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什么嘛——”
乱藤四郎站在高高的礁岩上,面朝大海抓狂地大喊。
大概是声音穿透力有些过分,海滩上正四处挖洞的溯行军齐刷刷抬头望过来,红色蓝色的小灯泡眼连成一片。
“啊——!”
乱藤四郎崩溃地蹲下,用手里的小铲子恨恨戳石头上的坑。
大概一个小时前,他们通过时政大楼抵达了这个海岛,接应人员为他们发送了要收集的夜光贝资料,同时友善地提醒一周之内都不会干涉他们的行动。
明晃晃表达着“收集好贝壳就可以尽情享受海水阳光与沙滩”的意思。
然而兴致高昂冲向海滩的乱只看见了无数拎着水桶把沙滩挖得像田鼠洞的溯行军。
溯行军比贝壳的数量都要多,简直是旅游欺诈嘛。
生了一会闷气后他坚强地站起来,扭头跑回去向审神者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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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
审神者接住了跑得几乎要飞起来的短刀,温声问他怎么了。
“沙滩上全是溯行军!”短刀抱怨着,“没有办法在这里玩了啦。”
“……”五虎退悄悄抱紧了怀里的老虎,担忧地看向审神者和自己的兄弟们,这是他第一次要面对敌人,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尤其在看到别人都毫无惧色的时候更甚。
注意到短刀的不安,京墨示意身后的付丧神们不用管自己,想去哪看看就去,药研略迟疑留了下来,打算和弟弟们待在一起。
审神者转身摸摸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五虎退脑袋,弯下腰问他:“五虎退想去别的地方先玩一会吗?”
“我……我想跟着主人,”小男孩嗫喏着,“不可以……吗?”
“如果跟着我走就会面临第一波战斗,”京墨耐心地说,“但是我们现在帐篷还没有搭好,晚餐也不知道吃什么,有很多后勤的事要做,这样你还想跟着我吗?”
听完短刀犹豫起来,他看看这个兄弟又看看那个兄弟,不太确定自己该怎么选择。
“走吧,我陪你去,我们晚一点再去海滩玩,”乱很讲义气地去拉住了五虎退的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没关系的,对吧,主人?”
“什么时候想跟着我只要说一声就好。”京墨点了点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嗯……嗯!”短刀高兴地点点头,招呼小老虎跟上自己走掉了,前田和秋田互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审神者直起腰,发现药研正看着自己。
“他只是第一次上战场,紧张是正常的,”药研不赞同地说,“大将,你这就叫做溺爱吧?”
“这离溺爱还是有些距离的吧?”京墨为这个严肃的指控笑起来,“我们先去看看战场,再决定这几天的安排。”
“真正的战场不会有适应的机会,大家们都要学会这些,”药研陪着审神者继续向前走,“退虽然看起来有点害怕,但真的战斗起来也不会拖后腿的,大将你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让他们早点成长起来。”
“真是严厉的兄长,”审神者带着笑意侧头看他,“不过药研,孩子成长的速度是非常惊人的,不知道哪一天突然就来了,多一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不好吗?”
“我们并不是人类的孩童,”药研抿着嘴严肃地回答,“也许一辈子都会这样不再改变,可是斩杀敌人的使命不会因此减轻,这是以此身现世的责任,您不能总是这样纵容弟弟们。”
“这并不是纵容……既然时间还长,何必这么急迫,”审神者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幼芽终将成为参天大树,但这变化中的每一天却是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可……”
“还没到你们不得不成长的时候呢,”审神者摸了摸短刀的头,“每一点流逝的时间,包括你的变化,我都会好好记录。”
“我的变化?”
“刚开始还是旁敲侧击地询问,现在开始直接对我提出意见了,”审神者边调侃他边向前漫步走去,“今后我也会拭目以待的,合格的长兄。”
短刀愣了一会,伸手遮住自己翘起来的嘴角追了上去。
-
零零散散到达沙滩附近的付丧神们正兴致勃勃地研究刚刚到手的新装备——据说离开小岛就会失效的限定品。
“海边的战斗……真是令人怀念。”膝丸扶刀迎风站着感叹,“也有很久没见过这样的景色了。”
“这就是锻炼的场地吗?”髭切挎着个色彩鲜艳的超大号水枪笑眯眯地问,“所以接下来就是用这个扫射他们吧。”
“兄长,还是不要太过于大意,”膝丸认真地说,“战斗的时候不能只靠水枪,这东西的描述很可疑,水枪怎么可能击倒溯行军呢。”
髭切瞅了他一会,垂下水枪笑着揉了揉弟弟的脑袋。
“好凉爽的风,还有特别的味道,”今剑拉着小狐丸的袖子,让他去看天水一线相接的样子,“奇怪,我应该是见过大海的呀……”
“和山林相比别有一番意境,”小狐丸仔细地看着慢慢接近的白线,“那就是潮水吗?”
“嗯,潮水落下后就会在海滩上留下很多贝壳!”今剑很肯定地说。
“哎呀,溯行军爬上来了。”
和石切丸站在后面笑眯眯看着他们的大胁差提醒道,顺便自己后退了一步,身体力行的展现着“偷懒”的定义。
挖贝壳的溯行军也观测到了潮水上涨,开始向礁石方向移动,身着盔甲手里却提着桶和铲子的形象看起来颇有几分喜感。
“所以收集贝壳到底有什么用?”加州清光不禁吐槽道,“而且啊,因为溯行军在收集所以我们也要收集这种理由太儿戏了吧。”
“就算毫无理由,只要主人下了命令,我是必定会执行的,”压切长谷部慢慢拔出了刀,“受死!”
“长谷部最近戾气好重啊,可怕,”清光无语地看向另一边,“安定,你觉得……”
“呵呵,这就是目标啊,人头落地去死吧!”
“诶?难道不合群的是我吗?”加州清光耸了耸肩,抽刀跟了上去,“挖贝壳的敌人……看起来还是那么不可爱!”
由于占据了地利的缘故,战斗难度并不大,几名老资历只是在一边悠闲地看着顺便对后辈提出建议,偶尔在恰当时间帮忙补个刀。
“笑面,这次出任务有什么新鲜事可以说说?”鹤丸国永摆弄着水枪问,“真是的,伤早就好了,为什么总是没我的份啊。”
“因为任务需要灵巧的胁差,而不是你们这种黑夜聚光灯的类型吧,”大胁差伸了个懒腰回答,“新鲜事嘛,倒是有一件,会不会和我们有关还说不好。”
“说来听听,”髭切举起水枪,喷了和小狐丸对峙的太刀一脸水,“你的判断有时候准确的让人恼火呢。”
“哦?真厉害的水流呢,”笑面青江看着那强到不合常理的水压感叹了一声才继续说,“最近回现世的审神者又到了高峰期,有好几振三日月宗近都挺倒霉的,时政正焦头烂额着不知如何处理。”
“好几振?”鹤丸国永惊讶地问,“现在不是有‘新生计划’可以整个本丸转移所有权吗?”
“新任审神者没办法融入到太完整的本丸里去,这难度过高了,”膝丸看了他一眼,“更别说新生计划也只是在实验期,时政里依旧还是会吸纳我们这样的付丧神,然后在合适的时候再度分配。”
“以流言传递的速度来看,没准会来我们这里呢,”大胁差卷卷发尾无所谓地说,“最后可是就差抓住我在耳朵边上说这个消息了,目的性明确到令人不舒服。”
“时政对他的评价是不是有点太高了呢,真是发愁,”髭切看着从另一边走上来的审神者轻轻说,“可是不够优秀,我就不会产生这种心情了,这样的形态真是为难啊。”
“兄长……”膝丸惊奇地看着他,“你没有给我说过这些。”
“告诉你干什么呢?弟弟长大了,也要学着自己来判断主人呀,”髭切用水枪管轻轻敲他的脑袋,“不要总是以我为准,自己仔细想一想。”
“哦,危险危险,”鹤丸向后跳了一步躲开从礁石边缘探头上来的敌短刀,然后一水枪把对方给冲的翻了下去,“如果三日月来我也是很高兴的,友好一点嘛。”
“这种事完全不用担心吧,”笑面青江回答道,“我更发愁的是要怎么去说这件事,三日月宗近的性格我也判断不来。”
“干脆就不告诉他不是很好,”髭切歪歪头,“就算没有准备他也能处理好的,先度假好啦。”
“说的也是。”
-
审神者走上礁岩时,正好看见水枪大战的场面,强劲的高压水流给溯行军带来了不少麻烦,本来礁石就比较光滑难以踩踏,还要分神保护手里的贝壳,时不时就会出现敌人从礁石上吧嗒一声滑落入海的情况。
以他们身上的盔甲来看,大概率是再也浮不起来了。
“这里确实是个训练的好地方,”京墨笑着拍拍药研,“我同意你们的想法,不过回去以后还是温柔一点劝诫,不要吓哭弟弟们。”
“怎么会,”短刀不自在地回答,“大将就别取笑我了。”
“药研可是本丸里最严肃的兄长,”审神者又摸摸他的头,忍着笑说,“太郎太刀都觉得自己没有你的威严,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法让次郎晚上九点就睡觉的。”
“宗三哥哥也说药研是很有样子的长兄,”一边的小夜左文字想了想说,“宗三哥哥很容易陷进自己的情绪里,他认为自己在这一点上不如药研的多。”
“宗三他啊,自己太纠结了,而且还会纠结于自己的纠结……”药研叹着气,“大将,请与他多接触接触。”
小夜左文字也点点头,审神者甚至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一点郑重拜托的意味。
“我会的。”京墨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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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就结束了?”清光意犹未尽地说,“感觉还没有过瘾呢。”
“清光,你这么好战的样子很危险哦,”大和守安定收刀入鞘后提着意见,“平常心平常心。”
“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是你吧!”清光瞪了他一眼,“你一战斗起来就像是双重人格出现了一样,会吓到敌人的。”
“吓到敌人又怎样嘛……”
“贝壳!”今剑在礁石缝隙里捡着溯行军掉落在地的夜光贝,红木屐哒哒哒清脆的响着。
“今剑,小心点不要摔倒了。”石切丸在后面嘱咐着,“还有山姥切国广,你没关系吧?要不要换掉衣服?”
因为配合不够默契也挨了几下水枪冲击的山姥切国广看起来比别人狼狈得多,身上的白布一直在向下滴水,连带着头发与脖颈都是水痕。
“不……我这样刚好,正是适合仿品的样子……”打刀低声回答,“别管我了。”
“可是至少换掉湿透的披风吧,”石切丸担心地说,“海边的风很大,一直穿着会生病的,或者把帽子先取下来……我的可以借给你。”
“不……不用了!”打刀偷偷看了一眼大太刀头上对遮挡面容并无用处的神官帽,断然拒绝了。
“可是……”大太刀又四处打量着别人,想要再找个替代品。
“发生什么事了?”
审神者走过来,然后就看见打刀猛然把湿淋淋的披风裹得更紧蹲下了,水像是拧毛巾一样沿着白布边往下流。
石切丸如释重负地解释了一下原因,然后思考要不要用鹤丸的衣服先凑合一下给山姥切换上。
并不想让审神者注意到自己狼狈样子的打刀默默向远处挪动着,忽然感觉披风被什么拉了两下。
“穿着湿衣服会生病,”小夜左文字很认真地说,“之前我就因为淋雨感冒过,头很痛,会打喷嚏,手入也治不好。”
“……我回去会换掉的。”打刀最终还是小声说:“所以别管我了。”
“可这里离放行李的地方还很远。”石切丸叹气。
打刀又不动弹也不吭声了,觉得就这样被太阳晒干也是个不错的解决办法,但没两分钟就感觉自己脑袋一重。
“先披着这个,把里面的取掉吧。”
审神者脱掉自己的披风整个盖在他身上,厚实的布料还带着木质熏香的味道,温暖和重量一并落下,遮挡了外面的一切。
打刀缩了一会,终于还是在这很有安全感的小空间里窸窸窣窣地解下了自己的白布,摸索着露出一双眼睛站起来。
京墨伸手帮他撕裂披风的边缘,调整出一个兜帽的形状,虽然看着别扭了点。但由于身高差的缘故也勉强够长,可以遮挡一下刺人的海风。
“这是防水的料子,”审神者后退一步端详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暂时就先这样,回去了再为你做些披风。”
“……不要一直盯着我看。”打刀脸上浮出不明显的红晕,“你的话我还是会听的。”
“那我可真高兴。”审神者笑起来,“在海边就先披着这一件吧,不要生病了。”
“知道了!”打刀很凶地回答,然后就速度很快地逃走了,走前还不忘抱紧自己的被单。
“唔……”审神者看着他的背影思考着,等回去要通知制衣店把他的做旧风格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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