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和陈姐可能是夫妻”这一消息几乎成了弹幕，疯狂在林子清大脑里刷刷刷飞过。
“不是，你，你怎么看出来的？”林子清连表面的平静都做不到了，瞪大眼睛恨不得用扫描仪往前扫一扫前方。
可是她只能看到陈姐时不时臭着脸和王哥嘀嘀咕咕，而王哥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怎么看，他们两个都两看相厌，实在不像是一对夫妻。
“别看表面，看脚步。”宋延君的声音又出现了，带着热气涌进林子清的耳朵，痒痒的。“脸会骗人，身体不会。”
刚好前面有个泥泞的小坑，陈姐像是颇为不耐烦地就要跨过去，而王哥默不作声地往旁边稍微一闪。
表面上，很像他们两各走各的，可是陈姐迈步跨过泥坑的步子与王哥微微一闪的动作几乎同步，像是经常一起走路后才有的默契，陈姐的鞋底沾上的泥点往外溅了一些，却一滴也没碰上王哥的裤腿。
林子清好像懂了。
如果是她和宋延君一起走，路过泥坑，她会选择绕路走另一边，同时，她并不会知道宋延君是选择跨过泥坑还是和她一样绕路。
而陈姐和王哥就像一个早就知道对方会直接跨过泥坑，另一个早就知道对方会让开身子一样，这都是很小地方上的默契。
这种情况只有很熟的人才能做到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
林子清忍不住再仔细打量陈姐，就发现，陈姐手上的金戒指不见了。
那枚金戒指是她第一次看到陈姐时，对方一边怎么描述自己从鬼底下逃生，一边用来摩挲以安慰自己的。
现在金戒指不在手上，只有无名指上还有一圈痕迹。
“我发现了，还有陈姐把她结婚戒指摘下来了。”林子清感觉自己学习到了很多，她踮起脚小声嘀咕，“你看陈姐的无名指上，还有一圈戒痕。”
想必他们结婚有很多年，而且陈姐长年累月地带着这枚戒指，所以才会在摘下来后，还有这么一圈抹不掉的痕迹。
既然是夫妻，又为什么遮遮掩掩还要装作敌对的样子？
林子清想通了一个问题，很快又不明白了，第一个梦境里，陈姐一直扮演着一个四处找人依靠而又被王哥嫌弃的角色，这样只能让人觉得她很讨人嫌，还有其他什么好处吗？
算了，想不通的事情暂时别想，只会让自己带上偏见，林子清摇摇头，把困惑丢掉。
前方突然豁然开朗，一座迷雾中的村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看，村庄到了！”胖子兴奋地回过头来。
林子清抓紧时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还看出什么了？”
她现在对宋延君有点佩服，感觉这个人观察真的非常仔细，说不定还能看出点其他。
只是她这个问题一直没得到回复。
“？”林子清茫然抬头。
宋延君很高，看她的时候如果不低头微微弯腰，那完全是居高临下的模样，此时他就是这样往下看，很淡然地扫了林子清一眼，先不紧不慢地整了整领带，再慢悠悠开口。
“亲亲宝贝女朋友今天已经过期了，你自己想。”
“亲亲宝贝女朋友”这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声音低沉又带了点性感，只是话语里很明显传达一个信息：问题太多，莫挨老子，老子倦了。
？？？不是，你对女朋友就这就这就这？还分小时过期的啊？哪怕是个假的你服务态度不得好点？
林子清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然后又怂唧唧收回目光。
那行吧，过期就过期，明天咱再续。
………………
村庄在雾气中显得有点仙气飘渺，几个人一个接一个从小山坡上拐下来，站到了村口。
这村子规模不算小，应该有几十户人家，每户人家都是双层楼带一个大院，看上去生活还挺富庶。
安静得有点过头了。
几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迈步进了村。
一般的人家里都会养鸡鸭或者猪，而且乡间经常都有狗，可是这个村子里什么动物都没有。
“系统这个女声是怎么说来着？说让咱们找到一户人家住进去？”胖子扭头问。
“是，”王哥点点头，“咱们要不尽量住一起，有什么事也好照应，离得远万一发生什么事，也不好帮忙。”
自然没有人有意见，于是胖子一马当先上前敲了敲第一个人家的门。
“有人吗？有人吗？”
门微微开了一条缝，露出个干枯的老头。
不是瘦，是真的干枯到几乎成为皮包骷髅的老人，在门缝后露出一双眼睛。
胖子急速后退三步，似乎是想到了身后的老板，他还是鼓起勇气，又往前挪了一步。
林子清心里“哇哦”了一声。
见鬼就跑的胖子居然能往前走这一步，看起来还是很看重老板，或者说，工作了。
“那个，老人家，咱们能在这借住……”胖子显然是强忍着自己，好声好气地开了口。
“啪！”
大门猛然关上，撞了胖子一鼻子灰。
“哎呦！”
他捂住鼻子，没好气地唾了一口，“这鬼也没素质！”
这就是拒绝了。
随后几个人分别在村子里敲门，结果不外乎都是门拉开一条缝，露出只眼睛，打量了他们一眼，然后“啪”地关上门。
“……”
这地方有毒吧！
被一关门差点砸脸的林子清都忍不住疯狂吐槽。
连最可爱的清宝都无用武之地了！
………………
几个人跟没头苍蝇似的四处碰壁，停在了最后一户人家，这间屋子在悬崖边上，破旧得很，一看就阴森森。
“这，这地方风水不好啊！”
原本亦步亦趋跟着胖子的许老板突然开了口，他一脸不舒服地指着这间屋子，“你们看，它院内窗下有一口枯井，整体的朝向还是背光，人讲究房子要坐北朝南，这，这坐南朝北，不好，不好！”
……感情他还是个颇为迷信的人。
“哟，我说这位老板，您都到这了，鬼也见了，这村子也看过了，现在还在计较什么风水？”陈姐手一掐腰，刻薄起来无人可及，“真要计较，麻烦您现在就出去，咱们队本来也没几个新人，您可别耽误事儿，钱在这可不管用。”
这话跟王哥第一轮梦境的“废物就滚出去”异曲同工，许老板脸色青白交加，最后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
这回是刘旭上前敲的门，他敲门很有礼貌，不轻不重三下，等一会儿，没人回应了，再敲三下。
“吱呀──”
门再次拉开了一条缝。
“老人家，我们是路过这儿的……游客，想在您这借住几天，您看方便吗？”刘旭这会儿又露出了人畜无害看上去乖乖的模样。
门缝后是一位看上去和常人无异的老人，他双眼浑浊，似乎是在打量。
他看上去很正常，和村里那群干枯的尸体不一样，说不定就会放他们进去呢？
在所有人都提起一口气的时候，老头突然“哼”了一声，把门关上了。
──又失败了。
整个村子都已经走了个遍，没有一户人家愿意收留他们，现在已经是下午，太阳西移。
“这，这可怎么办？不如我们撬门进去先躲一晚上？”胖子想了个歪主意。
“你在说什么废话，”王哥冷冷开口，像看智障一样看着胖子，“那个女声说要得到认可的居住才算数！”
“你有本事，你去让人给你开门请你进去住！”被当场驳了面子，胖子涨红了脸一甩手，“我不管了！”
“关我屁事。”王哥哼了一声，转头就走，“我再去问问。”
“我我我也去！王哥你带着我！”陈姐一把拉住王哥。
他们三个人就在这里又闹了起来。
或许是林子清眼中的“陌生人滤镜”碎了，她突然觉得陈姐这样，很假，假到看不下去的那种。
──所以当年她是怎么觉得他们真的毫无关系的？
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住进房子。
…………
她在冥思苦想，突然，宋延君拽了拽她。
“怎么了？”
林子清转头，顺着宋延君的手看去。
不远处槐树下，有三个孩子在玩泥巴。
她们安安静静地玩，半点声音没发出，如果不是宋延君这么一指，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她们。
“女声说，要得到认可住进屋。”宋延君提醒道。
对了，获得认可再能进屋……那么得到三个孩子的认可，是不是也是认可呢？
林子清眼睛亮了起来，在一旁杵着的胖子听完这话，突然抢先往小孩这边跑过去，先所有人一步，挡在了小孩面前。
“喂！”
林子清被他那胖胖的身子一挤，往后退了几步。
──好不要脸的人！
胖子压根没扭头看她一眼，或许也觉得挤开这个小丫头片子什么事也没有，他努力装成一副和善的样子，弯下了腰，朝着几个小朋友笑。
“小朋友……叔叔想去你们家玩好不好呀？叔叔有糖给你……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三个小孩突然抬起了头，胖子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林子清跟着往后一退──
毫无波动的面容，空洞的瞳孔，干枯而下陷的眼眶都已经不是重点了。
最可怕的是，这三个小孩，居然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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