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西娅花了一整晚的时间细细回想和德拉科从相识到成为同学、再到发展成如今这种状态的经过,在用被子蒙着头的时候,她也终于能够冷静下来,认真地考虑德拉科昨天所说的话。
她也不是傻子,事实上德拉科的心思她多多少少也早就猜到了些,所以她并不怀疑他在说这话时的诚恳,可事情也远不止是他下定决心表白和她鼓起勇气接受那样简单。
让她生气的是,德拉科却似乎根本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如果他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思考了一整晚的话,就应该明白问题的症结在于从一开始就存在于他们之间的种种分歧与冲突,而不是他们之间缺乏一种能让他感到满意和放心的关系。
“为什么我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是说真的,你做我女朋友吧!”
“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真的……”
越往深了想,莱西娅就觉得好像有越来越多的德拉科在她耳边七嘴八舌地不断重复着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幼稚鬼。”半晌过后,莱西娅愤愤地嘀咕了一句,心烦意乱地翻了个身,熄掉了床头的煤油灯。
次日,当莱西娅从床上爬起来时,卡桑德拉还在睡着,似乎是由于昨天淋了雨导致有些感冒,而她又表示自己坚决不会喝那种会让脑袋变成火车头的提神剂,所以只能窝在被子里硬挺。
赫敏按照惯例已经去了图书馆,她的作业实在是太多了,偏偏本人又无论如何都不会在学习方面有一丁点儿含混糊弄,所以要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莱西娅总觉得这些日子以来,赫敏已经比刚开学的时候憔悴了不少,从前总是神采奕奕的脸上也出现了少见的疲态,她曾经劝过赫敏,再有韧性的橡皮筋也总有一个极限,但当时的赫敏并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当她换好衣服来到来到交际厅时,金妮正背对着她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拿着羽毛笔,另一只托着腮,似乎在为了什么而苦恼。
莱西娅本以为她是在写作业,凑近了一看才发现,金妮面前的桌上正放着一张空白的贺卡,而她似乎是正在因为不知道该在上面写些什么而发愁。
“打算送给哈利的吗?”莱西娅弯下腰,凑近了轻声问。
金妮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用手捂住贺卡有些惊慌地转过头来,发现来人是莱西娅后,这才松了口气。
“……我不想再送些巧克力蛙之类的东西,他收到的零食已经够多了。”金妮有些沮丧,“但是我不知道该在这上面写些什么,每次只要一拿起笔来,脑子就一片空白。”
“听起来就像是我在写论文。”莱西娅笑着说。
金妮点点头,也红着脸笑了。
“我想让自己送的礼物与众不同一些,最好能——”金妮看她一眼,小声说,“让他一下子就知道是我送的……”
经过上学期小白鼠和密室的事情后,金妮和莱西娅之间的关系莫名地亲近了许多,金妮似乎当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伙伴,有一些羞于向其他人提起的话题,在她自己愿意的时候,偶尔会向莱西娅说起。
“唔……”莱西娅想了想,“如果说令人印象深刻的话……对哈利来说,可能任何东西可能都比不上一把飞天扫帚……”
金妮有些失望:“我不可能买得起飞天扫帚,虽然我知道失去光轮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莱西娅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那你呢?”出乎意料,金妮抬眼看向她,问道,“收到什么东西会让你觉得印象深刻?”
“我?”莱西娅惊讶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见金妮点头,她陷入沉思。
她这个人对礼物向来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只要是有礼物收,她就觉得高兴。但是说到最让她印象深刻的礼物,莫过于去年圣诞节达芙妮送给她的那枚樱桃发卡……
但是现在再让金妮去瑞芙拉买那东西也不现实,而且如果被罗恩或者韦斯莱双胞胎知道自己教唆他们的小妹妹送那种东西给男生的话,多半不会有她好果子吃……
说到罗恩……莱西娅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画面。
“可能是……吼叫信?”她无语地说。
然而金妮却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在认真地考虑她的话。
片刻之后,她的脑袋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
她立刻跳下椅子,将桌上的东西胡乱地往怀里一扫,转身像一阵红色的风一样飞也似地奔上了楼梯,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才又满脸通红地跑下楼来。
“……我们走吧。”她有些紧张又满怀期待地看着莱西娅,似乎是希望她能陪自己一起去医疗翼。
莱西娅看着那张在金妮怀中蠢蠢欲动、时刻准备开口大唱特唱的贺卡,忽然就有点儿担心,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给金妮出了一个馊主意,这东西很可能会因为扰民而被庞弗雷夫人给扔出去。
而且她暗地里希望,金妮不要真的学韦斯莱夫人那样把自己的大喊大叫录进贺卡,也不要把什么赛蒂娜·沃贝克的《一锅火热的爱》给录进去……
不巧的是,当金妮和莱西娅来到医疗翼时,哈利正在睡着,庞弗雷夫人只允许她们将礼物放在床边,然后就不由分说地将二人赶了出去。
“没办法啦,下午再来吧。”回休息室的路上,莱西娅安慰道。
金妮有些失落地点点头。
当二人顺着楼梯上到三楼时,恰好在走廊里遇到了正打算回到自己办公室的卢平。
数日不见,他比之前每一次见面的时候都显得更加憔悴,看样子的确是刚刚生过一场大病,旧袍子在身上松松垮垮,眼下有一圈明显的乌青。
“日安,教授。”莱西娅关切地问起他的身体状况,因为她总觉得卢平正处于一种随时都有可能昏倒的状态,“斯内普教授说您病了,您现在好些了吗?”
卢平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力气和精神,却还是朝她露出笑容:“我已经没事了。”
他又看向莱西娅身后的金妮,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们原本打算去医疗翼看望哈利,他在昨天的魁地奇比赛里受伤了。”莱西娅回答道,“但是我们去的很不凑巧,他正在休息,庞弗雷夫人要我们下午再去。”
“我们正打算回休息室去。”她说。
卢平点点头,惋惜地说:“我知道他受伤了,而且他的飞天扫帚也毁了。”
“不过这不会影响格兰芬多夺杯的决心,对吗?我相信哈利他们一定有办法克服这些困难。”卢平话锋一转地说。
莱西娅与金妮面面相觑。
“这样当然最好啦,我们都希望是这样。”她笑了笑,有些无奈地回答。
卢平点点头,然后略微思考了一下,又莱西娅说道:“有些事情我原本也想找机会和你聊聊,既然现在偶遇了,如果你方便的话,愿意到我的办公室来坐坐吗?”
莱西娅露出惊讶的神情,但很快回过神来:“当然愿意。”
于是她便同金妮告别,跟着卢平一起穿过三楼的走廊,来到他的办公室外,卢平十分自然地替莱西娅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将她让进了房间。
办公室里的东西很多,虽然破旧,但是被打理得十分干净,而且都井然有序地摆放着,所以整个房间虽然显得拥挤,却并不脏乱。
房间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很大的水箱,一只长着尖尖的小角、病恹恹的绿色生物把脸紧紧地贴在玻璃上,见莱西娅进来,朝她做出滑稽的鬼脸,咧开大嘴露出绿色的牙齿,不断地舞动伸缩着细长的爪子。
“那是一只格林迪洛,我在万圣节前不久才收到,原本在两天前那节课上就能用到的。”
卢平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上取了两只茶杯,并用魔杖轻敲了一下旁边的水壶,壶嘴里立刻喷吐出热腾腾的蒸汽,他将两枚茶包分别放入茶杯,然后倒进滚烫的热水。
“坐下吧。”他说着又挥动了一下魔杖,下一秒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张椅子,屁颠屁颠地跑到办公桌前停住。
当莱西娅在椅子上坐下时,卢平将其中一个茶杯递给她,并提醒她当心上面的缺口。
莱西娅隐隐闻到卢平身上有一股独特的药气,仿佛不久前她才在某个地方闻到过,但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
“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卢平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结果不慎被烫了一下,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当心烫。”
莱西娅盯着茶杯边缘的缺口,没什么心思喝茶,她知道卢平说的是自己和潘西的事,没想到那件事情闹得这样沸沸扬扬,连病中的卢平都知道了。
莫名地,她觉得有些丢脸。
“麦格教授昨天已经找我谈过了。”莱西娅用手指捏着茶杯,“斯内普教授也罚我每天去他的办公室关禁闭——”
“哦,不,不,你误会了。”卢平轻笑着打断她,“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责备你,这几天你一定已经听够了说教,而且论起这方面的水平,我也远远比不上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
“我找你来,是因为这件事情让我想到了自己还在上学时的一些往事。”
莱西娅惊讶地抬起头,见卢平放下手中的茶杯,在手提包里翻翻找找,从最里侧的夹层翻出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照片的边缘翻起细细的毛边,应该是被经常拿出来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摩挲而导致的结果。
卢平在看着那照片的时候眼神变得出奇得柔和,他将照片递给莱西娅,后者迟疑着接过,见那是一张六个人的合影。
站在最外侧的瘦瘦高高的男生不是别人,正是十几岁时的卢平,相比于照片上其他的五个人,他的小动作很少,只是十分认真地看着镜头,安安静静地,偶尔眨一下眼睛。
站在卢平旁边的男生个子稍矮一些,清清瘦瘦的,一头亚麻色的短发,对着镜头笑得十分灿烂,站在他旁边稍微靠前一些的是一个梳着金色齐耳短发的女生,琥珀色的眼睛清澈明亮。
莱西娅一眼就认出那是她的父母。
她惊讶地抬起头望向卢平:“您和我的父母是同学?”
卢平笑着点头,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情,回忆道:“我和你的父母,还有哈利的父母,我们都是同一届的格兰芬多学生。”
他说着用手指了指站在莱西娅的母亲伊芙琳身边的女生,她明媚漂亮得惊人,长着一头长长的深红色头发,皮肤白皙的脸上有一双杏仁状的绿色眼睛。
红发女生的身旁站着一个瘦高的男孩子,鼻梁上架着一副圆圆的眼镜,长着一头凌乱且不服帖的黑色头发。
莱西娅震惊不已,哈利简直是完美地复刻了他父母身上最显眼的特征——他父亲的头发和他母亲的眼睛。
她的目光继续向右移动,落在了照片上最右侧的一个少年身上,他也长着一头黑发,却比站在旁边的哈利的父亲的头发要顺服得多,身材也比后者高大一些,相貌十分英俊。
莱西娅在记忆里搜刮了一下,在她所知道的有限的信息里,似乎并没有符合这个人的特征的人物,于是她抬头向卢平投去询问的目光。
卢平皱起眉头,似乎是想到了这辈子最不愿意想起的经历,半晌过后,他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缓缓道:“布莱克,西里斯·布莱克。”
莱西娅像是被这个名字扎了一下,双手一抖,险些将照片掉在地上。
“……是那个……从阿兹卡班监狱逃出来的——”她感觉喉咙有些发紧,于是不自然地咳了一下,本想清清嗓子,结果反而让声音变得越来越生硬,“……他也是你们的同学?”
“不只是同学。”卢平眉头紧锁,目光紧紧地盯着照片上布莱克英俊的面容,神情复杂,“我们曾经是最亲密的朋友。”
莱西娅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到一阵寒意不受控制地顺着脊背慢慢地爬遍全身。
十二年前用一句咒语残忍杀害一名巫师和十二名麻瓜的神秘人手下、丧心病狂的杀人犯布莱克,如今越狱的目的竟然是为了杀害曾经最亲密的朋友的儿子……
只是这照片上的少年和《预言家日报》头版新闻以及麻瓜的电视节目中出现的照片上的人之间的反差过于强烈,这张照片上的少年高大英俊、神采飞扬,而报纸上的男人形容枯槁、仿佛早已没有了灵魂,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阿兹卡班监狱的可怕,果然名不虚传。
卢平见莱西娅脸色苍白,便敛起有那么一些失控的情绪,恢复了平静:“但是我今天要和你说的并不是他,而且我希望你向我保证,不要把我刚才告诉你的这些告诉哈利,好吗?”
莱西娅望着卢平的眼睛,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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