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绽开一抹笑，秦蔚冲她招手，“坐。”
怯怯地坐到原先傅望卿的位置，步扶摇偷眼看她，“主人去哪了？”
拂念带着几个侍女进来摆放菜品，闻言也竖起了耳朵。
“去净手了，你先吃。”秦蔚做个请势，拿了银筷递给她。
犹犹豫豫地接过银筷，步扶摇最后还是放下了，讷讷道：“主人还没来。”
秦蔚没再说什么，傅望卿只是随便哄她几句她便深信不疑，真够单纯的。
摆完盘，拂念让其他侍女退下，抬手布菜。
左瞧右瞧，步扶摇惶恐地站起，恰在这时，傅望卿回来了。
“主人！”步扶摇小跑过去。
退回门槛外探头，傅望卿眨眨眼，“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步扶摇垂着脑袋，“主人不在，我害怕。”
金豆子一颗颗地掉在地上，傅望卿徘徊在门槛前更不敢进了，只好干巴巴地安慰她：“不怕，我这不是回来了。”
拂念歪了歪头，“郡主，用膳了。”
“那个，拂念你过来一下。”傅望卿应付不了，只好请求外援。
从容地走过去，拂念板起脸，“扶摇，不能这样缠着主人，郡主还要用膳，你跟我下去吃。”
咬着下唇忍住眼泪，步扶摇怯怯点头。
“那个，一起吃也是可以的。”傅望卿唱起了红脸，笑容温和，“拂念你也一起。”
“郡主，这不合礼数。”虽然拂念已经不知道跟她一起吃过多少次饭了，但当着步扶摇的面还是得立起规矩。
步扶摇抬手擦擦眼泪，哽咽着开口：“不敢打扰主人，我跟拂念姐姐下去吃。”
傅望卿佯装为难的模样，步扶摇已扯着拂念的胳膊了，拂念当即带她出去。
目送两人离去，傅望卿拍了拍脸，扬起笑容迈过门槛。
执起银筷，秦蔚抬眼看她，“就这样的送进宫活不过三日。”
“慢慢教，不着急。”反正皇帝还能再撑好几年，一切都还不晚。
夹了几筷，秦蔚忍不住问她：“你要掺和进去？王妃会同意吗？你这样会把整个燕王府都拖进去。”
“我觉得你应该担心你自己，秦大司马功高震主，无论将来继位的是哪位皇子都不会容忍他。”
垂眸轻笑，秦蔚知道自己摆脱不了秦庭，她将一辈子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那就……谁都不要继位。”
谁都不要继位。
倒了一杯茶，傅望卿含笑举杯，“好主意。”
与她碰杯，秦蔚垂着眼，“若是大皇子继位，燕王府必会荣耀加身。”
“只可惜表哥是个傻子。”
抿了一口茶，秦蔚轻声吐出两个字：“皇孙。”
皇帝喜欢嫡长子，连带着也宠爱小皇孙，甚至直接传位皇孙，这在历史上并不是没有。比如建文帝，便是直接越过他诸位叔叔登基。
可这必将引起皇子们不满，再加皇孙忌惮，才有了靖难之役，最后朱棣攻下京师，是为明成祖。
若是皇孙继位，这么多皇子，保不齐真会出一位永乐大帝。
傅望卿微微一笑，“表哥尚未成家，哪里来的皇孙？”
淡笑不语，秦蔚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沉。
按行进速度，明日午时诸将便会归京。
嘴巴塞得鼓鼓囊囊，傅望卿慢腾腾地吞咽着，脑袋瓜却转得飞快。
燕王父子归京，会停留一段时日，而且原主兄长傅落羿已到了议亲的年纪，会在京城成婚，但她已经记不清原著里傅落羿娶的是哪家小姐。
傅望卿放下银筷，“你回秦府吗？”
抬眼瞧她，秦蔚含糊不明，“你希望我回去吗？”
已是戌时一刻，傅望卿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秦蔚咀嚼着这句话。
恰巧这时，门开了，拂念走进来，后面还跟着畏缩的步扶摇。
起身淡淡地扫一眼，秦蔚下了决定，“那我回去了，早点睡。”
“我送你。”
拂念想要跟着，被傅望卿留下看顾步扶摇。
亦步亦趋地跟在秦蔚身后，傅望卿也没说什么话调剂气氛，只是沉默。
从今早起她就很奇怪，秦蔚这么想着。
或许只是心情不好，毕竟被罚跪了。
颦着眉步伐飞快，待门童声音响起秦蔚才知已到了门口，回身去看却见傅望卿有些气喘。
站在原地调整了一会呼吸，傅望卿鼻尖红通通的，“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你真该学些炼身之术了。”手指凑近她的脸，落到鼻尖上刮了一下，秦蔚迅速收回手背到身后。
吸了吸鼻子，傅望卿抬手搓搓脸，嘟嘟囔囔，“你说要教我也不知道教到哪去了，明明知道我跟不上还走那么快。”
脚尖踩在门槛上，秦蔚低着头，“我得好好想想要教你什么，才好让你学，但你若是急的话今晚就能教你，就当是给你赔礼。”
手上动作微顿，傅望卿目光闪烁，“时辰不早了，天也冷……”
嗯了一声，秦蔚抬步迈过门槛，冷风没了房檐的遮挡肆意地刮到她身上，原本有些迷糊的脑子彻底清醒。
往前迈了一步，傅望卿还是忍不住开口：“这个时辰回去不安全，要不你留一宿？”
脊背挺直，秦蔚神情冷然，“不必了。”
府门被合上，傅望卿转回身子，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骨哨，缓缓吹响。
黑衣人轻飘飘地落在一片皑皑中，恭敬地低着头，“郡主。”
“去瞧瞧太后宫中有没有一个小孩。”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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