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逝生者如斯,重要的日子一过,自然而然回新加坡的行程也安排差不多。
李海潮得知闺女要陪凌霄去趟新加坡,虽担忧却还是买了些许特产要她们带着回去,毕竟是人际交往的礼节,要李念念说宁可不要这种人际交往。
她用纸抓着李海潮买来的普陀山素饼吃着正香,就遭到迎面而来的爆栗,只见老父亲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急忙点头表示自己把叮嘱都记在心里了。
一旁的李尖尖开始调侃起自家老爸,这段时间钱婆婆忙着做红娘给他拉红线,李海潮自然不好意思的解释自己认为眼下和凌和平搭伙借力过日子挺好的,面对钱婆婆的热情也是颇为无奈。李念念在这件事上倒是蛮赞同妹妹的观点,毕竟老李单身孤寡了许多年,身为子女当然希望父母可以幸福健康。
贺子秋对此自然表示爸爸的意愿最重要,却不曾想发现好兄弟凌霄顺势而上。听他向李海潮表示自己日后会成为事业和家庭两者里会坚定选择家庭的男人,又瞥了眼埋头吃饼的另一位当事人,忍不住连翻白眼。
李海潮为儿女操心了半辈子,乍一听这话自然内心充满骄傲自豪。下秒看到俩人牵在一起的手愣了许久,方才反应过来凌霄跟自己坦白正在和念念交往中。
“你们..你们处对象啦。”
贺子秋和李尖尖对视眼神后十分默契的帮人打圆场,李海潮没好气的对这俩闹腾精挥了挥手。有凌和平天天拉郎配在先,如今事情发展他是一点都不诧异,紧接着就起身琢磨着要不要再添点特产,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算自家闺女第一次见所谓的家长。
当天晚上下班回家的凌和平听到这事高兴的喝了好几杯茶,连连表示自己眼睛尖,要他说不止凌霄和念念能成一对,到时候只怕儿子都要变成女婿。
李海潮见他嘴角都快咧到耳边,又回想起自家大闺女白天偷偷在桌底下和人牵手,只感觉自己头疼的不行。
而二位当事人却早就溜出去吃晚餐,面对李念念挂在嘴边一天想吃寿喜锅的二十四孝好男友自然要满足,毕竟吃饱才有力气战斗,但要凌霄说其实她一个轻轻的吻就足够让他有力气对抗恶势力了。
第二天厦门的天气和人的心情一样格外的好,却不想飞机一在新加坡落地会是阴沉沉的,连带着人的心情也莫名不妙。
李念念同凌霄下飞机就打车准备去陈婷的新加坡小区,看到他低沉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脑袋。
“你要是还不太想回去,我们就先去玩一下。”
凌霄闻言无奈的冲她笑:“没事,事情早点解决,到时候还可以多陪你玩几天,说起来你之前来新加坡都没怎么玩过。”
李念念自然赞同这个提议,索性窝在他的怀里开始设想到时候同陈婷见面时该如何表现,小橙子她倒是不用担心的,毕竟这几年两人联络也比较频繁。
陈婷开门看到除了凌霄还有李念念在时虽惊讶,却仍旧不减热情的客气招待她坐下吃饭,更是跟她寒暄了好几句家乡,气氛十分融洽。直到发现凌霄未带行李后,陈婷方才垮了脸色,也不在意一旁李念念的反应,紧紧逼问着凌霄。
“你为什么总是想着回去?是你爸生病了?妈妈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了,这里还不是你的家吗?”陈婷抓着他的手臂,继而又看向李念念:“还是说是因为她,你们在一起妈妈不反对,但是起码不该因此放弃如今这么好的工作啊。”
凌霄无力的看了眼她:“妈,我只是想回家那边生活。你该明白的,我当初为什么大学毕业没回去的原因,而且我已经让念念等了我九年,我不想也不愿意让她继续因为这些事费神费时间。”
陈婷:“我明白,你心里想的所有心思我都明白,你讨厌你妈。但我就是不懂你为什么愿意把心思都用在你爸甚至邻居身上,却不肯花一点心思放在你妈还有你妹妹身上,你但凡对你妹妹多花点心思,她也不至于如今这么叛逆。”
凌霄:“因为他们疼我,为什么你不疼我呢,你不是我妈吗?”
凌霄起身拿起背包就拉着身旁一声不吭的李念念回房间,一关上门,李念念瘪着嘴上前紧紧环着他的腰。一想到他那几年的经历就难过,听到他刚刚那句话的时候心碎的稀巴烂,她也一直不明白,明明都是自己的孩子可为什么却从来不在乎不心疼呢,明明当初抛却所有一走了之,为什么如今却可以用爱意来绑架呢。
凌霄揉了揉她的脑袋:“对不起,一开始就让你不开心了。”
李念念伸手捧住他的脸,垫脚轻轻吻上他,继而又缩回他的怀里摇了摇头,告诉他自己一点都没关系,唯独只是心疼他。
晚间吃饭的时候,陈婷生闷气自然不肯出来吃饭,秦美央虽白天被她妈气走,但晚上还是乖乖回来吃饭。
念念正埋头吃着家常土豆丝,余光就瞥到秦美央拿着碗换了个离自己近一点的位置,她一抬眼就对上秦美央的疯狂暗示,吓得她差点被土豆丝呛住。
凌霄不动声色的给她递了杯水,又看向秦美央:“好好吃饭,不要闹她。”
秦美央皱着眉看了一眼她哥,低下头悄声说道:“你是不是和我哥在一起了?”
“嗯对,你翻我朋友圈了?”念念也不否认对她点点头。
“我才没时间翻你朋友圈呢,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在一起了。况且当年你不就哄我说不把我哥当哥哥看待嘛,以前是我还小不懂这些,现在长大自然把你的心思看的明明白白。”秦美央忍不住冲她露出个得意的微笑
李念念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不禁感慨:“臭小孩,看来确实长大了啊。”
“但是我觉得我哥斗不过我妈的,不仅他斗不过,我也斗不过。我妈她这几年情绪不稳定,一不顺心就会发疯,更不可能会轻易肯放我哥离开,所以你们要好好想办法。”秦美央皱眉认真的看着她,继而又悄悄说:“而且我现在挺想你做我嫂子的。”
“谢谢我们小公主啦,陈婷阿姨那边,我一会儿跟她谈一谈。倒是你估计很想你哥哥吧?吃过饭让他陪你出去买点东西吃。”李念念听到那话自然十分开心道
秦美央臭屁的说:“切我才不想他呢,你想让我帮忙把我哥支走就直说,少拿我当借口。但是我愿意帮你这个忙。”
饭后秦美央十分积极的完成任务,凌霄见到妹妹一副我一点都不想你的样子却张口要自己陪她出去的小孩子气,自然颇为无奈,但也算看着她长大,自然明白她的刀子嘴豆腐心。
索性朝着正在玩平板的李念念俯下身叮嘱几句小心,见她乖乖点头的样子,又忍不住低头亲亲她的额头。看到两人腻歪的样子,秦美央不自在的翻了个白眼,又连连催促凌霄方才出门。
另一边,陈婷自从早上发过火后也是十分气恼。她跟国内的嫂子平时视频通话听了不少凌霄从小到大把人女孩子名挂在嘴边的事,以及嫂子叮嘱她若是两人真的结婚后,只怕凌霄这个儿子算真的白养活。再一想到白天凌霄对她的态度,纵然对李念念有一两分好感,此刻也已经只剩下讨厌和排斥。毕竟是来跟自己抢凌霄的。
她没想多久就听见敲门声,原以为是儿女来劝她吃饭,正想呵斥让她们别管自己死活,却不想是说曹操曹操到,听人说要和自己谈话,正有此意的她便起身开了门。
“念念,阿姨正想找你聊聊天呢。”陈婷换上客套的笑容拉着她坐下,又看了眼房门外:“凌霄和小橙子呢?”
李念念:“小橙子让凌霄陪她出去散散步去了。”
陈婷点点头想了一下便开口:“凌霄想回国定居的事,阿姨是不会同意的。毕竟我身体这些年不太好,要是哪天出了意外,凌霄飞过来也不方便而且小橙子现在还没到可以独揽大局的能力。你和凌霄都还年轻,有些事情还可以再磨一磨。”
李念念:“阿姨说了这么多,其实你都是在为自己考虑,不是吗?既然你不站在凌霄的角度为他着想,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么久了你肯定也发现凌霄长年失眠的事吧?几年前我发现后就第一时间带他去看了医生,我也很奇怪,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到了新加坡就患上焦虑症还有睡眠障碍呢。这些你肯定有留意到,但是你一直在自我欺骗,企图用自己自私的爱意将他捆绑在身边。你想让他做你身边最乖巧的傀儡,甚至口口声声说爱他。可是阿姨,如果你真的爱他,为什么就不愿意回头看看你的爱给他造成了什么伤害呢。”
“我当然有发现凌霄的病,但是凌霄你也是知道的,他的性格内向,有事或者心里话都喜欢埋在心里不告诉我。”陈婷脸色颇为僵硬的说
李念念皱了皱眉:“是他性格内向吗?阿姨,你还是不明白,有些人他从来不是性格内向。是发现自己的话从来无人在意后,渐渐不再开口表达自己的感受。”
一想到凌霄从小到大的伤痛以及阴影,是真的叫人难过的捶胸顿足。
一个人硬生生的被自私的爱意□□,就像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突然有人把痂撕了,重新露出血痕累累的伤口,并且告诉你这是为你好,到最后你习惯性去撕痂痕。
这场谈话最终还是不欢而散,陈婷以要是走了她立刻自杀的名义将凌霄同李念念困在了新加坡。远在另一头的李海潮为这事是烦躁不安到吃不下饭,凌和平见儿子闺女几天没回国自然也明白,碍于公务特殊也无法飞去新加坡,只好每天不停地给陈婷打电话。
陈婷这几晚也睡不好觉,一闭目这些年自己同凌霄的记忆都历历在目,从凌霄小时候怨恨他云云喂核桃以及自己抛下他一走了之,到近年来凌霄彻夜的失眠还有落在肩上的疤痕。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刺目的提醒着她,提醒她一直都在借着爱意伤害着儿子,凌和平苦求她别再折磨儿子,李念念说她自欺欺人。
或许她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明明也有发现儿子生活痛苦,却选择视而不见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或许当年她失去女儿纵然再崩溃也不该甩掉那双紧握着自己的小手,伤害从始至终都是她带来的。
但她其实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场车祸给她带来的伤害太大了,让她失去至亲和健康,从此在不透气的生活里止步不前,甚至企图操控着儿女的意志和生活。
一切,或许她真的做错了。
窗外的雷雨声不停,空气中湿漉漉的味道直叫人觉得闷。凌霄坐在卧室翻着绘本,听到敲门声刚抬头就看到一个小脑袋伸了进来,紧接着人就飞奔到自己的怀里,内心的烦闷莫名消散些许。
凌霄揉了揉她的脑袋,好笑道:“你怎么还没睡。”
“雷声太吵了,怕你被吓到所以过来陪你说说话。”李念念靠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一副我最贴心的样子
“嗯!还是我们念念最疼我。”凌霄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继而又开口:“今天让小橙子把我支走,你去找我妈了?”
“你怎么知道?小橙子叛变了?!”李念念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凌霄十分无奈:“没有,我猜的。但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太希望念念和她过多的接触,你该开开心心的,不要让她影响到你自己的心情。这些事都没有你重要的多,她是我妈这件事注定改不了,但是你不要委屈自己。”
李念念乖乖点头,只见凌霄看向窗外慢慢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着这几年云云再没来过梦里,是不是代表着云云已经原谅自己。她也不说话,默默地抱紧他,她相信云云从来没有怪过她哥哥,也相信云云现在肯定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慢慢长大。
第二天小橙子早起发现,陈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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