲妻子的脸颊,又低下头亲吻了小女儿的额头,“嗯,乖乖听妈妈的话。”
——嗯嗯,好的呀,琉璃很听话的,所以爸爸要回来啊!
——爸爸?爸爸?!琉璃听话了啊,你怎么不回来了?!
“妈妈的琉璃要乖乖的哦,”那双棕色的眼睛变得黯淡了,但眼睛的主人还是对女儿温柔地笑着,“妈妈要出去一趟,找些东西来叫醒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姑娘抱着兔子布偶,乖巧地点点头。
“好乖好乖,不愧是妈妈的琉璃呢。”
——咦,妈妈为什么不叫她“我们家琉璃”了呢?好奇怪呀......
——琉璃好乖的,所以妈妈要快点回来哦,这样爸爸就可以早点醒过来了。
——妈妈怎么还不回来啊?是因为琉璃没有反驳妈妈的话吗?琉璃是“我们家琉璃”,是爸爸和妈妈的琉璃!
是了,是了。
少女抹去颊边的泪水,神色苍白。她再怎么乖,也看不见爸爸妈妈......
为什么啊?为什么他们不是普普通通的人呢?为什么要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能力啊?!
都是因为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都是因为它们,爸爸和妈妈才总是出门,才总是不能陪琉璃,才总是受伤!
为什么不能像隔壁家那样,一家人平平静静的生活呢?
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外出工作,没有风尘仆仆的衣服,没有难闻的铁锈味儿,没有看着就好吓人的伤口......
做普通人多好啊,有人保护,不用受伤,一家人开开心心的。
爸爸妈妈那么疼琉璃,连她摔一跤都要心疼,要是将来琉璃受了伤,爸爸妈妈一定会很难过的吧?
嗯,琉璃将来要做不会受伤、不用总是外出的普通人,不让爸爸妈妈担心!
——是啊,她才不要当什么英雄,当个普通人就好了。
少女露出微笑,白色的卷发如同云彩一般拥在她的身后,琉璃色的眸子是水洗过的剔透。
——————
“琉璃!时川琉璃!”
收到定位消息便飞速赶来的少年在街道上奔跑着,却始终找不到通往时川家所在的街口。他一遍一遍地徘徊着探查着,企图找到些许缝隙。
“可恶!”轰愤愤地盯着本应该存在,此刻却消失不见的街口处,英俊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焦急担忧。他发动过「个性」,试图找出敌人能力的薄弱之处,可寒冰包裹住的仍是一片花坛,那原本的街口被神隐了一般遍寻不见,就恍如从未存在过。
轰紧咬着牙,在母亲被关入医院后再一次痛恨起自己的弱小和无力。
以前是那个男人,现在是未知的敌人,他总是处于被动之中,总是要被别人剥夺什么。
“时川琉璃你听着——”
少年持续不停地发动着冰的力量,不顾浸入骨髓肌体深处的可怕寒意。
“你还没给我答案!给我撑下去!”
“哎呀哎呀,可真是固执。”梦魇听着身后传来的响动和叫声,露出遗憾的表情,“可惜啊,你的小姑娘是听不见的啊......”
感觉无能为力吧?
他的「个性」就是如此啊,让人沉沦,让人无法逃脱,让人能清楚地辨认出自己的弱小。
酷爱观看手下猎物挣扎场面的梦魇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琉璃不断变幻的神色,狰狞的伤疤兴奋蠕动着。
继续吧,沉沦在美妙的噩梦之中,成为让他满意的礼物!
“啧。”男人听着梦境结界入口处的动静,不耐地翻起眼睛。不要打扰他欣赏猎物啊,这个小鬼怎么还不死心!
算了,反正他那点冰也奈何不了什么,让他叫着吧,要知道捕猎过程正是因为有人观看知晓才更加令人兴致盎然啊!
轰的手开始颤抖了。
冰的释放超出了他的负荷,寒意浸透了骨髓肌体,如同小虫子一般啃咬着少年的神经末梢。
不行,伪装成花坛的入口纹丝不动,无法打破。
轰狠狠皱着眉头,再一次加大了冰的施放力度。
花坛依旧稳稳地存在于那里,裹着寒冰的花瓣在路灯的照耀下折射出冷冷的光,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无能为力和弱小。
为什么!为什么!
「焦冻......焦冻......」
记忆中,小小的女孩子抱着他可怜地抽泣着。真笨啊,连安慰人都不会,反倒自己先哭起来了......
「焦冻、焦冻一定也想见她的吧!」
软软的小手固执地拉着他,翻出了家门。不说话,也不侧头看他,就那么固执地拽着他去了他不敢踏足的地方。
「给,焦冻,这是我最喜欢的牌子里最喜欢的味道哦!你快尝尝好不好喝。」
少女递给他一罐蜜桃味的果汁,笑眯眯地非要他喝下去。好甜,最喜欢的牌子和最喜欢的味道吗?他记住了......
「焦冻太狡猾了......我从来没有问过焦冻你为什么只用右半边的能力,那你又为什么要一直逼问我!」
哭得凄惨的少女一边胡乱擦着眼泪,一边气势汹汹地瞪他。啊,不要哭啊,是他刚才太凶了吗,不问就是了,别哭了......
「焦冻是想要成为英雄的对吧?只要你想,就可以哦......你可以不受血缘的束缚......」
「无论遗传自谁,那不都是属于你的吗!究竟是因为「个性」造就了你,还是因为你才产生了那份「个性」啊!」
母亲温柔的话语和少女哭泣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铁锤一般重重地击打在轰的心头上。
无论来自与谁,这都是他的一部分!
为什么会执着于这个问题上呢?如果不是他一直逼问她,琉璃又怎么会和他分开甚至面临这种危险!
尽管少年的内心仍存在着些许疑惑与抵抗,但想要救出危机中的琉璃的那份心情令他不自觉地渴望着针对花坛伪装而言更加有效强大的力量。
属于左半边的碧色眼瞳猛地睁大,一缕火苗带着无尽的热力从少年清俊的眉眼处探出,转瞬便席卷了全身。异色眼瞳的少年一半寒冰一般烈焰,周身是因为灼热气浪而变得有些扭曲的空气。
“——时川琉璃!”
火焰随着吼声愈发炽热燃烧起来,轰挥手袭向遮掩了街口的伪装。
赤红的火舔舐上那片花坛,传来些许奇怪的灼烧味道。被烧得乌黑的花坛一角如同缺失了砖块的墙体一般发出奇怪的响动和味道,稳固的梦境结界入口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
这令轰眼睛一亮,少年加大了施加火焰的力度和温度,那花坛的一角如同即将崩坏一般脱落起来,隐约露出了一层透明的膜,依稀可见原本街口处的暗色地砖。
火焰更加炽热强盛起来,带着可怕的温度和气势,呼啸着吞噬负隅顽抗的伪装。
冰火交织的少年紧盯着渐渐崩坏从而露出真容的街口一角,脸上露出一丝带着些许狂气的笑容。
——我给了你答案,琉璃。
——现在,该你给我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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