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Episode127.一把扫帚引发的冷战

    夜深人静，房间里只能听到暖炉里的干柴在燃烧时发出的声响，月光透过长条形的窗户照进室内，被分割拉长之后形成上宽下窄的倒梯形落在地毯上。

    莱西娅躺在床上，盯着地毯上被月光照亮的地方，心情说不出得复杂。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问躺在另一张床上的赫敏。

    “从斯内普教授布置狼人论文的时候。”赫敏仰面躺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四柱床的顶棚，“后来我去比对了所有卢平教授缺课的时间，发现都是在月圆前后。”

    “真了不起。”莱西娅喃喃道，心里对赫敏敏锐的洞察力感到佩服，她甚至没有和卢平有什么多余的私下接触，就凭着自己的观察推理出了卢平的身份。

    她依旧盯着那块被月光照亮的地毯，发现上面有一处被烧焦的破损。

    “我该让他知道这件事吗？”她问。

    “我是说，让他知道我们已经猜到他是个——”莱西娅被迫停顿住了，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块鱼骨一样。

    “你觉得如果换位思考，你会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是个狼人吗？”相反的是，赫敏毫无犹疑、十分流利地就说出了这个词。

    “当然不。”莱西娅不假思索地回答，而后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我的朋友们……”

    “为什么呢？”赫敏问道。

    “……害怕会失去他们吧。”莱西娅感觉心里有些发堵，“因为他们会觉得我很可怕，有谁会愿意和一个狼人做朋友呢？”

    “那你呢？你也觉得狼人很可怕吗？”赫敏又问。

    莱西娅沉思了半晌，坦诚地回答：“嗯。虽然我知道这是一种偏见，他们只在月圆的时候才会有攻击性，而且多数都是被迫成为狼人的，在月圆之夜被迫变身，变得失去自我意识，甚至可能会攻击原本最亲的人……”

    “他们也因此一直饱受歧视，人们惧怕他们，又排斥和厌恶他们，事实上许多狼人本身都是非常优秀出众的巫师，只是因为这个特殊身份而得不到平等的对待，大多数都生活得十分潦倒。”赫敏补充道。

    “……就像来霍格沃茨之前的卢平教授那样。”莱西娅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口郁结着，让她觉得闷闷的喘不过气。

    “但是邓布利多雇用了卢平。”赫敏说，“而且还让斯内普每个月为他制作狼毒.药剂。”

    “说到这个……”莱西娅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疑惑地问，“你觉得斯内普教授是有意在提醒我吗？”

    “按理说，这种事情是应该保密的吧，尤其是对学生。但是斯内普教授却在制作狼毒.药剂的时候让我在旁边帮忙打下手，甚至还在圣诞节的时候送了我一本记载了狼毒.药剂制作步骤的魔药书……”

    “看起来的确是这样。”赫敏喃喃地说，思考了一阵过后，忽然话锋一转，提议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问斯内普呢？”

    莱西娅像是被雷劈中了，诈尸一样地从床上直起身子，不可思议地瞪着赫敏：“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我好不容易才从他的办公室逃出来，你现在又让我回去？”

    赫敏不禁失笑：“别这么如临大敌，我也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可能的建议，至于做不做和怎么做，那是需要另外讨论的问题。”

    莱西娅盯着赫敏，仿佛有些惊魂未定。

    “我宁愿相信他只是单纯地觉得我太蠢了，一定不会有所怀疑，所以才会放心地让我在旁边打下手。”她嘀咕道。

    “嗯，很有可能。”赫敏看着床顶，不假思索地回答。

    “……”莱西娅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望着赫敏一本正经的表情，满脸震惊。

    赫敏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侧过头来看向她：“不管怎么样，邓布利多也好，卢平和斯内普也好，在这件事上或许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目的，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一定都不会作出危害学生的行为。”

    “我们只要坚信这一点，再慢慢做其他的决定就好了。”说完，她朝着莱西娅笑了一下，“我有些累了，明天再说吧，好吗？”

    莱西娅点点头。

    “晚安。”赫敏说着，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子里。

    莱西娅也躺回被窝，但是却已经没有了睡意，因为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卢平的事。

    她从不怀疑卢平是个好人，因为那种发自心底的亲切和温和的感觉是装不出来的，只是她想知道，她的父母是否知道自己的好友是一个狼人的事实，如果知道的话，又是用怎样的心态来面对的。

    在一个人聚精会神地思考一个问题的时，时间总是流逝得飞快，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第二天的阳光就已经悄悄地爬上了格兰芬多塔楼。

    赫敏依旧起得很早，洗漱过后就抱着厚厚一摞书匆匆地去了图书馆。

    莱西娅没有跟去，而是去禁林给那条大黑狗送了些食物，然后又绕着林子的边缘走了大半天，路过海格的小屋和屋后的南瓜地，从陡峭的雪坡上像坐滑梯一样滑下去，一路滑到了黑湖岸边，最后整个人仰面躺进了雪坑里。

    手脚被阳光照得暖洋洋的，躺了一会儿之后，莱西娅开始觉得有些犯困，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向来比寝室对她来说更容易诱发困意。

    于是她合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

    然而没过多久，莱西娅就觉得自己的头顶上方出现了一道阴影，她疑惑地将眼睛张开一条缝，发现面前是一张上下颠倒、被无限放大的脸。

    莱西娅愣了几秒，随后条件反射般地直起上身，额头狠狠地撞上了德拉科的鼻子。

    德拉科痛呼一声，捂着鼻子歪倒在雪地上。

    “……你是跟我的脸有仇吗？不是撞我的下巴就是撞我的鼻子？”他被撞得眼冒金星，活像是格兰芬多的西莫·斐尼甘在他眼前炸掉了一百个坩埚。

    “对啊，我嫉妒你的美貌很久了。”在看清来人后，莱西娅捂着额头嫌弃地说，然后朝后一仰，又躺回雪地上。

    过了大概一分钟，德拉科才终于把那些在他眼前四处乱飞的五彩斑斓的火星悉数赶走，又确认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并没有被刚才那一下给撞歪，然后学着莱西娅的样子在旁边躺了下来。

    “你这几天怎么没来找我？”他一边问，一边抓住莱西娅放在身侧的手。

    “有点事情需要忙。”莱西娅回答道。

    “我看见好几次，你跟那个——”德拉科知道她是在搪塞自己，有些生气，险些脱口说出“泥巴种”这个词，好在他及时打住，又硬生生地将它咽回了肚子里。

    “和那个格兰杰，你和她有什么好忙的？”他问。

    “女孩子的事情。”莱西娅想了想，说。

    德拉科不满地嘀咕了一句，莱西娅没听清。

    一阵风贴着地面吹过，德拉科抬手抹掉被吹到脸上的雪，说道：“我妈妈圣诞节的时候给我寄的点心，我给你留了一些。”

    “啊，好、好的……谢谢。”

    莱西娅有些惊讶，虽然明知那是马尔福夫人寄给自己儿子的圣诞礼物，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当德拉科提出要把自己妈妈亲手做的点心送给她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悸动。

    德拉科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发现她竟然有些脸红，觉得有趣，于是翻了个身，用一只手撑着脑袋，好笑地打量着她。

    “你突然这么紧张干什么？又不是我妈妈要见你。”德拉科一边戏谑地笑着，一边用另一只手在莱西娅的脸颊上捏了一下。

    “……没什么，躺久了有点儿冷，脸冻僵了。”莱西娅一边说着一边像是只弗洛伯毛虫一样扭着往另一侧挪动了一下，德拉科忽然侧过身来的动作让她莫名地警觉了起来。

    果然下一秒，德拉科就跟着她往前蹭了蹭，并一脸促狭地笑着说：“那你应该靠我近一点才对。”

    ……男孩子们，一天天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她又往旁边挪去，德拉科继续跟上，如此重复了几次之后，莱西娅终于忍不住了。

    “我看起来像飞天扫帚吗？你干嘛总贴着我？”她说着就打算从地上坐起来。

    德拉科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想起圣诞节那天两个人因为扫帚而闹的不愉快，以为莱西娅搬出扫帚来是要继续和自己闹别扭，于是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无名火，一抬手就把她按回了雪地里。

    “你有完没完！就因为一把扫帚到底要跟我冷战到什么时候？”

    圣诞节过后莱西娅就再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每次在礼堂吃饭的时候遇到，她都是和赫敏在一起，从不主动和他打招呼，后面几天更是干脆连礼堂都不去了，整天只知道和那个万事通小姐在图书馆瞎混，形影不离的，他想过去说句话都没机会。

    “谁让你用雪球砸我的！还把雪往我衣服领子里面扔！你怎么不去当追球手？没准儿能在比赛里进一百个球！”莱西娅也来了脾气，一边说着一边想把德拉科推开，他现在整个人都快压到她身上了。

    事实上莱西娅也不完全是为了和德拉科冷战，又或者，说得更确切一些，她冷战的对象不只是德拉科一个人，因为火□□的原因，她和赫敏已经与格兰芬多塔楼里假期留宿的剩下所有人——虽然也只有两个——被动划清了界限。

    德拉科之所以也被划到了敌方阵营，一方面因为他也是个狂热的飞天扫帚爱好者，另一方面……可能因为他也是个男生，而且在某些方面和罗恩简直没什么区别，如果说罗恩是一根白坚木魔杖的话，德拉科至少也是个铁桦木的。

    “不是你要打雪仗的吗？”德拉科莫名其妙地问。

    莱西娅满脸崩溃：“德拉科·马尔福，你到底是怎么找到女朋友的？你竟然也能有女朋友！”

    德拉科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说完，他用手替她拢了一下凌乱的额发，露出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里面有隐隐的雾气氤氲着，像是阳光下被积雪围绕的浅潭。

    德拉科盯着那双眼睛怔了片刻，忽然低头吻了上去。

    莱西娅像是被石化咒击中了，整个人都僵硬起来，死死地闭着眼睛，睫毛在以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的频率和幅度发着抖。

    德拉科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低低地笑了笑，听得莱西娅的脸烧了起来，她觉得此时此刻如果有人大头朝下地把她的脸扣在地上，绝对能把周围的积雪都融出一个洞来。

    “我以为你胆子很大。”德拉科一边说着一边又吻上她的眉心，“你是怎么进的格兰芬多？还是那顶脏兮兮的破帽子把你分错了地方？”

    莱西娅觉得胸腔里像是被塞满了毛茸茸的干棉絮，又痒又胀，有些喘不过气，本来想说点儿什么顶回去，但是脑子发昏，半天也没想出个完整的句子来。

    “没什么长篇大论要发表吗？”德拉科又吻上她的鼻尖，凉得出乎意料，便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

    然后他感觉到莱西娅揪着他衣领的手攥得越来越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把他活活勒死，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格兰芬多小姐在这种时候竟然会紧张成这个样子，连他都要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在欺负人了。

    “真没办法，那我只好多受些累了。”

    说完，德拉科用手捧住莱西娅的脸，吻住了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