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Episode121.霍格莫德与尖叫棚屋

    学期结束前两个星期的时候，整个校园里已经到处洋溢着圣诞节的气氛，城堡里被装饰上了冬青和槲寄生，到处都飘着弗立维教授用魔法变出来的细细的雪花。

    城堡外面的草地上在一夜之间蒙上了一层发亮的白霜，白天里的天空也不再阴云密布，而是呈现出一种炫目的蛋白色，看起来让人心情大好。

    当麦格教授像以往一样来到休息室统计圣诞节假期留校的人数时，莱西娅将自己的名字签在了哈利、罗恩和赫敏的后面，一方面她决定留下来帮赫敏把辩护词的工作收尾，另一方面——

    前几天德拉科告诉她，他要留在学校过圣诞节。

    “潘西说要在家里举办圣诞晚宴，到时候我妈妈肯定会催着我去参加，所以还不如不回去。”德拉科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封信系在了他的雕鸮的爪子上，又喂了它几块饼干。

    “我以为你很享受这些宴会之类的场合。”莱西娅望着他送走了自家的猫头鹰，有些惊讶地说。

    “事实上我不反感。”德拉科目送着他的雕鸮消失在天际线上，说道，“我早就习惯这种场合了，甚至可以说它们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但是也不排除有的时候会觉得——”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试图寻找合适的形容词，半晌之后，却是耸了耸肩，把后面的话生硬地咽回了肚子里。

    “你呢？圣诞节有什么安排？”

    从西塔楼下来的一路上，德拉科一直在重复同一个问题，语气虽然听起来十分漫不经心，但潜台词简直明显得像是身形魁梧的海格站在一堆一年级的小豆丁中间一样，然而他就是不说，非要装作自己只是顺口打听一下而已。

    于是莱西娅索性就吊着他，也不说自己到底要不要留校，从头到尾都只用一句“不知道啊，到时候再说”搪塞他。

    直到最后德拉科几乎要气急败坏，又恰逢罗恩和西莫也刚好来到西塔楼寄信，还以为是他又在欺负人，结果险些发生冲突。

    学期的最后一周，休息室的布告栏又被钉上了写着前往霍格莫德通知的羊皮纸，除了哈利之外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狂欢般的雀跃中。

    虽然因为邓布利多的关系，那些摄魂怪到现在为止都不敢越过学校的大门一步，无法再对哈利造成实质性伤害，但只要布莱克一天没有落网，哈利就仍然处在隐藏的危险当中，绝不会被允许离开霍格沃茨随意活动。

    于是在星期六的早上，众人又同唯一一个留校的三年级学生哈利告别，坐上了前往霍格莫德的马车。

    似乎连天气都觉得霍格莫德和雪最相配，于是抓紧时间连夜下了一场大雪，当所有人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对眼前霍格沃茨的雪景感到惊艳。

    “相信我，这地方就算来上成千上百次也不会腻。”艾丽娅和安吉丽娜在莱西娅的旁边说道。

    雪中的霍格莫德就像是一张最精美的立体的圣诞节贺卡，尖顶小茅屋的屋顶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像是蛋糕上面新鲜的奶油，各家各户的大门上都挂着冬青扎成的花环，施过魔法的蜡烛成片地挂在冷杉树的树枝上，村子的上空回荡着圣诞节颂歌的音乐声。

    在麦格教授不厌其烦地强调完纪律后，所有的学生都一窝蜂地四散开去，冲进了道路两旁的各色店铺中。

    哈利留守在城堡，赫敏和罗恩一下车就不知去向，卡桑德拉和西里尔约好了一起去挑礼物，在莱西娅看来，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她原本还在发愁该用什么借口支开其他人，因为昨天的黑魔法防御课下课后，德拉科告诉她到了霍格莫德之后去尖叫棚屋外见面。

    莱西娅在街道上徘徊了一阵，估摸着德拉科差不多可以甩掉潘西等一众斯莱特林学生后，才朝着尖叫棚屋的方向走去。

    从三把扫帚酒吧门前经过，走上大门对面的斜坡，沿着陡峭的小路走上几分钟便能看到尖叫棚屋的屋顶。

    它坐落在比村子里其他房屋稍高一些的小丘上，据说是英国闹鬼最厉害的场所，窗户都被木板条牢牢地钉死，废墟一样的花园荒凉阴冷，野草丛生，即便是在大白天里远远地往上一眼也会让人心里发毛。

    当莱西娅为了避免滑倒而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爬上山坡的时候，却远远地看到有两个人影正立在破旧的篱笆外面，一边指着尖叫棚屋一边说着什么。

    是赫敏和罗恩。

    这倒是让莱西娅对于没有拉着卡桑德拉一起过来的事实感到有些后悔，她早就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一种苗头，但是卡桑德拉偏不信，并始终坚持说赫敏这样聪明的女生一定要配一个拉文克劳的头顶上闪烁着智慧圣光的男生才行。

    莱西娅悄悄地藏在一棵树后，伸长了耳朵想要听一听他们两个在说些什么。

    “这是英国闹鬼最厉害的屋子，我说过吗？”她听到赫敏这样问。

    “两次了。”罗恩笑了一下，语气中丝毫听不出任何不耐烦，甚至让人觉得即便是赫敏再说上个十次八次，他也会乐意在旁边一遍一遍地听。

    莱西娅忍不住捂嘴偷笑，这两个人明明前些时候还因为克鲁克山和斑斑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罗恩甚至发过誓在赫敏管好她的猫之前自己绝不和她说话，结果——

    “你想靠近一些吗？我是说，到尖叫棚屋跟前去？”赫敏又问。

    “啊？哦，呃，我想——我还是在这里看看就好。”罗恩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吞吞吐吐地回答。

    莱西娅听到赫敏笑了起来。

    然而不巧的是，下一秒，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伴随着一阵脚步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打破了原本和谐美好的画面。

    “瞧瞧这是谁？”

    莱西娅怀疑德拉科是不是对着自己的脚施了某种魔咒，让他在这种雪地里也能像是在城堡走廊的砖石地面上一样，走路带风。

    “说实在的，韦斯莱。”德拉科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树后偷看的莱西娅，他在赫敏和罗恩面前站定，嘲讽地盯着罗恩，“害怕的话就别像个缩头缩脑的鼹鼠一样在这儿杵着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在张罗新房。”

    莱西娅被呛了一下,“张罗新房”这个说法，怎么听起来莫名有点儿……乍一听还以为他是在旁敲侧击地撮合赫敏和罗恩。

    “这房子是不是比你自己的家大多了？你很羡慕吧？听说你们家所有人都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德拉科未理会罗恩涨成砖红色的脸，继续说道。

    莱西娅觉得头有些疼，他又开始拿别人的家庭说事了……

    这时候，她听到旁边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于是转过头去，竟然看到身边的空气里凭空出现了半张脸，顿时吓得头皮发麻。

    但下一秒她就认出，那半张脸的主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本来应该留守在城堡里的哈利，此刻他正披着隐形斗篷，怒气冲冲地瞪着德拉科的方向，似乎正在准备要给他点教训。

    哈利朝她竖起食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蹲下身去抓了一把地上的积雪，迅速地团成了一个雪球。

    莱西娅立刻就意识到了哈利下一步打算做些什么，于是在哈利抄起雪球打算朝着德拉科的脑袋丢过去的一瞬间，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飞快地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哈利惊讶地看着她。

    “呃……”莱西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阻拦哈利，她有些心虚地躲开他诧异的目光，盯着那团白色的积雪在他的掌心里渐渐融化成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上。

    “你是穿着隐形斗篷偷跑出来的，如果不小心被马尔福发现就不好了。”莱西娅飞快地在脑海中构思了一个借口，“还是让我来吧。”

    说完，她放开哈利，弯腰下去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放在手心里揉成团，瞄准德拉科的鞋子用力地丢了过去，“啪”的一声，雪球正中鞋帮。

    三人都吓得一愣，纷纷朝着雪球飞来的方向看过去，见莱西娅从一颗冷杉树后闪身出来，手里攥着另外两个雪球。

    “走开！马尔福，到别处去！”她一边喊着一边把手里的两团雪都朝他丢了过去，两下都打在了他的风衣上。

    德拉科盯着她看了半天，抿着嘴唇，脸色严肃得可怕。

    莱西娅心里有些没底，她不知道自己的小把戏能不能骗过在场的众人，但这是她此时能想到的制止这场一触即发的冲突的最好办法。

    正当她打算弯腰下去团第四个雪球的时候，德拉科把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恶狠狠地瞪了罗恩一眼，然后转身迈着大步离开了。

    罗恩想要冲着德拉科的背影说些什么，被旁边的赫敏及时拦下。

    莱西娅望着德拉科的身影消失在雪坡下方，不由得松了口气，这时候她才意识到手里攥着的雪几乎已经全部化成了水，冰得她手心又木又胀。

    “怎么到哪儿都能碰到他？”罗恩的心头火还没消，盯着德拉科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地说。

    赫敏看了莱西娅一眼，神情复杂地提议说：“我们走吧，看来这里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有意思，不是吗？”

    莱西娅点点头，然后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说真的，莱西娅，”罗恩转向她，“你刚才那几下其实挺帅的，就是扔得不太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脚并用地做起了示范：“打雪仗的精髓是要把雪球扔到对方的脸上或者是衣服里，你刚才一直盯着马尔福的鞋子和衣服打，我估计他是害怕你会用魔杖对付他，所以才没有还手，否则以你这种打法，到最后肯定吃亏！”

    他思考了一下，又提议道：“有机会让弗雷德和乔治教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打雪仗了。”

    一听到弗雷德和乔治的名字，莱西娅就控制不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们快走吧，这里也太冷了。”赫敏打断二人的对话，推着罗恩顺着陡坡原路离开了尖叫棚屋所在的小丘。

    莱西娅默默地跟上二人，并朝着刚才自己站的那棵树下望了一眼，依稀看到除了自己的脚印之外，还有另外一排鞋印正在往斜坡下方延伸。

    她认出那是披着隐形斗篷的哈利的脚印，在确定他也离开了之后才终于能松一口气。

    回到村子里后，赫敏和罗恩去了佐科笑话店找弗雷德和乔治，莱西娅眼看着二人进了店门，之后又独自一人在街上兜起了圈子。

    她不知道现在该去哪里找德拉科，在第五次经过猫头鹰邮局的大门口时，终于还是决定回到尖叫棚屋碰碰运气。

    雪下得很大，山路上的脚印已经完全被覆盖住了，莱西娅裹紧了围巾，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生怕脚下一滑就会从坡上摔下去。

    当她艰难地登上坡顶的时候，入眼的只有孤零零的尖叫棚屋，像是一顶破破烂烂的尖顶礼帽，伫立在寒风和大雪中瑟瑟发抖。

    莱西娅走到赫敏和罗恩刚才站过的篱笆旁边，近距离地观察着那些被木板钉死的窗户，不一会儿后，身后由远及近地响起脚步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声音。

    未等她回过头去，一顶带着余温的帽子便被扣在了她的头上。

    莱西娅感觉心头一暖：“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德拉科在身后伸出双臂环住她的腰，不太高兴地在她的耳边说：“要走也是韦斯莱走，他和那个格兰杰在这里足足站了十几分钟。”

    “所以你是憋不住了才出去捣乱的？”莱西娅忍着笑问。

    “什么叫‘捣乱’？”德拉科不满地抬手掐住她的脸，“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你竟然还用雪球砸我？”

    “那是因为哈——”莱西娅突然意识到自己险些说漏了哈利在场的事实，于是及时地改了口，“醒醒吧，如果不是我用雪球砸你的鞋，下一秒罗恩就会把雪球扔到你的脸上，然后再顺着你的领口灌进衣服里。”

    “他敢？”德拉科“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为什么不敢？你都嘲讽人家的家庭了，正常人都会生气的吧？”莱西娅无奈地说，她觉得自己像是在给一个小孩子苦口婆心地讲道理，“你以后不要再动不动就和罗恩那样说话了好吗？”

    德拉科放开莱西娅，用力地揉着她的脑袋，不耐烦地说：“不说韦斯莱了行吗？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啰啰嗦嗦的。”

    莱西娅扁扁嘴，她也从来没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啰嗦。

    “圣诞节不回家了？”德拉科问。

    “嗯。”莱西娅点点头。

    “你知道霍格莫德在平安夜会放烟火吧？”他说着朝着霍格沃茨的方向望了一眼，“不知道在天文塔的塔楼上能不能看到。”

    莱西娅看他一脸隐隐期待的表情，转了转眼睛，灵机一动：“我有个办法，如果你想看的话，我们那天晚上可以到这里来。”

    德拉科惊讶地看向她：“你能有什么办法？就算是在平时，估计斯内普教授都不会批准让我独自一个人离开学校，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阿兹卡班的杀人犯在到处乱窜。”

    莱西娅摆摆手：“布莱克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在圣诞节的时候跑到这种热闹的地方来？那不是相当于自投罗网？”

    “至于我有什么办法——”她停顿了一下，故作神秘地朝着德拉科眨了眨眼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保证不会有人知道，而且绝对安全。”

    德拉科打量着她，仍然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