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善文在从怀里掏出一张绣着一对鸳鸯的帕子,递给了月娥。
月娥干呕了好几次,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只觉浑身乏力,用一手撑桌边上,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正常的嫣红,像风都能吹走一样。
垂眸掩饰眼中的忧虑,对于闵善文递过来的帕子,她没有拒绝,不过手接触到帕子的质量,看了一眼绣工,用手指摩擦着上面的鸳鸯,她斜了闵善文一眼。
闵善文想起那冰凉的被子,女人身子又单薄,前不久还受伤,伤了元气,“你是不是……晚上凉了肠胃,又着了风寒?”
“要不?明天给你请大夫看看?”
他原本是想问你是不是感冒,话到嘴边改了口。
“着了风寒要多喝水”,闵善文说着,无视女人的打量,从旁边柜子上倒了碗水,感受了下水温,温热的刚刚好,他双手递给女人,“不烫……你喝慢一点,别呛着了。”
女人接过水慢慢喝了口,最后竟然一饮而尽,倒干净碗给闵善文看。
闵善文还没见过女人这样赌气,又有点可爱,好像不是那么冷冰冰的高不可攀,她是不是对自己有好感了?如果女人是魏周的女儿,遇上那么个爹,她也没什么亲戚可投奔。
他接过女人递过来的碗,“月娥,你还要吗?”
“不要了。”月娥说,对于男人的反应,她愣了下还是坐在桌子上准备吃饭,闵善文给她碗筷,盛饭递给她。
月娥忍了又忍,吃不下,放下了筷子。
闵善文终于发现她不对劲,“月娥啊,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你跟我虽然是伙伴关系,亲兄弟还明算账,大可直言不讳,你说。”
他一副我听着的样子。
月娥:“你怎么杀我的鸽子?”
女人的声音有点冷,闵善文刚刚想给女人夹鸽子的筷子顿在那里,正夹着一支鸽子腿。
“我怎么杀你的鸽子了?那是我的鸽子。”闵善文略微不满,女人都这么不讲理的吗?
女人眼神暗淡下去。
闵善文才觉自己说话有歧义,解释了一句,“那三只鸽子,还在外面院子里,今天我又买了一只鸽子,是我在外杀了带回来的鸽子。”
就怕你不准杀,我天麻都洗好了,不能浪费。
见女人明显不信,他夹鸽子腿也不用筷子夹了,直接伸手扯下鸽子腿,带下来半边肉,闵善文啃完半边腿,才道:“香,好吃。”
女人坐在旁边没动筷子。
闵善文吃了鸽子腿,用女人刚刚擦嘴角的帕子擦了擦,夹了一块天麻放女人碗里,
“以前纯天然的天麻很少遇上,每一根我都把它们当宝贝,你头晕吃了天麻好,你要吃,不吃也要吃点。”
“要不然你要是在外面晕倒了,被别人捡走,就完了。”不是谁都像我是君子,坐怀不乱,还当你是伙伴的。
闵善文给女人敦敦教导,见女人还是不吃饭,他道:“你鸽子就在外面,我给你搬进来。”
看着吃,看着吃成吗?
不是知你爱干净,我怕你嫌鸽子脏吗?
闵善文话落,女人夹起那块天麻,小小的咬了一口。
闵善文转身去院子里把关鸽子的木栅栏给女人搬进屋里,还好木栅栏钉的不大,刚好能进门,“你看,鸽子在这儿。”
他把木栅栏放在这个屋里离女人最远的地方,吃饭不至于闻着那味。
女人看了一眼三只鸽子,开始吃饭。
可闵善文就不太好。
他刚放好木栅栏就发现自己衫子上蹭了鸽子屎,扯屋里的草纸擦了擦。再去院子里洗了手,把柜子上摆着的东西搬开,从里面包袱里拿出一身和身上一个颜色的儒衫准备换上。
闵善文:“月娥,你先吃,我去洗个澡就回来。”
他说着去了院里,从井里打了凉水洗了澡。
接着又提水给女人烧了洗澡水,爬树上又摘了一捧枣子进屋。
此时他进屋,女人面前那碗饭,她吃完了,桌上天麻蒸鸽子也被吃了一点,其他两样都没怎么动,她坐在桌子旁边,还没喝药。
闵善文把洗好的枣子装碟子里递她面前,又给她准备好蜜饯,剥好鸡蛋双手递给她,“月娥,先吃鸡蛋,再喝药。”
女人动了动手指,有些抗拒,可还是接过鸡蛋,小口小口的吃着。
闵善文坐在旁边,因为搬运鸽子。早没了吃饭的心思,于是同她说话,“月娥啊,我知道你喜欢吃鸡蛋,反正你假装是我媳妇,好吃的我也紧着你。”
说完了,他又打了个补丁,“当然了,真做我媳妇的人,我媳妇肯定比你现在过得好,比你幸福,比你过得滋润。”
“我让她管钱,让她管家,我什么都听她的……”闵善文打量着面前的女人,我这样好,你一点点都不动心?
女人不动如山,还是那个淡漠疏离表情。
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在她心上留下任何涟漪。
闵善文有点挫败,不过想起之前都说了是伙伴关系,现在还没安全,等安全了,逃出宁安城就分道扬镳。
他很自然的转了话题,“刚说鸡蛋,我们还是说鸡蛋吧。”
“月娥,你喜欢吃鸡蛋,可是你听我说,鸡蛋不能常吃,天天吃一样的,就算山珍海味,都会吃腻了。
你一顿吃一个鸡蛋,这样吃不腻,过几天就换一样蛋,我让卖鸡蛋的婶子打听了,她四嫂家有鹅蛋,比鸡蛋贵点,我已经给你定,一天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到鸭蛋……。”
想起鹅蛋那个头,还是母后在端午的时候给父皇煎蛋,还有鸭蛋,女人吃蜜饯,手里蜜饯差点掉了。
自以为是的家伙,竟又擅自做主。
谁要吃鸡蛋?谁要吃鹅蛋?谁要吃鸭蛋?
啊啊啊!!
疯了,什么人啊,这是,简直被气死了。
那天她只是夸了一句鸡蛋好吃。
女人心底咆哮,悔不当初,可她的二十几年的素养,都在让她忍着眼前对她好的男人,男人是不知者不罪,而她不该与他计较。
于是女人面上冷冷淡淡的,到底心中不满,用眼刀子戳了男人一刀。
闵善文从女人眼神里感受到了她的不满,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站起身去刷碗,做家务。
入夜渐微凉。
秋风吹的外面的枣树沙沙作响,能看见窗口隔着帘子有微白的光,外面天上挂着又大又圆的月亮。
闵善文合衣躺在床上,那为了跑路方便不愿意脱掉的鞋,因为女人今晚开口,他脱掉了,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可有上次睡不着翻身的经历,现在女人犯困真的睡着了,他倒是不愿意打扰她休息。
难得睡着,不是吗?
只不过他每天都是仗着郝珲的脸面,在纺织司除了干正事,就是睡觉。
现在闻着女人的天然体香,听着那平和的呼吸声,想起曾经拥有的风景,心头火热,连身子都烫,那里更是不舒服,只能忍着。
心头幻想着要是女人是魏周得女儿,他是不是可以高攀一下?
闵善文转身看着女人,他把被子全让给了她,宁安的处暑之后真的有点凉,若是白露过后越来越冷,他再强壮的身子可能都要熬不住?
如此想着,闵善文受凉,打了一个喷嚏。
伸手擦了擦鼻子,转眼看了身边女人一眼,没醒。
准备等一下就起床拿衣服盖一下,女人连带被子拱了拱,钻进闵善文怀里,女人一手搭在他腰身上。
闵善文:“!!!”
女人压他手臂上,刚刚这个动作,就睡了过来,要是动一下,把手搂过来就能温香软玉抱满怀。
闵善文僵了下,想动不敢动,身子直挺挺的僵着,有些尴尬。
做小人?还是做君子?闵善文脑海中在天人交战,想起女人颜值,脾性、还有那淡漠疏离的眼神。
女人已经受过伤了,他不应该去雪上加霜。
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闵善文开口唤了两声,“月娥”。
女人没有醒,闵善文伸手摸到裹在女人身上的被子,嘴上道:“真是睡不安稳,作为伙伴你越界了。”
他把女人抱起来放床里面枕头上,顺带还帮她翻了一个身,这样女人侧身朝着里面,两人的中间的距离更宽了些。
闵善文不知道女人背着他,手恰好被他放在小腹的位置,此时她眼神清冷,哪有半分迷糊。
只是他抱过女人,嗅到那天然体香,浑身燥热难耐,鼻子却有点痒,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这下闵善文彻底躺不住,起身吹燃火折子,点了灯,搬炉子出去烧了热水,洗了过热水澡,进屋找出包袱仅剩的一件衣裳,睡自己的位置,盖他身上。
第二天。
天还没亮,刚寅时下四刻左右,闵善文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在吉祥巷院里真睡着了,睁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被窝里暖暖的,还有点香,还挺舒服的。
被窝?
闵善文反应过来,被子他让给女人了,哪里来得被窝?
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抢了女人的被子,还把人家搂在了怀里。
感受到那身段,那胸前的柔软。
他真不是故意的,他对天发誓,虽然以前与亲戚朋友挤一张床的时候,他们都抱怨他抢被子超凶,这不是他本意。
他承认有些事,他想的,可他没那么做。
要是女人醒来撞见该怎么解释,闵善文想了好多,甚至女人立刻,马上就要与他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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