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妄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楚辞，“不可以。”
楚辞没想到秦妄会拒绝，“啊？”
秦妄严肃道，“楚公子，平日你说玩笑话便也罢了，但……”
“不是不是，等一下，”楚辞茫然地打断了秦妄，“你在说什么？”
秦妄皱眉看他，“一定要我把话说的这样清楚吗？”
楚辞道，“那你就说清楚啊。”
秦妄：“好，那我便直说了，我并没有想要找道侣的意向，所以，只能……”
“噗哈哈哈哈——！”楚辞骤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笑声，乐到几乎快要站不住，只好单手扶着墙好让自己不笑倒在地，肩膀抖动得厉害，“哎哟不行我真的笑死了……”
秦妄：……
他硬邦邦道，“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秦兄，你真的太有意思了……”
秦妄板着脸将楚辞一扯，避开了他手臂上受伤之处，“直说便是！”
楚辞被他这么拽了一下，脚下差点站不稳，一个踉跄跌在秦妄身上，搭着对方的肩膀断断续续道，“不行，我肚子疼……秦兄，你也太逗了，谁说是那个睡觉了呀……”
这样近的距离，在秦妄记事之后，便是师父也从未有过，他甚至可以在楚辞的瞳仁里见到自己面容倒影，清晰到自己都不忍再看。
秦妄拉开楚辞扶着他站好，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意思，顿了顿才开口，“那是什么？”
楚辞笑到没有力气说话，嗓音略软道，“我肚子疼……”
秦妄：……
“行了行了，你看你那样，逗也逗不得了，”楚辞自然懂得见好就收，倒看见秦妄这个模样还是觉得好玩的不行，顺着秦妄扶着自己的手搭上他的手腕，仍是满脸笑意，“扶着点扶着点，我腿软，站不住。”
秦妄面无表情对上楚辞的目光，“还说不说了？”
“嗨呀秦兄，别板着脸，我给你解释解释，我说的睡觉不是咱俩睡觉，是我们一起睡，睡着入梦，醒来之后，这个幻境就破解了。”
秦妄毫不留情道，“这是什么破解之法？也太悖于常理了。”
楚辞自然没有要与他全盘托付的打算，梦境的事情他自己也没弄清楚个究竟，秦妄就算再对他胃口，那也是凌霄门的人，有些时候，太坦白了也不是好事，便道，“悖于常理？我们现在站在这里，就已经很悖于常理了，你以前遇过这事儿吗？”
秦妄顿了顿，又质疑道，“那你有何凭据？”
“没有凭据。”楚辞把手一摊，“反正这事儿，你要是听我的我们就能出去，不听我的……那秦公子，你就自己呆在这。”
他说的笃定，看起来十分胸有成竹一般，秦妄沉吟片刻，还是同意了楚辞的提议。
……
秦妄还是第一次做这么荒唐的事情。
哪怕是在幻境之中，但跟一个认识几天的人躺在别人的床上，总有一种……
“鸠占鹊巢。”楚辞就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突然出声道。
秦妄转脸看他，“什么？”
楚辞：“你看，我们现在待在魔君与道士的屋子里，还躺在他们的塌上，这不就是鸠占鹊巢么，你没觉得？”
秦妄不知该怎么接。
说不像，的确就是在做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楚辞犯什么毛病，道观里这么多间屋子都觉得不好，偏偏要来方才他们刚听过壁角这间，想想身下这张塌上在几个时辰之前就有可能是……是魔君与道士纠缠之地，秦妄就有种想拽着楚辞，一定要他换一间房的冲动。
可偏偏他刚刚不知是吃错什么药答应了，这时候起身要换房间又未免显得矫情。
思来想去，他只好装聋作哑，任由身边的人继续叨叨下去。
“……那日我与祁安在茶馆里打听消息，那茶客同我们说魔君与道士是段孽缘，当时没有细想，如今细细想来，为何这段是孽缘？方才你也瞧见了，魔君与道士初次见面就是帮他出头，而且后面他俩还双修了，咳，对吧，所以你有没有觉得……”
秦妄道，“你是想说……魔君后来去偷神核跟道士有关系？”
楚辞猛地坐起身来，“是肯定有关系！你想，他作为三界霸主，人人敬畏，哪怕就是上仙见到他也得礼让三分，他何必冒着与天父对上的危险去偷神核？那神界又岂是他一个魔好闯的？”
秦妄也跟着坐起身来，“楚彻是凡人之身，不过百年寿命，所以魔君想这样留住他？”
“虽然偷神核这法子蠢了点吧……但的确是一劳永逸，什么换躯壳，求灵丹妙药之类的，都不及这一招来的快且有效。”楚辞摸了下鼻尖，“就是吧……虽然这个悟尘大师是长得好看了些，但真的值得魔君为他做这些？”
“等一下！”秦妄突然出声道，“你方才说悟尘大师长得好看？那你还记得他的模样么？”
楚辞愣住。
果然是他的梦境。
无论他才梦里有没有见到那俩人的样貌，只要脱离梦境，楚辞就会强制性地忘记对方长什么样，但明明现在他们还在梦境之中，怎么也……？
这件事情背后的蹊跷太多了，再深究下去，也只能是一团乱。
楚辞一甩手，“罢了！这些东西等出去了我们再慢慢说，反正现在有些东西可以确定了，就是这个魔君去偷神核是为了道长，当然，也还会有另外一种可能。”
秦妄问道，“什么？”
楚辞长舒一口气，重新躺了下来，“除非这人想一统六界，觉得实力还差点，就想着去神界干一票，万一得手，他说不定还能抢一抢天父的位置坐。”
秦妄：……
楚辞：“行了，抓紧睡吧，睡着了咱俩就能出去了，现在我胳膊疼，脑子也不太好使，你就算想到什么也别跟我说了，憋着。”
秦妄沉默了下，“还是很疼么？”
自然是疼的。
楚辞总觉着自己上辈子大概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所以这辈子虽没投胎延续上辈子的好命，但那身坏毛病都留了下来，怕饿怕累怕疼，一样都没落下。
但并不是怕就一定要说的。
楚辞笑起来，故意用那种特别夸张的语气说，“是啊，特别疼，你也看见了，那魔物的爪子可是能开膛破肚的，这么一下，谁扛得住啊。”
秦妄顿了下，迟疑道，“这是……在撒娇吗？”
楚辞：……这人到底有没有情趣？？？
他这么一句，把楚辞心里那点莫名其妙涌上来的惆怅给冲散了，没好气道，“没有，你想多了，在您秦大公子面前我哪儿敢？”
楚辞直直平躺着，没注意到自己身侧的秦妄唇角边带了淡淡的笑意。
楚辞总觉得秦妄像是他们灵山的雪，别人看来只觉得洁白纯净，一尘不染，但置身其中的人才知道，这漫山银白，除了寒冷之外什么也感觉不到。
但其实他没有认真去看过那些雪片，近距离之下，晶体纹路有种浑然天成的美丽。
秦妄被楚辞顶了一句，知道他不高兴，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为何，只好转移话题道，“大火那次，我在临走之前看见你去找了那间客栈的掌柜。”
楚辞啊了声，装傻道，“我没去找他麻烦啊。”
秦妄失笑，“我知道你去做了什么。”
他这么说，楚辞倒觉得尴尬起来。
当时走在最后一个磨磨蹭蹭，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晓此事，楚辞并不觉得他做这个有什么，一点银钱而已，但如果其他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夸赞，他就会觉得非常别扭。
楚辞含糊道，“啊……那个啊，小事儿，你还睡不睡了？再拖下去小心出不去了。”
秦妄本来就话不多，察觉他不想再提，便没了声音。
算起来，秦妄这几日也未好好休息过，没有了楚辞断断续续的骚扰，屋内陷入寂静后不久，楚辞便察觉到身侧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
楚辞犹豫了下，伸出手去，隔着秦妄的衣袖握住他手腕，嘀嘀咕咕说，“既然是我的梦境，那是不是也要我带他出去……？”
……
穆寒仍在生气。
池默暂且不提，祁安天天跟楚辞厮混在一起，怎么也能这么无动于衷！
明明就差那么一丁点，楚辞甚至连回来的机会都没有，或是糊里糊涂地在幻境中死去，又或是永远被禁锢在幻境中，这样窝囊的死法，不应该，也不可以属于楚辞。
祁安从后面拍了拍穆寒的肩膀，被对方给抖开了，粗声粗气说，“干什么？”
“还在生气？”祁安在他身侧的台阶坐下，“看你坐在这有一会儿了，也不说话。”
穆寒板着脸，表情看起来很凶，“我有什么好说的？”
祁安挑眉道，“你到底在气什么？”
穆寒：“这还不让人生气？？你不是他的跟班吗？！”
祁安笑容微妙，“我是啊，但你呢？你又不是，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穆寒哽住。
祁安追问道，“所以，为什么？”
穆寒：……
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窘迫过，原来不止楚辞惹人烦，祁安也特别招人厌，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要一直追问！就算他再不喜欢楚辞，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还好这时在幻境中困了多时的俩人终于有了动静，帮穆寒解了围。
“哎哟，脑袋疼。”楚辞悠悠醒来，一边捂着脑袋一边坐了起来，“豁，穆寒这幅模样怎么回事？掉泥坑里了？”
穆寒：………………
我就不应该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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