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寻医

小说:被叛军发媳妇 作者:吃穿不愁
    魏尚宫的人从脱棉籽的简易人工机器,自被工部的人制作出来,脱棉籽开始,就一直有人守着,一是,棉花暂时属于机密,听说朝廷已经派人去草原上寻找棉花,二是,怕纺织司里的人中饱私囊。

    闵善文在纺织司里发现疑似棉花的东西,真是棉花之后,就去棉花出现的大佛寺附近外商交易区搜集,从一位商贩那里买到十斤左右的棉花,是出自从草原那边迁徙而来的流民。

    原本纺织司里乌烟瘴气,死气沉沉的,都是混天过日子的人,闵善文以前穷游混很多地方在青州一带参观过手工织布。

    棉花去籽的手工机械在简单不过,他想着用工部制作出来,纺织司里的棉花没人在乎,他就公器私用多捞一点。

    在闵善文看来,这不是同流合污,是合理交换,他贡献了去籽机“专利”,朝廷不会给他任何奖赏,收点好处应该的吧。

    没想到出现了魏尚宫。

    还好,比原始织布机效率提高十倍的脚踏提综斜织机,闵善文没有拿出来,就连弹花机,都是闵善文自己掏钱从民间木匠那里定制的,因此还收到一笔“专利”费,古代商人的眼光也不简单。

    等闵善文在纺织司督工结束,也就是在魏尚宫的人旁边睡饱散值后,闵善文回官宅换下官服,去木匠家里看弹花机成品。

    闵善文没想到为了棉被,他不止要自己定做弹花机,还要学会弹棉花。可想到棉被与现在被子差距,又干劲十足。

    宁安城冷,需要棉被,以后逃出宁安城还是需要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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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在闵善文起床后就一直睡不着,为了不被男人念叨,她就装睡,在闵善文走的时候就真的睡着了。

    她活了二十几年除了随自己的奶娘,就是母后才那么多话,自父皇被毒杀,母后跟着去了之后,奶娘又掉进了井里,很久没人在她面前那么唠叨,有点烦,可心里不堵,还有点安心。

    这么想着,女人记起自己把被子分一半给他,结果就那样……

    女人脸有点烧,她畏寒怕冷,睡熟了不自觉往热的地方挤,她知道,还好对方克制,但这样下去,不行。

    女人吃过早饭喝了药,喂了院门口的两条狗,男人说眼睛旁边漆黑的叫眼睛,白尾巴的就叫白尾,取狗名字都懒,没个正形的家伙,能坐着决不站着,能躺着决不坐着,皮懒得很。

    她不知道眼睛不叫眼睛,是叫眼镜,现在根本就没有眼镜,自没有眼镜一说,反正女人又不会溜狗,男人没给她解释过。

    而男人做饭好吃,看他随手放在柜子上面的银子和这几日的花费,女人知道他应该很会挣钱,或许将来会娶一个漂亮的媳妇。

    要是……

    有一个男人,有一个女人,有一座院子,有一颗果树,有一片菜脯,有两条狗,生一个孩子,应该很幸福。

    女人脑海里突然冒出就这样,和他一起过日子的想法,赶紧揉了揉太阳穴,甩掉脑海中可怕的想法。

    那对女人来说太危险了,手底下有人还在为她做事,甚至流血,她还有大仇未报,还没手刃仇人,不可能的。

    对,他那么丑,不务正业,不可能的。

    但男人说,“我家父母双亡,就我一个,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谁要是嫁给我,我就什么都听她的,宠着她,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让她成为幸福的女人。”

    “做我媳妇的人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幸福的。”

    那些男人平日里的的闲言闲语总是从记忆深处涌出来。

    男人的心思,女人懂,但她只要熬过十五天就是了,他们的关系,他们住一个屋檐下,她没什么好矫情的。

    但现在女人有些不确定,

    要是闵善文知道,他肯定会说,“做我媳妇很好,很幸福的,要不你试试?”

    要不要试试?闵善文肯定不会如此直白,女人看得出他清醒,他又怎么不知道要保持头脑冷静。

    只是两个人都忘了,感情不是东西,不是卖家不卖,买家就不买了。

    此时女人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她摸了摸小腹,撵开身边对她亲近的狗子,回身画好了妆,比闵善文交代的画的还仔细,简直像变了一个人,皮肤蜡黄,头发伪装都没落下。

    两只狗子比先前胖了些,近日油水足够,皮毛光亮不再像流浪狗,它们眼里闵善文是主人,女人也是主人,他们是一家人。

    女人去吉祥巷巷口的时候,两条狗子跟了过去,女人没有拒绝,她出门买点东西,还有事,直到看到巷口她留下的标记,像是被人涂改过,她心底一凉。

    眼镜好奇主人们怎么都喜欢站这里,还记得上次男主人涂了砖头上的画,第二天又画了一模一样的上去,它用爪子像上次一样去挠了挠,难道里面有好吃的,没被它发现。

    女人看见眼睛的动作,旁边白尾还要去抢,原本上面就有狗爪子印子,这下她释然,刚刚肯定是她想多了。

    叶叔知她受伤,让她在原地静养等十五天,有变动有接头暗号。

    叶家是先帝时就交给她手中的力量,是护卫,也是刺客。

    “臭狗……讨厌。”女人撵开刨砖头的两只狗,骂狗,话到了嘴边,发现骂人的话真少,她怒道:“臭狗,像你主人一样讨厌,滚。”这就是女人骂狗。

    她撵了几次狗,狗被闵善文教过,狗子都要跟着她走。两条狗子追着她走了两条巷道,女人准备甩掉狗,结果过了两条巷子,女人回头,两条狗子停在巷子另一头,一站一坐,吐着舌头,摇着尾巴。

    狗子好像在说你回来,也像在说再见。

    两条狗子等了一会儿,女人向前走了几步,她再回首,坐着狗子起身了,两条狗开始慢慢踱步,而后蹦跳嘻闹着,看起来很欢乐的,消失在巷子里。

    女人想到那个热情,理智、温柔、还有点自以为是,以君子二字标榜自己的男人。

    真是……人如其狗。

    摆脱了两条狗,女人七拐八拐遇上好三次巡城的军士,被盘问了一次,才到达归仁堂的药铺后门。她敲开门,是一位老妇人打开门,两人说了几句话,老妇人把她引进屋,

    “宁安城太乱了,你竟然……”

    女人跟在身后没吱声,老妇人回头看她一眼,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摇摇头去前面叫了一位白发苍苍的六七岁的老爷子进来。

    老爷子看见女人立刻见礼,“公主殿下,老臣见过公主殿下。”

    老爷子说着,老泪纵横,而老妇人站门口注意着外面,女人赶紧示意老人免礼。

    两人直奔主题,女人让老爷子给她看病。

    老爷子照办,给女人反复换手把了好几次脉,其间老爷子止不住的摇头,眉头越皱越紧。

    女人心里早有准备,她道:“戚老,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她口中的戚老是御医,曾经卷入宫斗中沦为牺牲品,是前皇太后,也就是怀楚母后保下了他。

    “那可是皇室血脉。”老爷子说,不过看女人的脸色,老爷子摇了摇头,又起身对女人躬身行礼,“殿下……”

    “你叫我……月娥吧。”宁安城里早就没怀楚长公主了,女人不知道怎么想起月娥,这个男人取的名字。

    在外行走,用化名也好。

    老爷子依她,“月娥姑娘,你是不是曾经中毒?”

    女人迟疑了下,点头。

    “曾经受伤,失血过多。”

    女人再点头。

    老人又道:“月娥姑娘,你思虑过重,身子骨一直不太康健,加上中毒,毒性虽然被自然排出去,可到底是雪上加霜,如果你不要这个孩子,用药的话,你身子虚弱,可能大人小孩都保不住……”

    “要保大人,戚老有多少把握?”

    “一成,一成不到……”

    才一成?

    女人想这就是命,她不想要这个孩子,这是孩子最后的挣扎吧。可一成?她为了报仇愿意去赌,赢了她从此心中只有报仇,要是输了她给孩子陪葬。

    她想孤注一掷,可老人话锋一转,又给女人见礼,口气慎重,“公主殿下,如果你执意不留这孩子,老臣这把老骨头未必保得住你,就算孩子没了保住大人,殿下你下半辈子会缠绵病榻,再无可能有其他的孩子……”

    戚老的话在女人脑海里嗡嗡作响,“还好进来殿下修养的不错,身子恢复的很好,要继续保持下去,老臣给你开些安胎药……”

    女人一手提着安胎药不知道是怎么回吉祥巷里的,还在巷口两只狗子从院门口跑过来接她,欢乐的庆祝女主人回归,一路随着她,进了院子。

    院子里一颗大枣树在阳光下,好像在发光,那树杆上有人攀爬的痕迹,树上有折断的干枯的枝丫,有以前折的,有今天早上折的,她喜欢吃树上还未成熟有些涩的枣子。

    对面那家人的门打开了,有木轮转动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中年男子坐在木轮椅上看着对面提着两副药的女人,站在大枣树下仰头望着树梢,穿过层层密叶,她看见了阳光。

    “你出去了。”中年男子问。

    女人没说话。

    “现在外面很乱,你在这里避一避,不要到处走动,我每天都让铁蛋,铁牛他们出去打探消息……”铁蛋,铁牛是他与娇娘收养的乞丐,表面以父子相称,所以闵善文才搬过来,奇怪这两口子有五个孩子,不和谐。

    朝中出了假公主的事,中年男子没忍心告诉她,只道:“我会护着你。”

    从始至终女人都没有说话。

    女人提着安胎药仰望树梢,中年男子望着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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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善文因为有魏尚宫的人插手,原本以为会“加班”,没想到准时散值,他打算去木匠家,又弄个纺棉线的机器,结果遇上买他专利的闻公子正好在那,两人去福记酒楼吃饭,酒过三巡,闵善文说又要做纺线机,闻公子当下拍板,再买“专利”。

    闵善文谦虚,就是织布司里那种,闻公子坚持要买。

    钱货两讫之后,闻公子发现真是纺织司里那种纺线机器,原本楚朝时期,在外还属于机密,可启朝初立,什么妖魔鬼怪都冒出来,朝廷那点机密,早就不是机密。

    弹花机“专利”两千两,纺线机闵善文实诚就要了五百两,闻公子偏偏做人情塞了一千两,现在闻公子才发现纺线机,他手里早就有了,等于三千两买了弹花机“专利”。

    闻公子知道值,他终日打雁,今日被雁啄了眼。

    酒足饭饱闵善文打包告辞,另外应闻公子的好意,木匠家媳妇就能纺线,有纺线机,他纺线就不劳二主,定在木匠家里。

    他手里提着福记酒楼的招牌菜:宁安豆腐箱,雪山潭虾、拔丝蜜橘、还有吉利虾。

    其中宁安豆腐箱与拔丝蜜橘都是素菜,宁安豆腐箱对吃惯珍馐美味的人来两讲,都别具风味;拔丝蜜橘色泽金黄金黄的,甜中有酸,酥脆爽口;据闵善文的观察适合女人口味:而雪山潭虾它贵,稀有好吃;吉利虾却是闵善文存了点私心。

    按店小二推荐吉利虾的传说是,一对青梅竹马结成夫妻,在热恋前女子在海滩各捉到一只对虾,当时就以此比喻永结同心,誓不分离,小两口过上了幸福的日子。

    闵善文是个混官场的人了,喝酒赴宴都有了经验,回官宅洗漱一番,换了一身和身上一模一样的衣裳,戴着儒巾回吉祥巷院里。

    只是他刚刚到院子门口,发现院门没关,闵善文往里探头就看见,中年男子望着女人,女人提着两副药望着大枣树,黄昏中朝霞满天,把院子都染成了粉色。

    在院子里女人表面上很丑,还有点显老,可闵善文看破表相直击本质,见到了仙女,旁边男子望痴了。晚霞,树,仙女,瘸子,就是如此一副罗曼蒂克的场景。

    两条狗子在巷口就接到他,此时眼镜闻着闵善文手里美食的味道,见主人站院门口又不进院子,它“汪”的一声叫唤,进来呀。

    中年男子回神,转头看见闵善文就站在院门口,有话说却又是止不住的咳嗽。闵善文坦然的踏进院子,等两条狗子进院子,才把门关上。

    这时中年男子好了些,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他道:“是她进院子忘了关门,你……”

    姬源泽口中的她不言而喻,闵善文边走向女人,边打断他话道:“我媳妇,我女人,她做什么都是对的,不许你说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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