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术占卜的课堂上人数明显较其他必修课少了许多,但比起其他选修课还是相对要多出一些,因为有相当一部分学生都抱着在毕业之后能进入魔法部工作的愿望。
但任课教师塞蒂玛·维克多则表示,根据往年的经验来看,在这学期期末的时候,会有接近一半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选择退掉这门课。
“算术占卜与同样在三年级开设的占卜学相比,更为严谨和精妙,但也更加枯燥。在这里,你们必须收起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因为在接下来的一整年中,你们即将面对的是精密的图表文字,而不是什么喝剩下的茶叶渣或者在课堂上打瞌睡时做的白日梦。”
维克多教授是一个从外形上来看就和算术占卜这门学问十分搭调的女巫,她头戴一顶古朴的尖顶巫师礼帽,身上的长袍穿得一丝不苟,连说话的抑扬顿挫和用词精准得挑不出一丁点儿毛病。
“这才配称得上是一门学问。”耳边忽然有人悄声说了一句。
莱西娅吓了一跳,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座位一直是空着的,她特意在教室里挑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等着赫敏,因为担心她会像幻影移形一样“啪”地出现。
然而此时此刻,赫敏竟然就坐在她的旁边,正在翻着算术占卜的教材。
莱西娅震惊地盯着她,虽然理智一直在竭力提醒着这是时间转换器的运作结果,但大脑却控制不住地想要让她远离冷静,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似乎只有一半的脑子愿意从理性的角度来看待这个现象,导致她整个人现在觉得有些分裂。
“……你、你你你——”莱西娅用手指着赫敏,一时气结。
“哦,拜托,冷静一点!”赫敏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把看起来随时可能从座位上弹起来的莱西娅按回去,“别让我后悔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好吗?”
莱西娅听了,这才不得不拼命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敲了敲自己左半面到现在为止仍然在胡思乱想的脑壳,悄声向赫敏问道:“你刚才去上了占卜课?感觉怎么样?好玩吗?”
赫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垃圾。”
莱西娅更加震惊了,刚刚才平复下来的左半面大脑的脑细胞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如果她还没疯的话,这大概是赫敏两年以来第一次这样直白地批评一门课。
她还想追问,这时桌上的墨水瓶忽然变成了一只肥硕的莫特拉鼠,支棱着身上海葵一样的增生朝她大吼大叫起来。
莱西娅吓了一跳,慌忙朝讲台上看去,只见维克多教授正表情严厉地盯着她和赫敏,手里的魔杖还保持着指向她桌上的墨水瓶的状态。
“格兰芬多的两位小姐,如果你们说完了,就请注意听讲,可以吗?”她的语速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威严。
莱西娅心虚地低下头去,她发誓,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从维克多教授身上看到了麦格教授的影子,而且还是生气时候的麦格教授。
维克多教授见状,一挥魔杖,莫特拉鼠又变回了墨水瓶。
算术占卜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变形学一样,严谨精密、高深莫测,要掌握这门学问不但需要大量的阅读,还必须养成缜密的逻辑推理思维和运算能力,需要记忆的东西也多得可怕,简直比魔法史那些年份和稀奇古怪的人名还要复杂。
一堂课下来,所有人都头昏脑涨,但是赫敏除外。
她看起来十分雀跃,一边收拾书包一边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这才是一门真正深奥精密又有魅力的学问,相比之下,占卜学简直就是垃圾。”
莱西娅第二次尝试着询问占卜课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赫敏如此愤慨,但赫敏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抱起书包对她说了一句“变形学课堂上见”,然后就飞速地离开了教室。
莱西娅呆呆地望着赫敏风风火火地消失在门外,总觉得她大概是忘了变形学是必修课,她们向来都是一起上的。
但是她很快就明白了,赫敏不跟她一起走的原因是她又用了时间转换器,回到了第一节课上课之前,然后匆匆地赶去了麻瓜研究的教室。
当莱西娅一边记着麦格教授讲的关于阿尼玛格斯的笔记,一边用羽毛笔去蘸墨水瓶里的墨水时,她的手碰到了一个温乎乎、软绵绵的物体,定眼看去,她发现那竟然是赫敏的手。
莱西娅左半面的头皮又炸了起来,赫敏又突然出现在自己旁边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说使用时间转换器对时间进行干预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因为这感觉的确十分可怕,她觉得如果自己不能尽快适应这种突兀的断裂感的话,再过不了几次,她就要被搞得精神分裂了。
这时候,伴随着轻微的“噗”的一声,麦格教授从一只猫变回了原形,疑惑地环视着台下的学生。
“说真的,你们今天都怎么了?”她问,“我的变形没有博得全班的掌声,这还是头一次。”
许多人闻言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哈利,这让莱西娅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
坐在她旁边的赫敏举起了手,解释道:“教授,我们刚刚上了占卜课,特里劳妮教授让我们解读茶叶,而且——”
“啊,当然。”麦格教授打断她,皱起了眉头,“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格兰杰小姐,告诉我,今年你们之中有谁会死啊?”
大家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莱西娅的眼睛瞪得尤其大。
半天之后,坐在前面的哈利缓缓举起了手:“我。”
“明白了。”麦格教授盯着哈利,“那么,波特,你应该知道,西比尔·特里劳妮自从到这所学校任教以来,每年都会预言一名学生死亡。到现在,他们还没有一个死的。预见死亡征兆是她最喜爱的欢迎新同学的方式。如果我不是从来不说同僚坏话的人——”
麦格教授停了下来,鼻孔微微发白,片刻之后又继续说道:“占卜学是魔法学中最不准确的科目之一。不瞒你们说,我对占卜最没耐心。真正能预见未来的人非常少,而且特里劳妮教授——”
她又停顿了一下,然后用非常实事求是的语气说:“我看你身体极其健康,波特,所以如果我今天在课后作业方面不稍稍放过你的话,请不要怪我。但我向你保证,如果你死了,就不用交作业了。”
赫敏笑了起来,哈利似乎也放松了许多,肩膀不像刚进教室时那样紧绷着了。
了解了前因后果后,麦格教授开始继续授课,赫敏的神情看上去似乎也愉悦了很多。
莱西娅这下才终于明白赫敏究竟为什么在上完上午的占卜课后心情那样糟糕,但是此时此刻的她却忍不住觉得,有那个时间转换器在,这学期赫敏的处境明显比哈利要危险得多,说不定那位特里劳妮教授说的是赫敏而不是哈利……
莱西娅在心里“呸”了自己几声,收起了所有的胡思乱想,专心记起了笔记。
变形学下课后,赫敏终于不再偷偷一个人离开,而是跟着大家一起闹哄哄地走去礼堂吃饭。
卡桑德拉终于找到机会,开始给莱西娅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占卜课的教室有多么让人头昏脑涨,特里劳妮教授神经兮兮的,说话有多么虚无缥缈,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觉得麦格教授说得也不完全准确。”她一边往自己的盘子里舀了一勺调料,一边说道,“占卜学根本就是一门胡说八道的学问。”
这时候,坐在不远处的拉文德·布朗和帕瓦蒂·佩蒂尔不满地朝她看了一眼。
卡桑德拉并没有注意到,满不在乎地继续说:“想想看,世界上这么多巫师,拥有所谓的‘天目’的能有几个?用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如果你真的生来就有天目,那还有必要专门上这门课吗?反过来,如果你没有天目,就像特里劳妮教授所说的,那就是根本没有掌握这门技巧的本事,那你上这么课还有什么意义?”
莱西娅一边用刀切着盘子里的小牛排,一边仔细想了想,竟然觉得卡桑德拉这话有点道理。
赫敏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才会从头到尾都对这门课以及这门课的老师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嗤之以鼻。
“罗恩,高兴一点吧。”她正在设法安慰因为听到哈利即将死去的预言而显得忧心忡忡的罗恩,“你也听到麦格教授是怎么说的了。”
罗恩手里拿着叉子,却半天没有往嘴里送食物,他依然有些担心,转向哈利,严肃地问道:“你没有在任何地方看到过一条黑色的大狗,是不是?”
莱西娅的脑袋里绷起了一根弦。
“不,我看到过。”哈利确定地说,“在我离开德思礼家的那天晚上。”
罗恩的叉子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莱西娅也见到过,在破釜酒吧外面。”哈利说着转向莱西娅,向她投去求证的目光。
众人登时齐刷刷地看向莱西娅,看的她心里发毛,手上的动作迟滞了一下,呆呆地点了点头。
“应该是一条迷路的流浪狗。”赫敏镇静地分析。
罗恩却瞪着赫敏,就好像她发了疯似的。
“赫敏,如果哈利和莱西娅都看到过不祥,那就——那就糟了!”他惊恐地说,“我的叔叔必利尔斯就曾经见过一条,然后——然后二十四小时之后,他就死了!”
莱西娅的手抖了一下,一块切好的牛肉迅速地飞了出去,弹在对面的纳威·隆巴顿的头上。
“巧合罢了。”赫敏轻描淡写地说,不以为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南瓜汁。
“你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罗恩生气了,朝她吼道,“不祥让多数巫师都吓得魂不附体!如果莱西娅也选了占卜课,那么被预言死亡的可能就是她和哈利两个人了——哎哟!”
罗恩忽然朝前扑倒在桌子上,脸险些扣在离他不远的调料碗里。
众人向他身后望去,见德拉科刚刚才从他的后面经过,手臂下面夹着一本厚重的书,显然刚刚是他用手肘撞了罗恩的后脑勺一下。
“马尔福,你有毛病吗?”罗恩生气地朝他质问道,“这么宽的过道不够你一个人走的?”
“哦,我没看到你在那里,韦斯莱。”德拉科停下脚步,侧过头来,狡黠地笑着说,“我以为那儿放着的是一张只会胡说八道的《预言家日报》。”
“你——”罗恩气得满脸通红,差一点就要从座位上窜起来扑向德拉科,哈利和西莫两个人手疾眼快地拽住他的袍子,将他按回了座位上。
哈利朝着礼堂门口使了个眼色,众人见到斯内普正翻滚着黑袍从外面走进来。
“他巴不得我们和斯莱特林的家伙们发生点儿什么,这样他才有理由给我们扣分。”哈利小声在罗恩耳边说。
“是的,罗恩,冷静点儿吧。”赫敏在旁边补充道。
罗恩气呼呼地瞪了德拉科和斯内普一眼,连脸上的雀斑都憋成了醒目的红色。
莱西娅则一言不发地埋头继续切着牛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刚才德拉科在和罗恩说话的时候,眼睛又有意无意地盯着自己看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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