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迦后悔了。
她不该进来的。
脖颈上抵着的刀又尖又利,叙川眉眼淡得像水,没有一点起伏,可却又透着足足的危险气息。
“莉莉娅。”他声音很凉,反复咬着她的名字,字眼就像棒槌一样砸在余迦的心上。
她向来聪明。
可这次却赌错了。
这个少年,比陈肆更加可怕。
“陈家那个孙子,他喜欢你。”叙川冰凉的手指挑起余迦的下巴,刀子稍微离得远了些,余迦赶紧抓紧时机咽下一口唾沫。
门被敲了几声,叙川迅速放下剔骨刀,整张脸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平淡似水,却又饱含戾气。
余迦身子晃了几下,站定,眸子湿漉漉的,往门口看去。
“呀,小九爷!”门外来的是景森,他面对叙川也是有些恐慌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瞥了眼余迦,心里快把她骂死了。
这小祖宗,天天给他惹祸!
她到底知不知道叙川是谁!
叙川微微颔首,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手指把玩刀子,漫不经心。
景森咽了口唾沫,嘴里发苦:“小九爷,能不能把…余…不是,莉莉娅借我一用?”
他故意挑起眉头,一副玩味的样子,装的实在是漏洞百出,叙川勾唇,淡淡冷笑。
时间停止,空气静默。余迦抬眸看向景森,他额前一滴冷汗坠下。
“拿走。”房间内响起叙川的声音,冷漠、平淡,没有一丝感情。
景森连忙拉过余迦的手腕,低眉顺眼说了句“谢谢”,带着余迦赶快跑出房间。
“你怎么这么蠢,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是叙的人,余迦,你他妈惹得起?”跑到比较远的地方,景森恼怒,一把甩开余迦的手,气得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都瞪得有些圆。
余迦舔舔唇:“可能是惹不起……但是我更惹不起陈肆。”
她眸子很湿,泛起潮气。
她差一点点,就要告诉景森这一年她受过的罪。
她过的太辛苦了。
景森噤声。
他大抵也知道陈肆喜欢余迦喜欢得快入了魔,余迦避他不及,也自然不会去选择陈肆。
他按按眉心,倚在墙上,轻轻开口:“余迦,叙川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他比陈肆更难对付。”
余迦忽然想起她心里已久的问题:“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舞台上?还有我的裙子……”
她拽了拽自己碎得一塌糊涂的裙摆和裙袖。
景森抿抿唇:“大概是被人陷害了。”
帝姬酒吧今天的拍卖会这么火爆,富豪来的多,心里萎靡的人更多,余迦这样漂亮的人很难不被人盯上。或许陷害她的人钱财并不多,也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被叙川带走。
话落,第三层走廊闪过一道身影,余迦被吓了一跳,眯着眼去捕捉那道身影。
奇怪,只闪过去一道白色的裙摆。
突然地,她脑海里闪过那个在学校对顾来十分讨好的,长相甜美的少女。
——陈姚。
*
房间内。
暖气开得很足,陆止深坐在另一边沙发上,手里捏着杯红酒。
他一口没动,看着对面坐着的陈肆。
他在打火,橙色的火光渐明渐暗,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郁的影。
修长的两指夹着烟,陈肆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将指上青白色的烟灰用纸巾细心擦拭。
“阿肆。”陆止深蹙眉喊他。
太不正常了。
从余迦被带去叙川那儿之后,陈肆表现得就太不正常。
沉默、一言不发,到现在他已经抽了五六根烟,餐桌上放着的糕点和威士忌一口没动。
房间里即使开了暖气也依旧算不上热,陈肆将外套脱下,烟叼在嘴里,有股子痞气。
他没理陆止深,又抽了口烟,吐出袅袅烟雾。
陈肆里面套了件黑色短T,没什么装饰,颜色跟他人一般阴郁。赤.裸裸露出的手臂结实,陆止深很轻易看见了他手臂上那道疤。
很长,从臂弯处一直划向手臂一半的位置,歪歪斜斜,像条濒死的蛇,伤口还没愈合得太好,也仅仅是缝了针,陈肆脱外套牵动伤口,伤口周围也渗出点点血迹。
挺渗人的。
陈肆靠在沙发上,额前细碎的发随着动作微微一晃。
陆止深知道陈肆病了。
陈肆这一个月,是他陪着他走过来的。
陈肆的公寓到现在还堆着形形色色的酒瓶,他不怎么吃饭,所以消瘦得厉害,他在无名指内侧纹了余迦这两个字的开头字母,也为余迦做了很多事。
他有去警告顾来,那次陆止深跟着他,也看到他红透的双眼。
他站在顾来对面,慵懒,随意,漫不经心,可说出的话却重得像棒槌。
“我知道余迦喜欢你,我把她让给你。”他眼尾发红,可目光危险,像嗜血的野兽,“但是你敢让她掉一滴眼泪,顾来,我把你全家掀翻。”
他一直都在暗里袒护余迦,可他什么也不跟余迦说,只是忍耐,等她回头,等她能看到他。
他退了学,他怕自己去学校会看到余迦,再次禁锢她。
他已经怕了,余迦已经那么恨他。
*
一个月前那一天,陆止深去陈肆家。
门内很静。
他伸出手按门铃,没人来开门。
等了半个小时,陆止深是撞开的门,进去公寓,房屋内很暗,没开灯,他心里有些不安,开了灯,客厅大亮。
陆止深看见沙发上的陈肆。
他像是刚洗完澡,头发很湿,看起来硬邦邦的,乌黑锃亮,可他眼里没光。
地面上有砸碎的化妆品,有散落在各处的高跟鞋,有破碎的洗漱用具。
陆止深认得出来,那些大概都是余迦的。
这一个月,他看着陈肆越来越沉默,眉宇间的戾气越来越重,他每天都在变得暴躁易怒,也越发冰冷没有人情味。
他是变回了没遇见余迦之前的陈肆。
可是似乎也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可陆止深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余迦带来的。
陆止深这个做兄弟的,看到陈肆这副模样,心里实际也是怪余迦的。
可陈肆不是。
他爱余迦,爱到一身的反骨,死也在所不辞。
*
“嘭”一声,门被暴力踹开,陈肆淡淡抬眸,眉眼里带着几丝不耐。
余迦被几个大汉扔到地上,痛得她呲牙咧嘴,满脸沾着灰褐色的灰尘,脏兮兮的,眼睛亮闪闪,像只骄傲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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