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Episode130.长不大的孩子

    哈利成功用半成品的守护神驱赶了摄魂怪——虽然事实上是博格特伪装的,这让莱西娅大受鼓舞,同时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刺激。

    哈利在面对神魂怪、神经极度紧绷的时候甚至可以召唤出一个明显看得出是活物的影子,而她在丝毫不受干扰的条件下却还是只能让自己的魔杖像是被点着了一样地冒出一缕白烟。

    莱西娅叹了口气,这种程度的魔法,别说摄魂怪了,连只蚊子都赶不走。

    她有些垂头丧气地往后一仰,靠在树干上,把玩着手里的魔杖,冥思苦想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难道是她选的回忆还不够强烈?

    她想起哈利说的,最后成功释放出守护神的时候,他想到的是在厄里斯魔镜中看到自己和父母站在一起的画面。

    如果是这样的话——

    莱西娅直起身子,在脑海中仔细回想着自己在厄里斯魔镜中看到父母和祖父母时的情景,集中精神,挥动魔杖,念出守护神咒的咒语。

    两秒钟后,从魔杖尖端喷射而出的依旧是一缕银白色的雾气。

    果然,别人的幸福和快乐都是不能复制和抄袭的,莱西娅又泄了气,索性把魔杖往旁边一扔,在树桩旁边躺了下来。

    这是放眼整个霍格沃茨都难以找到同类的一棵柳树,生长在黑湖岸边的一个小坡上,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四季常青,一年到头叶子都是绿的。

    莱西娅很喜欢这棵树,觉得它的柳条随风摆动的时候,就像是风吹起少女的长发,看上去有一种特别温柔的美感。

    一年级的时候,她和德拉科曾经坐在这个小坡上聊过天,此时此刻仰面躺在树下,头顶上方的绿色枝条包裹着白色的雪,银绿相间,像极了德拉科胸前的斯莱特林领带——

    自那次不太愉快的偶遇后,德拉科已经好久没和她说过话了,潘西对此倒是表现得十分开心,除了她没有选修的古代魔文和算术占卜课以外的时间里,她几乎整天都跟德拉科黏在一起。

    莱西娅知道他又在大喝干醋,再加上德拉科从一年级开始就把哈利单方面地视为死敌,这一次有这么大的反应她倒也不觉得有多惊讶,只是对于他这种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己泡进醋桶的行为有点儿无语。

    她不可能每次都去捞他的。

    莱西娅暗暗下决心,这一次她绝不会主动去哄他,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幼稚鬼到底能坚持和她闹别扭闹上多久,毕竟就算是一岁的孩子哭着耍赖要糖吃也总还有哭累了然后消停下来的时候。

    于是她决定将计就计,顺便帮他改改这个毛病。

    守护神咒的练习固定在每周四的晚上八点,训练的内容一成不变,哈利依旧要面对着博格特变成的摄魂怪练习如何才能召唤出一个真正完整的守护神,而莱西娅则是继续坐在墙角的桌子上,寻找着能让守护神咒生效的快乐回忆。

    但遗憾的是,无论她如何尝试,从魔杖尖端释放出的永远都只有一缕银白色的雾气,唯一的进步大概就是经过一遍遍的尝试过后,雾气的体积变得稍微大了一些。

    在另一头的哈利被迫吃掉了今天晚上的第三块巧克力后,卢平扶着他在莱西娅旁边的椅子上坐好,莱西娅见他的黑发胡乱地贴在脸上,汗水顺着发尖和下颌淌下来,掉在地上,于是越发地对自己感到气恼和失望。

    卢平看出她的心思,在安抚过哈利之后,走到她身旁,与她坐在同一张课桌上。

    “教授,我还是做不到。”莱西娅垂头丧气地说,心里想着或许她就不该跟来。

    “……我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所有的记忆——”莱西娅有些语无伦次,“它们、那些记忆,对我来说都一样令人开心,没有孰轻孰重之分……每当我在想着其中一段并试图召唤守护神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控制不住地想到其他的,然后就会忍不住怀疑可能另外一段会更加合适……”

    卢平听着,认真思考了片刻,对她说道:“或许你不该把所谓‘快乐的回忆’局限于那些能让自己笑出来的往事上,能够召唤出守护神的回忆一定是一段能够为你提供强大的积极正面的精神力量、让你有勇气和决心去面对接下来可能遇到的所有困难和危险的记忆。”

    莱西娅看着他,似懂非懂地眨了一下眼睛。

    而另一边的哈利对自己所取得的成果也不甚满意。

    “我以为守护神会……”他有些没精打采,“打败摄魂怪或者是……让它们消失——”

    “真正的守护神确实可以做到这一点,”卢平对他说,“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于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巫师来说,即使只是召唤出一团模糊的守护神,也是极大的成就。如果你们下一次比赛时,摄魂怪又出现在你面前,你至少可以不让它们近身,然后抓紧时间回到地面上来。”

    “您说过如果它们数量多就会更难对付。”哈利盯着卢平,看上去仍有些忧心。

    “我对你完全有信心。”卢平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微笑。

    离开魔法史教室回格兰芬多塔的路上,二人又遇到了从天文塔下来的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学生。

    几次三番的的偶遇让一些令人在意的流言开始在学校的学生中间甚嚣尘上,莱西娅有理由相信这其中不乏潘西·帕金森之流在后面推波助澜的原因,因为有一些内容传得过于离谱,明显是有心人在故意捏造。

    就在昨天,奥利维亚甚至找到她,要就这个话题做一期名为“格兰芬多小姐与救世主的甜蜜恋爱生活”的专题报道。

    莱西娅原本想恼火地一把烧了她的稿子,因为她震惊地发现奥利维亚在真正来采访自己之前甚至就已经拟好了厚厚的一沓手稿,但最后她还是耐住性子向奥利维亚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并希望她在校刊上如实刊登对自己的采访内容,以澄清这些捕风捉影的谣言。

    奥利维亚对此似乎颇为失望,但表示她会认真考虑该如何下笔。

    老实说,莱西娅对此半信半疑。

    今天她依旧没有在人群中找到德拉科的身影,他似乎对于总是在下课回地窖的路上遇到莱西娅和哈利感到心烦,于是这一个月来每次下课他都要在天文塔上多留一阵子,估摸着城堡里已经空了才从上面下来。

    莱西娅实在是不懂,为什么他宁愿在天文塔上吹冷风,也不愿意先过来开口向自己问清楚。

    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的队伍消失在大理石楼梯的底端,莱西娅站在楼梯上盯着墙壁上的一副画像看了大半天,画中是一位身材雍容的母亲,正低着头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

    最终,她还是不争气地心软下来。

    “哈利——”她叫住已经向上走出一层楼高的哈利,“你先回休息室吧,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做——”

    哈利回头看了她一眼,却是没有过多怀疑,答应下来。

    莱西娅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哈利的身影消失在八楼的走廊入口,这才一路小跑着爬上楼梯,朝着天文塔的方向赶过去。

    二月底的深夜里,从天文塔的塔楼穿堂而过的风仍然冷得刺骨,莱西娅爬上歪歪扭扭的木质旋转楼梯,从塔楼地板下方露出头的一瞬间,就被吹得打了个冷战。

    德拉科正坐在地板上,旁边架着他的天文望远镜,手里捧着什么东西,用一只手拖着腮,从背后看上去,给人一种百无聊赖的印象。

    莱西娅站在原地,朝着那清瘦的背影望了一会儿,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德拉科·马尔福,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

    半晌过后,莱西娅悄悄地走上前去,自他头上俯下身,这才看清,原来他手里捧着的并不是星象图,而是圣诞节时她送给他的礼物——一本精装版的《小王子》,摊开来的书页的插图上,是小王子用玻璃罩罩起来的那朵玫瑰花。

    莱西娅盯着那插画一时走神,头发从肩头滑落下去,蹭到了德拉科的脸颊。

    德拉科正心烦意乱,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脚步声,当莱西娅的头发突兀地落在他的肩上时,他被吓得连手里的东西都丢了出去。

    在看清来人后,他的脸上先是浮现出一丝显而易见的雀跃,但是转瞬即逝,下一秒立刻换上了另一幅神情,仿佛在脸上写满了“你怎么在这儿”、“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让我一个人呆着别管我”……

    “不跟救世主约会了吗?”他“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冷淡地说。

    莱西娅闻言眯起眼睛,敛去刚刚挂上嘴角没几秒的笑意,半真半假地开口:“你不打算和我好好说的话,那我现在就走了,你可别后悔。”

    德拉科盯着漆黑的夜色,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半天过后,莱西娅真的生气了,她用双手气急败坏地在德拉科的后背上推了一把,险些直接把他的脸扣在地上。

    “你混蛋!”她咬牙切齿地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快步走向楼梯。

    德拉科突然像触电一样从地上弹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去,从后面将她死死抱住。

    “别走,别走,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他一边用手臂牢牢地箍着在怀里不断挣扎的莱西娅,一边在她耳边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莱西娅原本只是生气,听到他这样说后竟然感觉鼻子一酸,委屈像是顺着泉眼涌出来的水一般在胸腔里越积越多,最后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德拉科这下彻底慌了。

    他几步绕到莱西娅面前,见她红着眼眶,眼泪像断了线一样的珠子不停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在人被朝着四面八方用力地拉扯,于是慌里慌张地用手捧起她的脸,胡乱地替她擦掉脸上的眼泪,连衣服口袋里有一条干净的手帕这件事都彻底忘到了英吉利海峡对面。

    这不是德拉科第一次看到女孩子哭,但是被哭到比女孩子还慌却是头一回。

    “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莱西娅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下一秒他闻到自己在圣诞节送给她的那枚铃兰胸针散发出的微微发苦的香气。

    “我从来都不相信潘西说的那些话,”德拉科用手抚摸着莱西娅的后背,把脸埋进她的头发,“我只是不想看见你和波特那么亲近——”

    莱西娅的脸贴着德拉科的袍子,恨不得把所有的鼻涕眼泪一股脑地都蹭在他的衣服上,她原本只是想吓吓他,在哭到喘不过气之前,她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原来自己心里已经堆积了这么多的委屈。

    从眼泪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开始到终于勉强不再抽抽搭搭为止,莱西娅竟然足足哭了半个钟头,当德拉科拉着她在望远镜旁边坐下时,她的眼睛肿得像是两颗葡萄。

    德拉科盯着她涨红的脸看了许久,眼神里满是歉疚。

    “一会儿去医疗翼要一些消肿的药吧,否则明天会变成桃子——”他说着用拇指的指腹在莱西娅的眼睛上小心翼翼地轻蹭了一下,抹掉了睫毛上残留的水珠。

    “……我要是——能召唤出一个完、完整的——守护神,一定让它咬、咬掉你的头——嗝——”

    莱西娅抽抽噎噎地说。

    德拉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似乎是很想笑,但是又不能明目张胆地笑,于是表情一时间变得有些滑稽。

    莱西娅见状,恼羞成怒地抬手想去锤他,德拉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就将她拉进怀里。

    “守护神咒是不会对人造成实质性创伤的,除非是在施咒的过程中被反噬。”德拉科搂着她的肩膀,一边安抚一边说道,“所以如果你想修理我的话,还是换其他的咒语比较好。”

    莱西娅靠在德拉科的肩上,盯着他攥着自己手腕的手指有些出神,这个人,说话做事那么伤人的是他,事后道歉认错、把人哄得团团转的也是他……

    “你学守护神咒干嘛?”德拉科见她不吭声,又问。

    “下次再遇到摄魂怪的话,就不用像——像上次那么狼狈了……”莱西娅回答道。

    “笨蛋。”德拉科笑了笑,“摄魂怪不会永远都在的,布莱克迟早会落网,你担心这个做什么?”

    莱西娅努努嘴,嘀咕道:“反正我也学不会……哈利都能把变成——变成摄魂怪的博格特赶、赶回箱子了,我的魔杖除了冒烟——什么用都没有……”

    “你怎么可能学不会?”德拉科反应激烈地抢白道,“肯定是那个卢平在教的时候偏心眼儿,否则波特怎么可能比你学得快?”

    莱西娅愣住了,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德拉科的反应还是让她忍不住觉得有些想笑和窝心。

    德拉科却是抿着嘴冥思苦想了一阵,忽然有了主意。

    “周六下午你到黑湖旁边那棵柳树下面等我。”他说。

    “干嘛?”莱西娅好奇地抬起头,问道。

    “别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德拉科看她一眼,脸上写满了“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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