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不久,随着学生们返回学校,格兰芬多的塔楼又重新拥挤热闹起来。
卡桑德拉也回来了,行李箱被奥斯汀夫人手制的点心塞得满满的,她将它们分给莱西娅和赫敏,又送了一些给哈利和几个韦斯莱们。
“他们两个是怎么了?哈利和罗恩,怎么看起来愁眉苦脸的?”从男生寝室回来后,卡桑德拉疑惑地问。
莱西娅与赫敏对视一眼,无奈地向她讲述了火弩箭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是,卡桑德拉听完了前因后果,竟然义愤填膺地摆了摆手:“别理他们!两个笨蛋,一把扫帚比朋友还重要?”
莱西娅震惊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会——”
“我当然心疼那把扫帚,那可是火弩箭!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飞天扫帚,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不愿意它被人拿走!”卡桑德拉打断她,“可是如果让我在扫帚和赫敏之间选一个的话,我肯定选赫敏啊!”
赫敏听了,感激地拥抱了她一下。
“毕竟是男孩子们,可能和我们考虑的东西不一样吧。”卡桑德拉说着拍了拍赫敏的后背,安慰道,“别担心,过几天他们就会想明白了,毕竟他们两个没了你可不行。”
莱西娅连连点头,对卡桑德拉的这句话深信不疑。
但很快事实就证明,卡桑德拉也猜错了。
新学期的前一天晚上,返回学校的伍德在交际厅里找到哈利,说起魁地奇比赛的事情,圣诞节前的最后一场巡回赛,斯莱特林以微弱的优势战胜了拉文克劳,这就表明如果格兰芬多能在下一场和拉文克劳的比赛中获胜,就还有机会角逐今年的魁地奇杯。
“你订购新的飞天扫帚了吗?”伍德忧心忡忡地问。
这时候,在旁边埋头写作业的三个女孩子都不约而同地支棱起耳朵,仔细地从对话中寻找可能结束冷战的蛛丝马迹。
“他获得了一把火弩箭作为圣诞礼物,但是还没等把腿迈上去就被没收了,因为他们担心上面会有恶咒或者机关,所以麦格教授决定要把它拆了。”回答的是罗恩。
伍德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艰难地开口:“……他们——他们怎么会这么认为?”
“布莱克。”这次说话的是哈利,他的语气听起来仍然十分消沉,“人们认为他是冲着我来的,所以麦格教授相信那把火弩箭是他买来送给我的。”
“但布莱克是个逃犯,全国上下都在搜捕他的踪迹,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堂而皇之地走进魁地奇精品店购买一把价格面议的扫帚?”伍德焦急地说,“我去和麦格教授谈,那可是火弩箭,她和我们一样都希望格兰芬多能赢,她会想清楚的——”
他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站起身来朝着交际厅外走去,似乎是打算现在立刻就去找麦格教授理论。
哈利原本想拦下他,最后还是没精打采地坐在原处没有吭声。
赫敏、莱西娅和卡桑德拉面面相觑,意识到那两个男孩子的脑筋仍然没有转过来,因此现在还不是和解的好时机,于是只好纷纷又默不作声地把头埋回到书本里。
新学期的第一堂课是保护神奇动物,没有人愿意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在室外的雪地上待上两个小时,如果任课老师不是海格的话,恐怕连哈利和罗恩都要琢磨着打退堂鼓了。
好在有了赫敏准备的辩护词,海格整个人都比圣诞节前精神了不少,他在地上升起了一堆大火,里面都是火怪,所有人都对这些小东西非常感兴趣。
学生们被安排收集枯枝败叶来保持火势,然后看着喜爱火焰的火蜥蜴在烧得碎裂的木柴上欢快地上蹿下跳,直到下课,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他们这学期以来上过的最精彩的一节保护神奇动物课。
“如果海格以后的课也能像今天这样有趣就好了。”下课回城堡的路上,卡桑德拉一边意犹未尽地回味着那些火蜥蜴的皮肤被火焰灼烧时呈现出的漂亮光泽一边说道。
“希望巴克比克的官司顺利一吧。”莱西娅本想看向赫敏,却发现刚才还走在自己旁边的赫敏此时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愣了几秒才想起时间转换器这回事,显然,赫敏又开始了穿梭于相同时间的不同课程之间的生活。
莱西娅一边暗暗地为赫敏祈祷,希望她能像上个学期那样一切顺利,一边和卡桑德拉一起回了城堡。
与保护神奇动物不同,卢平的黑魔法防御课一直都是所有课程中最受欢迎的,新学期第一堂课的内容是近距离地观察卡巴——一种浑身的长满鱼鳞的猴子一样的水怪,生活在日本的池塘和河流中。
“看到它头顶的空洞了吗?”卢平说着朝那抱着膝盖坐在水缸里的幼年卡巴的头上指了一下,“对付卡巴的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是设法诱骗它向你鞠躬,如果它那样做了,头顶上空洞里的水就会流出来,让它失去所有的力气。”
“为什么又是鞠躬?都一年了,我的腰就没直起来过。”卡桑德拉一边跟着其他人一起上前仔细观察水怪的长相,一边对莱西娅抱怨道。
然而过了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应。
于是她奇怪地朝旁边看去,见莱西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与纳威和西莫说话的卢平,紧紧皱着眉头,表情凝重得可怕,不禁疑惑又担心地问:“怎么啦?”
莱西娅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卢平,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
下课铃响后,学生们接二连三地走出教室,一边兴致勃勃地探讨着到底该用什么办法才可以顺利地哄骗一只卡巴向自己鞠躬,卡桑德拉跟在人群后面,与赫敏讨论得火热。
莱西娅却并没有与她们同行,而是留在教室里打算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与卢平单独聊聊,虽然她到现在为止也还没有想好究竟该说些什么,她只是有些迫切地想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事情,即便她并不清楚凭自己的本事究竟能为他做些什么。
然而巧的是,想要与卢平单独说话的不只她一个,直到教室里再没有其他学生时,唯二留下的哈利和莱西娅面面相觑,双双露出惊讶的表情。
卢平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打了个来回,笑着问道:“你们两个找我应该不是为了同一件事吧?”
莱西娅看了哈利一眼,用眼神表达了希望他先说的请求。
哈利倒也没有什么避忌和顾虑,便先她一步开口询问:“卢平教授,我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对付摄魂怪的训练?”
听到“摄魂怪”这几个字,莱西娅立刻警醒地竖起了耳朵。
“嗯,没错,我们差不多应该开始了,我来想想看,地点和时间,这些都要提前确定——”卢平一边点头一边陷入沉思。
“对付摄魂怪……”莱西娅忍不住出声询问,“是指守护神咒吗?”
哈利看向她,眼神里满是困惑。
卢平则是微微睁大了眼睛,问道:“你知道守护神咒?”
莱西娅点点头:“之前碰巧在书上看到过,据说是一种很高深的魔咒,完全超出了普通巫师考试的范围,在学校里是学不到的。”
卢平露出赞许的神情,笑着道:“的确是这样。”
“据说守护神是摄魂怪的天敌,法力强大的巫师召唤出的守护神甚至可以一次性赶走几百只摄魂怪,我在霍格莫德就曾经见到过一只老鹰——”
莱西娅忽然意识到自己险些把和德拉科在圣诞节偷跑去霍格莫德的事情说出来,慌忙住了嘴。
“霍格莫德?”哈利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在卢平及时出声转移了哈利的注意力:“说的没错,如果是在上课的话,我真应该给格兰芬多加上十分。”
说完,他转向哈利:“今晚八点如何?在魔法史的教室,那里应该足够大了。”
哈利点头答应。
卢平朝他笑笑,又看向莱西娅,似是略微考虑了一下,然后说道:“哈利学习守护神咒是为了避免下次魁地奇比赛的时候再受到摄魂怪的干扰,莱西娅,如果你对守护神咒感兴趣的话,也可以一起过来。”
一种无意间挖穿了矿山的感觉扑面而来,莱西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这种撞大运的事情竟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毕竟她从小到大连个汽水瓶盖上的安慰奖都没中过。
“……我也可以去吗?”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再三确认地询问。
卢平点点头:“但就像你说的,守护神咒并不是你们平时在课堂上接触的那种简单的魔咒,学习起来十分困难,有些人甚至终其一生不得要领。而且我本人也不是什么对付摄魂怪的专家,只能交给你们方法,至于能否成功,最后还要取决于你们自己的悟性和努力。”
说完,他又朝莱西娅投去询问的眼神:“确定要来吗?”
莱西娅毫不犹豫地点头,并尽可能地把所有求知若渴的神情都摆在脸上,生怕自己表现得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不够积极就会导致卢平改变主意。
“很好。”卢平露出笑容,“晚上八点,你们两个一起到魔法史的教室来吧。”
哈利与卢平达成了共识,然后飞快地看了莱西娅一眼,朝她笑笑,就拿上书包与等在走廊里的罗恩一起到魁地奇球场去了。
卢平目送着哈利离开,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里有一瞬间流露出几分怀念。
“……”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敛去多余的神情,又看向莱西娅,问道:“现在教室里没有其他人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莱西娅被这样一问,方才想起自己留下来的初衷,她盯着面带笑容的卢平,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该如何开口。
卢平见她欲言又止,于是仿佛是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圣诞节的时候我病着,在看《预言家日报》的时候注意到这样一篇报道:摄魂怪在平安夜集体闯进了霍格莫德,造成了不小的骚乱。”
莱西娅心头一跳,意识到卢平已经从自己刚才不小心说漏嘴的那半句话中察觉到了端倪,不由开始紧张起来。
卢平打量着她的表情,依旧不懂声色,但心里却已经把事情的经过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莱西娅,说实话,你不该在这个时候偷跑出去。”卢平微微皱起眉头,“摄魂怪尚且好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遇到的是布莱克——”
他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将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
莱西娅垂下目光,有些心虚地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卢平先开了口:“你总是在我越来越认为你并不像你的父母的时候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们。”
“伊恩和伊芙琳也曾经无数次偷跑出学校而把自己卷进麻烦之中。”他似是有些无奈地说,“但我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也并不是为了责备你或者抱怨你父母的莽撞,毕竟他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也没少参与。”
莱西娅闻言,忍不住又向他投去震惊的目光。
“……我以为……您是那种——”她不假思索地喃喃道。
“是那种只会循规蹈矩、抱着条条框框不放手的书呆子?”卢平接过话头,替她说出了她不太好意思说出来的下半句话。
“的确,如果没有遇到我的那些朋友们,我在霍格沃茨的七年大概率会是这样度过。”他笑着说,声音轻飘飘的,似乎随时可能被风吹回到二十年前,“但是梅林眷顾,让我遇到了他们,没有他们,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他说着,深切地看向莱西娅:“我希望你能明白,无论是哈利也好还是你也好,甚至包括我自己,我们现在的人生,都是包括你的父母在内的其他人拼尽所有留下来的,所以以后不管做什么事之前,都要考虑得比其他人要多一些,不能太过任性和莽撞。”
莱西娅望着卢平语重心长的样子,心中对于他的芥蒂和疑虑一瞬间就被打消了大半。
因为就在刚才说话的过程中她忽然意识到,眼前的人,不论是如何成为狼人的、在月圆的时候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永远首先都是那个性格温和、耐心、谦逊有礼的卢平,是她父母在学校时的好友、最信赖的人之一,是在霍格沃茨除了麦格教授之外,给她帮助和关怀最多的长辈,是迄今为止他们遇到最好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
无论他因为自己狼人的身份受到什么样的非议、又或者因此承受了多少痛苦,他都在努力地作为卢平活着,就像邓布利多曾经对哈利说过的那样,一个人自己的选择,才是最终决定他成为什么的最重要的原因。
对于这样的卢平,就像赫敏说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的秘密小心翼翼地在心底埋起来、保护好。
于是直到此刻,莱西娅方才终于下定决心,把那些想好的、没想好的、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咽回肚子里,就当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是她作为一个没有什么本事的晚辈唯一能帮到他的地方。
至于她今天课后留下来的原因,卢平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她也就自然地没有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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