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然而兴奋的表情逐渐凝固,江户川乱步垂头丧气:“那社长和晶子一起看烟花吧。”
距离相隔太远,烟火大会马上开始,如果来寻找他,三十分钟的烟花大会也不用看了。
闷闷不乐地将手机还给大岛美江,江户川乱步置气地靠在栏杆上,抬头看着星空。
“跟我走吧。”大岛美江笑着伸出手,“带你去看最好的烟花。”他既没有手机,又瘦瘦小小的,如果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出事就不好了。
“那本侦探就勉为其难跟着你。”他握住她的手。
“太感谢侦探先生能陪我赏烟花,真是三生有幸。”
穿过人流,人们擦肩而过,在欢笑声中。两人手握得紧紧的,和情侣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他们靠的太近,江户川乱步闻见一股淡淡的清香,就像夏日黄昏时的一阵风,十分心旷神怡。
目的地聚集不少人,大家都很兴奋的站在原地和同伴说话。不说话的两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男孩侧脸看向大岛美江,细腻白嫩的颈部展露优雅的曲线,她正看向远处,那是烟花燃放的位置。
周围突然欢呼起来,远处绚丽的烟花在高空展现千奇百怪的图案,与星空交相辉映,热烈绚烂的一幕点燃热闹的气氛。
原来和大岛亮子一起来看烟花的时候,就算是高高的昂起头,大岛美江也看不见全貌,因为她是个矮矮的小孩子。大岛亮子日夜操劳,身体不好,抱不动她,现在她长大了,能将一切尽收于眼底,可妈妈也不见了。大岛亮子记得原来对妈妈说如果自己未来有男朋友,一定要和他来这里看烟花大会。
江户川乱步握着她的手,一直盯着她的眼睛,无数光辉在她其中闪耀,就像是烟花的舞台。
她在看烟火,他也在看烟花,在她的眼中。
“美吗?”她看着烟花笑着,对他说:“我很喜欢烟花,它们在瞬间的美丽过后,决不允许自己坠落进淤泥中,在空中生,在空中死。”
江户川乱步的心跳了起来,然而他太过年轻,太过天真,被保护的太好,尚未知道这种感觉是心动,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男孩压低帽子,低声回答:“嗯。”
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去别的地方玩乐,他们准备回桥上,福泽谕吉要到那里去接江户川乱步。
有些人已经回家了,因此路上人少了一些,他们走路的速度快了很多。路边有很多小摊。很快就到了桥口,旁边有捞金鱼的小摊,摊主正热情的招揽顾客,摊主一看见样貌十分美丽,像华族女子般的大岛美江,热情地笑着,“小姐,要来捞金鱼吗?”
很快,摊主就后悔了,大岛美江的动作娴熟,又快又准,捞了不少上来。按理说,这些金鱼应是她的了。
笑着看着有些愁色的摊主,女人笑着说:“我只要三条就好了。”她只是为了开心,没有必要将这些全部带走,但是也要给这个摊主一点小小的教训,她知道自己的样貌非常具有欺骗性,看起来是不擅长动手的娇弱小姐。
站在桥头,江户川乱步懒洋洋嚼着口香糖,吐出一个大泡泡。大岛美江手上拎着装金鱼的袋自,看着他笑了起来,“看来我有四条金鱼。”
大岛美江将手中的塑料袋递到他手中,眨眼笑着说:“谢谢你今晚陪我一起看烟花大会,这是谢礼。”她从来没有成功养活过这些小动物,所以要给它们找一个合格的主人,她听江户川乱步说过福泽谕吉会养这些东西。
大岛美江再次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留江户川乱步一个人在桥上吹着风。
“明明是因为自己养不活才给我。”将泡泡吹破,他举起袋子看着这些游动的小金鱼,勉勉强强还算可爱,那他就收下吧。
过了一会儿,福泽谕吉和与谢野晶子终于赶到。两人一致盯着他手中的金鱼,他们都知道江户川乱步有多不擅长这种动手操作。
“……好心人给的。”这么说也不错,她的神秘身份就是拯救与谢野晶子的神秘好心人。
“明明是小哥你的女朋友,”旁边的摊主乐呵呵地说:“两个人一直如胶似漆的握着手呢。”
“那是因为人太多了,她怕我走丢了!”江户川乱步一下子和炸毛的猫咪一样,大声的嚷嚷。
福泽谕吉眼神复杂,他没想到竟然有女孩子愿意拉着乱步的手,他都做好了男孩一辈子谈不了恋爱的准备了,“你要了联系方式吗,乱步?”
“为什么社长也要跟着瞎起哄啊!”江户川乱步蹦了起来,张牙舞爪的说。
“这可能是唯一能成为你女朋友的人。”与谢野晶子也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相处了几个月,她充分了解到,江户川乱步是孤独终老的性格,一般女孩吃不消,不一般的女孩不愿意吃。
回诊所差不多快十点,大岛美江专门挑没有人的路回来,耗费了不少时间。推开诊所大门,灯还亮着,森鸥外坐在看病的房间。她全当没看见,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回房间准备洗漱,今晚心情不错,她不想又被气得睡不着。
“烟花好看吗?”森鸥外问爱丽丝,他在这里透过窗户看完了全程,可是它一点也不美,被遮挡住,又小的让人生厌。
爱丽丝依旧是冷冰的毫无感情的玩偶,“主人,不好看。”
森鸥外还记得大岛美江曾经坐在他腿上,撒娇亲他,甜蜜地说:“林太郎,我们出去一定要看一次烟火大会。”
“我喜欢烟花,想分享给你。”她笑着抱住他。
“好,我们一起去。”他笑着说。
那时候大岛美江心里只有他,她把所有好的东西都分享给他。但现在,有时候森鸥外觉得和大岛美江相遇是一种悲哀,压抑、隔阂、争吵,他们之间永远在循环这种让人喘不过气的气氛,但是他不想放弃,他永远不放弃任何他想拥有的。他们注定纠缠,谁也无法阻止。
大岛美江今晚终于早早睡下,她又梦见了大岛亮子。在黑夜中,紫色的桔梗花安静盛开,她躺在大岛亮子的腿上,大岛亮子的手轻柔抚摸她的脸庞,两人看着远处的烟花,它们是那么绚烂,熠熠生辉地照亮整个梦境。
“妈妈,我不想再受到伤害了。”
“和利益相比,爱在他心中不值一提。”
“您觉得我这个决定很自私吗?”
大岛亮子眼中落下热泪,她一句话也不说,动作却更加温柔。
烟花燃尽,梦境结束。
日子平淡过去,没有任何波折,三刻构想稳定进行。夏天的时候,诊所比以往更忙,天气炎热,很多人不注意伤口,反复治疗,大岛美江在诊所呆的时间更长了,但是这并没有妨碍她出去游荡。而侦探社那边也忙碌了起来,江户川乱步和她发消息抱怨自己被晒黑了,因为要在大太阳底下跑来跑去。
衣服有些湿,大岛美江走进书店,这是街上离她最近的一家店。刚刚天气还晴朗,但是突然间天上就落下了雨滴,很快就噼里啪啦地打在人身上,完全反应不过来。店家很友好,给干毛巾让她擦干身上的水。
又进来了一个高大的外国男人,头发很长,在这种炎热的天气下穿的非常厚,就算是这样还不停的念叨冷死了。店主和他很熟稔,不仅递了毛巾,还十分亲切地说:“兰堂,又来借书啊。”
“是的,我准备来借下集,”他说话有些哆嗦,“早知道会下雨,就再穿厚一点了。”
大岛美江有些诧异,横滨的夏天十分毒辣,普通人中午根本不敢出门。她扭过头想偷偷看一眼他到底穿了多少件,恰好兰堂刚好也转过身,两人直接四目相视,互相一怔。
偷看人家却刚好被本人撞见,自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女人手上擦拭头发的动作变得慢了,“不好意思……先生。”
“美丽的小姐,能被您看一眼是我的荣幸。”他说话慢吞吞的,还有点忧郁。
“你真的是个法国人吧,兰堂。”店主在旁边笑着解围:“小姐,他是传说中的畏寒体质。”
“……是这样啊!”她干笑了两声。
这完全是冬天的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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