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龛

    管家道:“已经清理干净了,让你们久等了。”

    工作间里的二人对视一眼,迅速关门出去。

    裴宴清利落上锁,闪得飞快。

    楼上的案发现场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不过每间屋子的门牌号全都换成了单数。

    老许瞅着一三五七九,嘀咕道:“我感到了深深的恶意。”

    李崇安啐骂道:“狗日的,晚上要单个收拾了。”

    稍后裴宴清和旬郁上楼,老许探头问:“有发现什么吗?”

    旬郁小声道:“东葛先生应该是个手艺人。”

    老许:“???”

    裴宴清用挑选商品的语气道:“你的皮子挺不错,适合做皮鞋。”

    老许:“……”

    旁边的李崇安冷不防摸了摸手臂,上面爬满了鸡皮疙瘩,哭丧道:“六哥,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裴宴清板脸道:“我可是个正经人。”

    旬郁瞥了他一眼,戏谑道:“那你觉得我的皮适合做什么?”

    裴宴清上下打量他,眨眼道:“充气娃娃?”

    三人:“……”

    在某一瞬间,旬先生很想打死他。

    与此同时,楼下的几名玩家为了寻求心理上的安慰,已经跪到神龛前面祈求亡魂不要乱杀无辜了。

    余景露出看智障的表情,吐槽道:“他们是不是傻?”

    罗二道:“我其实也想去跪跪。”

    余景无语。

    疯掉的王俊痴痴呆呆地坐在走廊上,看着众人的举动不停地自言自语。

    下楼来的裴宴清想从他的嘴里套出点信息,对其循循善诱。

    那时他们并不知道,屋里的东葛先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裴宴清等人,身后的管家轻声道:“主人有看中的人选吗?”

    东葛先生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管家:“我觉得旬先生倒挺符合主人的需求。”

    东葛先生的手缓缓握紧轮椅扶手,指关节隐隐发白,显然用了很大的力气,“他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管家:“是的,他非常不错,年轻,充满活力,□□美好,很适合主人。”

    东葛先生垂下眼帘,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我没有多少日子了。”

    管家轻轻抚摸他的背脊,安慰道:“有了旬先生,你便能再次重生。”

    东葛先生剧烈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甚至连眼底都布满了血色,“你骗我。”

    管家温柔道:“我怎么会欺骗主人呢,主人是我的一切。”

    东葛先生缓缓抬头看他,一字一句道:“那你能让我站起来么?”

    管家的目光中燃烧着热烈,“旬先生能让主人重新站起来。”

    东葛先生冷哼一声,胸中像憋着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怨愤,表情难堪至极。

    外头的旬郁并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了主仆二人的盘中餐,裴宴清没从王俊嘴里问出什么来,围屋的大部分地方他们都搜查过,并未发现异常。

    旬郁看向神龛,小声道:“要不……晚上去里头找找?”

    罗二变脸道:“旬哥,你这想法很大胆,半夜翻亡魂的老巢,想想就刺激!”

    裴宴清:“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旬哥是有追求的人,晚上我陪你玩儿。”

    余景:“我还是做个女人好了。”

    罗二吐槽道:“啧啧,你还晓得示弱了?”

    老许:“我其实也想做个女人。”

    众人:“……”

    出息!

    把主意定下来后,两人又上楼睡回笼觉。主要是晚上实在太嘈了,压根就睡不好,既然睡不了,那索性起来干活儿好了。

    于是下午半天裴宴清和旬郁都在睡大觉。

    其他玩家被他们的操作惊着了,有人不可思议道:“这两人不想活了么,大白天的不找线索,居然睡觉?”

    “是啊,心真大!”

    “他们太过分了吧,不想出力就占便宜,哪有这么好的事!”

    “咱们先说好,找到线索也别分享出去。”

    “对对对,要不然太不公平了。”

    傍晚时分,天空只剩下血色残阳。

    旬郁睡眼惺忪地起床,刚走到门口就见老许上来喊他们吃饭。

    两人下楼洗了把脸,精神抖擞地坐到餐桌前,赵云雷讥讽道:“哟,你俩是打算晚上不睡觉了吗?”

    裴宴清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坐在上方的东葛先生温和道:“人都到齐了,开饭吧。”

    人们陆续动筷,旬郁睡足了,食欲也好,吃什么都觉得香。

    东葛先生时不时偷看他,皮相确实挺不错,比在场的每个人都要好。虽然裴宴清也不错,但是他的长相具有攻击性,容易令人起警惕心。

    这样的皮囊并不适合围屋主人。

    “这道清蒸鱼挺不错,旬先生可以尝尝。”

    众人纷纷看向东葛先生,颇觉诧异。

    旬郁依言夹了一筷子,尝了尝道:“鲜嫩,管家的手艺好。”

    东葛先生笑了起来,看他的眼神怪怪的,说不出的古怪。

    在众人的印象里,东葛先生虽然看起来温和,但很少会主动跟玩家说话,更别提推荐菜了,今天他的反常举动引人深思。

    王俊一直神神叨叨的,有时安静,有时发疯,忽地哈哈笑了起来。

    他突如其来的笑声把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赵云雷皱眉道:“王俊你笑什么?”

    王俊一个劲儿拍手,“痒,痒……”

    众人露出同情的眼神,他已经神志不清了,今天晚上死的人多半是他。

    罗二道:“你哪里痒,我给你挠?”

    王俊指着旬郁,“头,痒!痒!”

    裴宴清的眼神沉了下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王俊拍手傻笑,“妙,妙。”

    旬郁看着他,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其他,喊道:“王俊,你知道我是谁吗?”

    王俊盯着他不说话。

    旬郁咧嘴笑了起来,阴深深的,说不出的诡异,“我是黄阳,被扒了皮的黄阳……”

    “啊啊啊啊!!!!”

    似被旬郁吓着了,王俊捂住耳朵尖叫着跑了出去。

    旬郁不动声色看向东葛先生,笑眯眯道:“东葛先生,他疯了。”

    东葛先生平静道:“我很遗憾。”

    旬郁:“昨晚上那个发出笑声的女人也挺疯的。”

    众人暗暗心惊,忍不住偷偷地打量东葛先生,发现他的眼皮跳了跳,脸色有些难看。

    “我困了,要先下去休息,你们随意。”

    旬郁:“我能送送东葛先生吗?”

    众人:“!!!”

    旬郁真诚道:“东葛先生身体不适,却还盛情款待我们,旬某实在过意不去。”

    东葛先生看向管家,管家的眼中闪动着光,“有劳旬先生了。”

    裴宴清瞥了旬郁一眼,那家伙缓缓起身朝东葛先生走去,把轮椅推走了。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举动,疯了吧!

    滚轮声在走廊上渐行渐远,阵阵清凉的晚风扫过,令人神清气爽。

    一轮银月悄悄爬上夜空,幽幽月光下的红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

    旬郁抬头道:“今晚的月色真漂亮。”

    东葛先生平静的“嗯”了一声,旬郁道:“女主人去世多年,先生一人守在这里,应该很寂寞吧。”

    东葛先生没有说话。

    旬郁暗暗观察他的表情,隔了许久,他才冷冷道:“你想从我嘴里套出什么信息,嗯?”

    旬郁淡淡道:“先生多虑了,我只是觉得你的生活多有不便,什么都要依赖管家,挺不容易。”

    此话一出,东葛先生的脸色变了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你是个危险的客人。”

    “为什么这么说?”

    东葛先生并没有回答。

    之后两人不再说话,把他送到门口后,东葛先生面无表情道:“你可以走了。”

    旬郁遗憾道:“先生似乎不太喜欢我。”

    东葛先生:“你明白就好。”

    既然对方下了逐客令,旬郁也不继续逗留,自顾转身走了。

    东葛先生望着他走远的背影,神情阴霾至极。

    重回餐桌,管家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罗二激动道:“旬哥,你真他妈牛逼,连NPC都敢明目张胆勾搭,你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旬郁:“???”

    老许一本正经道:“我几乎产生了错觉,你是这个副本里的潜在NPC。”

    罗二:“说不定你其实也拿了NPC的剧本!”

    旬郁就看着他俩唱双簧,裴宴清皱眉道:“今天晚上东葛先生的举动很反常,你的举动也很反常。”

    旬郁摊手道:“我觉得他估计看上了我的皮,我就想问问他打算把我做成什么款式。”

    众人彻底跪了,前面的话他们信,后面的话打死也不信。

    这不,连余景都忍不住吐槽道:“旬哥,你真他妈会鬼扯。”

    旬郁笑而不语。

    饭后一行人回到二楼的客房,罗二说管家叮嘱过大家,一人一间客房,随便挑。

    旬郁选201号,裴宴清203号。

    旬郁刚走进房间,裴宴清后脚就跟了进去,反手把房门一关,说道:“你是不是从东葛先生身上发现了什么?”

    旬郁沉默了阵儿才道:“只有一个模糊的猜想,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

    “???”

    “我的皮估计被他看中了,你说他今晚会不会杀我?”

    “那今晚就别呆在客房里。”

    “嗯,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十一点。”

    九点以后每个人必须回自己的房间,裴宴清逗留许久才走了。

    旬郁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白天睡足了,现在精力充沛,静待时机。

    万籁俱寂,整个围屋像坟墓般死气沉沉。

    十一点裴宴清准时敲门,声音极轻。

    旬郁麻利地翻身下床,轻轻打开房门。

    二人心照不宣地关门悄悄下楼去了——目的地是摆放神龛的那间屋子。

    红灯笼在死一般的寂静里显得阴深,两人轻手轻脚潜入那间小屋。

    香火在黑暗中忽明忽灭,神龛里供奉的陶瓷雕像泛着幽幽白光,看起来有些吊诡。

    裴宴清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烛火,两人肆无忌惮翻找可疑地方。

    二人莫约查找了十多分钟,旬郁忽然直勾勾地盯着雕像,冷不防爬了上去。

    也在这时,外头破天荒的传来了脚步声。

    裴宴清骂了句娘,立马往供桌下钻,而神龛里的旬郁却来不及藏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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