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大汉真是下手毫不留情，这一下摔得余迦感觉自己浑身器官都颤了一下。
她抬眸，视线正好和沙发上的陈肆对上。
她浑身一震。
他淡淡瞥她一眼，收回视线，将嘴里叼着的烟慢条斯理地捻在白玉般的桌面上，留下一个黑乎乎的洞。
陈肆又掏出根烟来，拿出打火机打火。
他打火的样子，有点儿急，又有点儿手足无措。
几个大汉后走来一个身材纤长的男人，左脸颊上有一道很长的疤，伤口已经愈合，疤却很深，男人模样算得上是好看，只不过配上这道疤显得很凶，即便是再好看，有了这道疤也不会惊艳了。
“阿肆，这女的，送你了。”洛越笑意绯绯，指了指地面上的余迦，小声又说了句，“你应该喜欢，是不是？”
余迦直接懵了。
这张脸她算是熟悉，在跟陈肆搞暧昧的时候，这个男的跟她有过一晚的曼妙时光，这张脸她也略微记得。
帝姬牛郎头牌洛越，也算有点小势力。
只不过……他脸上那道疤……
余迦看向陈肆。
他嘴角噙着抹笑，挥挥手，示意洛越一行人出去。
这个少年，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浓浓的戾气，余迦就是再笨也明白他现在是有多生气了。
她习惯了他低微又温柔的样子，这样浑身散发戾气的他，竟然让她有几分陌生。
才一个月不见啊……
洛越在身后踹她一脚，语气很凶：“臭娘们，照顾好陈少，不然有你受的！”
余迦抿抿唇，心里一丝难过油然而生。
不知道怎么，就……好委屈啊。
想哭。今天所有发生的一切，她都是懵的，她什么也不知道，就被叙川拿刀子指着，被扔到陈肆面前，满身狼狈。
洛越一行人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有陈肆，陆止深和余迦，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
陆止深叩叩桌面，神色淡淡：“我走了。”
倒是也没等陈肆回答，他站起身，绕过余迦，推开门直接离开。
这下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
静默了一会儿，余迦揉了揉刚刚摔在地上发疼的膝盖，别别扭扭地站起来，把裙摆向下扯了扯，有些手足无措。
陈肆没动，依旧在抽烟。
橙色火星，泛着诡异的璀璨光芒。
再这样静默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余迦舔舔干燥的唇，磕磕巴巴地开了口：“那，那个，好久不见啊……陈少。”
她的话若即若离，没有亲密感，连最亲密性的称呼也都变成了…“陈少”。
陈肆眸子黯了黯，吐出口烟，烟雾袅袅，缭绕在他俊朗的五官。
他偏头看她，在笑。
冷笑。眼里天寒地冻一片，却非要做出一副很温暖的样子，他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余迦的心一下跌入谷底，她看着他，面色苍白得像雪。
“好久不见啊余迦。”陈肆将只抽了几口的烟掐灭，随意丢到桌面上，起身走过来，俯下一点身体与她平视。
她又娇了不少，脸蛋上多了点儿肉，看样子软乎乎的。只是身材还是保持的不是一般的好。
他淡淡地笑：“过得不错。”
他在指她。
余迦点点头，垂下眸子，不敢与他对视。
“选叙川的理由是什么。”陈肆吐出口气，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儿，他竟越发顶天立地，像个真正的男人了。
余迦抿抿唇，声音很小：“……没什么理由。”
“有。”他一言否定，喉结上下滚了滚，弧线落拓，“你在怕我，余迦。”
“待着我身边一年了，才分开一个月，就这么怕我了。”陈肆微微叹息，眼尾有些红。
原来一年，365天，每一天的每分每秒，余迦都是怕他的。他们的心一秒都没有靠近过，永远都是他在向她走。
可她呢，她从来没有向他踏出一步。
“莉莉娅？这是你的新名字？”他一字一顿往下说，嘴角带着很明显的讥笑，“不是过得不错么？怎么到这里来当夜女拍卖了。”
余迦蹙眉，心头泛起一点不悦。
她稀里糊涂就去了舞台被拍卖，她这个当事人自己心里都糊里糊涂，怎么去回答他的问题？
她抿唇，有些不自在地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喝了杯酒，就晕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舞台上。”
陈肆微微一顿，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
“是陈姚。”他低声说道。
陈姚。余迦一怔，这个名字竟从陈肆的口中说了出来。
陈肆瞥她一眼，似乎没打算瞒她：“陈姚是陈家私生女，这么多年没上过台面，所以你大概不认识她。”
随后他低低骂了一句，“真他妈麻烦。”
陈姚……余迦眯眯眼，看来她没看错，那个闪过的白色裙摆，确实是陈姚。
可是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想不明白。
已经是夜了，寒冷冬日缺少了太多生机盎然，月亮禁不住寒冷，躲到厚重的云层后。房间内开了灯，精致的水晶灯亮闪闪。
“我……可以走了吗？”余迦舔舔唇，终于有些耐不住地说。
陈肆站在窗户前，没什么表情。
一道闪电划破夜幕，天气总是多变，下起倾盆大雨，雨水激烈拍打窗户，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声音。
他声音很小，小到余迦只能模模糊糊听清。
“能不能不走。”
她错愕一瞬，心里狠狠震了一下，手足无措地看向他。
陈肆抬眸，眼里夹带着让人摸不透的情绪。
一个月没见了，他真的好想她。
冷漠是装的，嘲讽是装的，不在乎是装的。
天知道，他在看见她选择叙川的时候快要疯了，也在她被洛越丢到房间那一刻高兴到可以死掉。
所有伪装都统统卸下，他将最原本的自己展露给余迦。
陈肆声音沙哑：“别走了，余迦。陪陪我行不行。”
拜托了，余迦，最后陪我一下。十分钟就可以，不，五分钟，五分钟就足够了。
她突然心里一软。
余迦很轻很轻地点点头，走到陈肆身旁，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三天之后就是新年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在新年那天对陈肆说一句新年快乐。
所以她在此刻，声音放得很轻很轻。
“阿肆，新年快乐。”
软得一塌糊涂的声音搭配雨水充盈整个世界的声音，汇成一道最优美的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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