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莱西娅所期待的那样,周六的决赛里,格兰芬多以大比分战胜斯莱特林,夺得了继传奇式找球手查理·韦斯莱毕业之后的首次魁地奇杯。
据说麦格教授哭得比伍德还要厉害,可惜莱西娅只能坐在医疗翼的床上,透过敞开的窗户听着魁地奇球场的方向传来爆炸一样的欢呼声。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德拉科在比赛中受伤了。
当一众斯莱特林的学生将他送来医疗翼时,她才得知他是在最后关头与哈利争抢金色飞贼的时候因为冲得过快而撞上了后者的扫帚,两个人卷在一起从扫帚上跌落下去,但哈利在那之前就先一步抓住了金色飞贼,而德拉科则没那么幸运地摔伤了腿。
好在只是轻微的骨裂,庞弗雷夫人在给他喝了一些药水后,又用夹板将他的伤腿固定,然后就驱赶着那些一看起来情绪就十分低落的斯莱特林学生们离开了医疗翼,以免他们在这里无休止地抱怨,影响其他人休息。
事实上她口中的其他人指的只是莱西娅而已,于是在最后一个学生也走出了医疗翼的大门后,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莱西娅与德拉科两个人。
在庞弗雷夫人的医治与护理下,莱西娅的眼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除了在中午和午后阳光过于强烈的时候需要遮挡以外,其余时候已经基本可以不受限制地活动。
于是她放下手里的教材,来到德拉科的病床边,见他的右腿裹着厚厚的绷带,被吊起来固定在床尾的栏杆上,他正靠着枕头,面色阴郁,脸上有几处淤青和擦伤。
“如你所愿,你们赢了。”德拉科打量了她一眼,语气有些不善地说。
莱西娅望着他脸上那些被苍白的肤色衬托得愈发显眼骇人的伤口,觉得心脏有些发皱,于是握住他的手,温声道:“可是你也做得很好呀,你一直坚持拼到了最后一刻不是吗?”
德拉科听了,似乎是想把手挣开,但莱西娅早猜到了他会有此反应,两只手攥得很紧,他扯了两下愣是没扯出去。
“你没看到弗林特刚才那个样子吗?如果不是庞弗雷夫人在场,他估计会把我给活吃了!”他一脸恼火地朝她嚷嚷。
“他不敢的,那样的话你爸爸肯定不会放过他,而且我也会把他劈了当柴烧。”莱西娅安抚他说。
德拉科瞪着她,似乎是在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可以用来分辨她刚才的话是否出自真心的蛛丝马迹,半晌过后,他挪开目光。
“你不回去跟你的格兰芬多朋友们庆祝吗?你们院长今天高兴坏了,没准儿会同意你们挨个骑着波特的火□□到外面转一圈呢。”他故意把脸转向相反的方向,只留了个后脑勺给莱西娅。
“那我就更不能回去了,你知道我最怕的就是飞天扫帚,而且庞弗雷夫人也不会允许的,弗雷德和乔治他们总是喜欢在交际厅里放烟火,可能会伤到眼睛。”
莱西娅说着探身过去,用手把德拉科的脸掰正过来,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比赛不就是这样吗,有赢就会有输,比赛的结果取决于所有队员的表现,但这不妨碍我觉得你做得很棒啊。”
德拉科盯着她,神情有些动摇,却依旧嘴硬道:“可我还是没在波特之前抓住金色飞贼——”
话还没说完,脸就被挤成了包子。
“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你女朋友我,你干嘛三句话不离哈利?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他啊?”莱西娅故作生气,把他前几天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这还用问吗?”德拉科彻底被转移了注意力,说着就要用手去搂莱西娅的脖子。
然而莱西娅早就看穿了他心里那点儿小九九,在他的手还没碰到她的时候就迅速放开他的脸,站起身来蹦蹦跳跳地离开了他的病床。
“你呀,就躺在那儿好好休息吧!”说完,她朝德拉科做了个鬼脸,完全忽视了他的咬牙切齿,将他床边的帘子拉了个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下午,莱西娅正靠在床上看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潘西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方式出现在医疗翼。
“德拉科,你还好吗?”话音落地之后,她才出现在德拉科的床边,身后跟的依然是米里森那一波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女生。
好在莱西娅听到她的声音时就及时地挥动魔杖将自己床边的帘子拉上了,否则被潘西发现自己就躺在德拉科对面的病床上,估计又会闹出一阵不必要的风波。
“我没事。”她捧着书,眼睛盯在两行字中间的空白上,听见德拉科在另一边淡淡地回答。
“庞弗雷夫人怎么说?你的腿什么时候可以痊愈?”她听到潘西急切地问。
“没关系,只是轻微的骨裂,休息一晚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德拉科不紧不慢地回答。
这倒是让莱西娅有些吃惊,她分明还记得德拉科被巴克比克抓伤的那次,当潘西问起他的手臂时,他还昧着良心强调过他的手臂在几个月里都不能动呢。
“那就好。”潘西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开始义愤填膺地抱怨起来,“刚才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好几个格兰芬多,他们是从来没拿过魁地奇杯吗?一座格兰芬多塔都不够他们炫耀的,非要跑到外面来,生怕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不知道他们赢了比赛吗?”
隔着帘子莱西娅都能想象到德拉科脸上的表情,一定漂亮得像食人花一样。
“……潘西,我有点儿累了,你先回去吧。”果然,下一秒德拉科就对她这样说,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明显的不悦。
潘西愣了下,然后有些悻悻地问:“那我晚上再来看你,顺便给你带些吃的?”
“不用麻烦,家养小精灵会送来。”德拉科婉拒道。
潘西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但是又不敢当着德拉科的面发作,于是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又犹豫着开口:“……那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好。”德拉科干脆而简短地回答。
被堵死了所有出路的潘西只好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带着几个姐妹一起离开了。
直到她们的脚步声出了医疗翼的大门,在走廊里远得听不见了为止,莱西娅终于松了口气,再把注意力转移回书上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把书翻出了十几页,至于在此之前究竟看到了哪里,她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莱西娅有些懊恼地合上书,听到对面的床上传来德拉科的声音。
“你过来!”他在床上叫道。
“我不去!”莱西娅知道他肯定没在盘算什么好事,于是也懒得搭理他,直接把书往床头边的桌子上一扔然后就钻进了被窝里。
“你过来陪我待一会儿!”德拉科有些不高兴。
“我不去!反正你也没什么正事!”莱西娅一边说着一边把头埋进枕头里,“我累了要睡一会儿,你想喊的话就继续喊吧,如果把庞弗雷夫人喊过来的话,看她会不会给你灌一杯生死水!”
说完,她强行忽略了德拉科,闭上眼睛假装睡起了觉。
德拉科虽然生气,但见莱西娅铁了心不理自己,又怕真的把庞弗雷夫人惊动过来,于是不得不暂时作罢,恼火地一挥魔杖,将自己床边的帘子也拉了个严严实实。
医疗翼里再次安静下来,莱西娅的脸贴着枕头,嗅着上面淡淡的药水味,不知不觉眼皮竟然真的开始沉了起来。
德拉科也再没出声叫她,渐渐地,睡意袭来,莱西娅合上眼睛,沉沉地进入梦乡。
梦里依旧是那个看不清脸的女人,举着魔杖,嘴里念着一模模糊糊的咒语。
莱西娅已经在睡梦中与这个女人打了三年的交道,原本已经不再像是最初梦到她的时候那样恐惧,但不知为何,这一次的梦竟然有一种与以往不同、超乎寻常的真实感。
她觉得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那女人就站在自己的床边,正俯身下来凝视着她,她下意识地想凑近些看清那女人的脸,却发现自己竟然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活动。
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忽然没顶而来,心底蓦地腾起一阵恐惧,莱西娅想要呼救,张开嘴却只能不停大口抽气,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不能正常呼吸,肺部里的气体越积越多,很快便胀得她几乎要窒息。
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徘徊,恍惚间,莱西娅听到那女人的声音,她似乎正在哭泣。
莫名地,她觉得心脏被那哭声给揪了起来……
梦境的最后,那女人还是对着她念出了咒语,一道刺眼的光应声将她笼罩起来,莱西娅觉得自己的眼睛又开始刺痛了,于是想抬手去挡,却发现似乎是有人正牢牢地攥着她的双手,让她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她听到有人在她的耳边焦急地唤着她的名字,那声音像是一阵温柔而有力的风,穿过包围着她的看似密不透风的墙壁,将她整个人从那噩梦的残留中拖回了现实。
莱西娅缓缓撑开眼睛,德拉科的脸在眼前渐渐清晰起来。
她花了半天才弄明白自己现在在哪儿、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什么德拉科和庞弗雷夫人会双双站在床边一脸焦急地盯着自己。
“梅林的胡子,你终于醒了!”德拉科攥着她的手,脸色发白地说,“你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现在是晚上九点多了,你从下午三点一直睡到现在。”
莱西娅看着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可能被不小心留在了那个噩梦里,否则怎么会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心律失常或者是头晕、耳鸣之类的?”庞弗雷夫人在旁边询问道。
莱西娅又看向她,艰难地点了下头:“……稍微有一点心慌。”
庞弗雷夫人听了,又替她做了一次全面、细致的检查,最后用杯子倒了些温水递给她。
“可能是安眠类药物的副作用,这孩子一直有服用缓和剂和生死水的习惯。看来我需要向邓布利多反映一下,就算是老师也不能纵容学生由着性子滥用药物,哪怕是南瓜汁,喝的太多也会恶心的不是吗?”庞弗雷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和德拉科一起将莱西娅从床上扶起来。
“让她靠着枕头坐一会儿,先不要急着躺回去,还有问题的话一定要及时去办公室叫我。”她又叮嘱了德拉科几句,然后才匆匆地离开了莱西娅的病床。
德拉科目送着庞弗雷夫人回了办公室,转回身来坐在莱西娅的床边,用袖子替她擦掉额头和鼻尖上的冷汗。
“……发生什么了?”莱西娅喝了几口热水,渐渐地觉得身体没有那么僵硬了,精神也放松了不少,脑子也变得清楚了许多。
“潘西她们走了之后你就一直在睡,晚饭之后你的朋友过来看你的时候都没醒过来。”德拉科仔仔细细地将她打量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大碍过后,才放下心来,向她解释道。
“最初庞弗雷夫人和我都以为你只是睡得久了些,直到后来你开始大喊大叫——”
“大喊大叫?”莱西娅感到惊讶,她在梦里拼了命也发不出声音的时候,原来在现实中竟然是在大喊大叫……
“……吓到你了吧?”她看着德拉科,有些尴尬地问。
德拉科点点头,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确实有点儿吓人,我见过做噩梦的,没见过像你一样反应这么大的。”
“……我都喊了些什么啊?”莱西娅被说得有些脸红,犹豫着问。
德拉科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听不太清,但听得出的确是很害怕。”
他说着攥住莱西娅的手,关切地问:“是和上次的博格特有关吗?”
“嗯。”莱西娅心里一暖,没想到那次黑魔法防御课上,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德拉科竟然就记住了她的博格特,“是我一直在重复做的一个噩梦,但是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头绪……”
“没有头绪就不暂时不要想了。”德拉科说着从莱西娅的手中接过水杯,放在床头的桌子上,然后起身扶着她躺回床上,又替她掖了被子。
“先躺下休息吧,有什么问题都等到以后再说。”他说着挪了一下椅子,靠得离病床又近了些。
“你不回去休息吗?”莱西娅看着他,问道。
“我在这儿陪你,等你睡了我再回去。”德拉科回答。
“那怎么行?你的腿刚受了伤,不能一直坐着。”莱西娅挣扎着想坐起来,下一秒就被德拉科按了回去。
“只是轻微骨裂而已,庞弗雷夫人一剂药就愈合了,放心吧。”德拉科安抚她道,“而且万一你一会儿又做噩梦,我还得从床上再跑过来。”
莱西娅的脸上发烫,小声嘀咕:“可是你坐在这儿盯着我,我睡不着……”
德拉科闻言,抬了一下眉毛,戏谑道:“你上次不是睡得很快吗?来这儿的第一天晚上。”
莱西娅知道他说的是从霍格莫德回来的晚上,他从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偷跑过来硬挤到自己床上的那次,那天她实在太累,躺在德拉科怀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德拉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离开了。
“那不一样!”莱西娅觉得自己的脸又烧到开始冒烟了,她飞快地翻了个身,转向与德拉科相反的方向,并将被子拽过头顶。
“你快回去吧,不然我喊庞弗雷夫人了!”她把脸埋进枕头和被子之间,态度坚决地说。
德拉科看着她局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你让我走我就走。”他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隔着被子揉了一下莱西娅的脑袋,“反正我的床位就在你对面,有事的话你就喊我,实在不行扔个爆破咒过来也可以。”
莱西娅在被子里拼命点头。
“晚安,莱西。”德拉科笑着说,然后离开了她的床位,并小心翼翼地替她拉上了帘子。
莱西娅用被子蒙着头,直到听着德拉科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这才把被子从脑袋上拉下来,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用手捂住发烫的脸颊。
她本以为被德拉科这样一闹自己一定又没办法顺利入睡,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天晚上她非但没有失眠,反而还比其他任何时候睡得都要更加安稳和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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