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认清现实，丢弃掉那些不切实际的理想了……”
即便不同属一个组织，那些曾经一起上过战场的忍者们还是认出了我，并且也表示很感谢我这个一直奔波于前线的医疗忍者所做出的努力。
但是……
“忍者也是人，即便是我们这些战败的残兵也需要生存，实在是不能仅凭着一腔热血继续去胡乱冒险了。”
“谁让我们出生在了雨之国呢，这个夹缝中的国家原本就是如此，一切从开始便是既定的了。我们的努力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又等了很久，仍旧没等到一句期待听到的话语。
曾经在战场上奔涌的热血终究还是冷了下来，化成了一块块干瘪的硬痂，再过不久等血痂脱落，忘记伤痛与屈辱的后来人便又会重蹈先辈们的覆辙。
既然回避痛苦、忘记历史是人们追求幸福的本能，那么又该怎样才能让众人铭记过往，面向未来呢？
我正在思考之间，大名终于坐端正了身子，言谈之间竟也多出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势。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现实！没有资本作为支撑，没有暴力作为前锋的民意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的言谈谩骂罢了。如今的雨之国，资本与暴力这两个要素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所依靠的晓组织早已在战争中元气大损不复往昔，即便那个新出头的佩恩实力再强也不过是个半藏那个等级的忍者罢了。你们的现实掌握在我的手里，不愿意接受现实的人就只能被现实所淘汰，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言谈的的交锋是一门精妙的艺术，大名前一秒还咄咄逼人的气势微微一松，积蓄起的威严中又透出一丝从容的宽容与和善。就仿佛这便是你最后必须抓住的机会一样……
“听他们说你还是名不错的医疗忍者，而我恰巧又是一个比较惜才的人。既然如此……只要你愿意做我的私人医师，那我便每年从税收中拨给你们三成用于雨之国的恢复建设。怎么样？既然你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女人，相信在这种大是大非的抉择上，就不会拘泥于个人的得失而不顾雨之国百姓的生死了吧？”
私人医师……只不过是另一种称呼罢了。在雨之国这个地方，大名身边的女人本质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很可惜，如果我还只是从前跟在弥彦与长门身后的少女；如果我还未曾经受过战争的洗礼；如果我还没有因曾经仰望过轮回眼那种无可匹敌的威势而激发出对于力量的渴望……那么我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忍辱负重答应大名的要求。
的确，有很多事情，在当你有能力站在更高的视角去审视的时候，所谓的困局便豁然开朗了……
“尊敬的大名，我承认你的话都很有道理，但是有一点你却弄错了……佩恩，他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比较强大的忍者而已。他是神，凌驾于这世间一切现实之上的存在。”
我抬起一直微微低垂的头，轻蔑的目光毫无保留地看向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名，式纸之舞已然发动，洁白的羽翼轻托着身躯渐渐悬浮了起来。
“而我则是向尔等传达神谕之人，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天使。”
“神？笑话！这都什么时代了你们也敢口出狂言，我看你们晓组织的人都已经疯了！”
恼怒的大名指挥着那些忍者快点动手解决掉眼前的麻烦，然而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当在场的那些忍者试图运转自己查克拉的时候，惊慌的表情便无一例外地浮现在了他们的脸上。
“是不是感觉经络中的查克拉运转生涩，浑身的肌肉也十分松弛难以用力？竟然直到现在才察觉，你们真的是太松懈了……”
其实我并没有使用什么□□，只不过是对这宴会中所用的熏香做了一点手脚而已。
在与久美御的一战之后，我得到了不少风之国秘传的药方，其中所涉甚杂，不仅有杀人的□□和救人的灵药，熏香的调制与功效分析也被包含在其中。
这次大名寿宴所用的熏香便是风之国极为名贵的一种特产，只不过他们并不太清楚，只需将另一种草药粉末添加在香炉中，熏香中令人安神松络，身体放松的功效便会提升数倍。
如果身处安全的环境之中，这种药物作用不仅对人身体无害，反倒是一种辅助冥想静思的修行秘宝。
想要抵抗这种药效也并非难事，甚至不需要事先服用什么解药。只需在熏香的烟雾中维持住警觉便能轻易地察觉到药物的影响，然后保持着专注状态下呼吸的节律，时刻注意不要让肌肉彻底松弛下来就行。
很可惜，战争的结束、还有大名府纸醉金迷的生活令他们彻底的松懈了。
出乎意料，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坚守住身为一个忍者应有警觉。
我的讽刺立刻引起了他们的惊怒与质问。但是，若非有特殊目的，我并没有向敌人解释自己计策的习惯。
如同水银泻地一般，大量起爆符从我的两袖中涌出，接连封死了大门与每一处可供逃生的窗口。
今日坐在这里的人都是平日里的人上之人，也是最有能力改变这个国家的人，无关对错，无论他们是真的社会蛀虫还是迫于形势，机会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时局所定，雨之国现在更需要的是坚定不移的变革者，而非妥协犹豫的隐忍者。
轻合双眼，我已经没工夫再去看那些前一秒还高高在上，不断指责与呵骂我的权贵们此刻慌张的丑态了。因为接下来，我所要使用的这个忍术不仅是第一次应用于实战，而且难度也实在是太高……
所幸，以弥彦身躯为载体的天道突然出现在了大厅中，所有人都暂时被这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当众人从对于死而复生的惊讶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蜿蜒盘旋在头顶上的庞然大物便已然彻底成形了！
如果我们现在的行为已经算是疯狂了的话，那么再多一点又能怎样呢？
“那些起爆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第……第七区的那个白色风暴中的天使？那不只是个传闻而已吗？！”
“怪……怪物！！快跑啊！”
第七区，那个一直被认为是坊间传出的流言，终于有人将之与我联系了起来，惊叫呼喊中打翻了杯盏撞倒了桌椅，但是很快这些由个体制造出来的嘈杂之音便被埋没了。
它的长啸便是剧烈的爆破，身形蜿蜒盘旋于大厅之间，每一爪印下都是一声轰鸣与浓烟滚滚，长尾一甩便直接掀翻了屋顶的一角。
符篆共鸣理论，它终于帮我将记忆中最强大的那个形象复原了出来，而威力……尚有优化与提升的空间。
……
当最后一枚起爆符也化作一声巨响消散之后，恢弘的大名府也化作了一片焦黑的废墟，如果从高空俯视，这里现在就如同一块嵌在鳞次栉比的城镇中，一块难看的黑斑。
大街上喜庆的气氛早已荡然无存，尽管依旧飘着蒙蒙的细雨，但此刻城镇内的每一个都意识到，这雨之国的天恐怕是要变了。
而晓组织对于这个国家的改造与清洗，也正是从这天开始的……
……
我在简单的平复了一下自己因为查克拉剧烈消耗而有些粗重的呼吸之后，独自走到废墟中的某一处地方，抬手掀开了半面沉重的墙板。
那个侥幸逃过一劫，被砸断了一条腿的雨之国大名，就这样被我拎起来然后又丢回到了地上。
“你后悔过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是对于此刻的他来讲，却容不得像之前那样地被忽视。
“后悔……”
出神似的愣了几秒，狼狈不堪的大名突然间便大笑了起来，那有些癫狂的笑声中……竟透出了几分讽刺与无奈。
“后悔了怎样，不后悔又能怎样！谁没有年轻过？谁没有幻想过自己将来成为那个拯救百姓于水火的大英雄？！可是雨之国的现实就摆在这里，作为三个大国之间的缓冲带，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过就是个有点臭钱的大名而已，顾全大局能怎样？！恣意放纵又能怎样？！”
大名的那种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就好像是要将自己心中积压的不满与愤懑全部都发泄出来一样。
我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等待他暂时平缓了自己的情绪。
“花了很长的时间……我终于认清了这个现实。想要活下去、想要活的更好、想要成为强者就必须遵从这个现实，哪怕这个现实令人绝望的就如同一个恐怖的诅咒一样……”
“如果那个诅咒就是你所说的现实，那就由我来将之打破，让雨之国得到真正的成长。”
淋着愈发密集的雨点，佩恩天道走上前来回应了大名的话语，而我则从衣袖中缓缓抽出了弥彦留下的那把长刀。
“或许你也曾经与我们一样，但时至今日，你的行为却早已超出了明哲保身的界限。你发现了这个诅咒，了解了这个诅咒，但是却选择了彻头彻尾的屈服，真正的强者是敢于挑战这世间一切不合理的人，而如今的你早已腐烂为了这个诅咒的一部分。”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双眸中倒映出刀锋反射出的紫芒，大名也意识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他死死地盯着我，满目间尽是不甘与怨恨。
“就算你们能打破困住我的现实，未来也终归会遇到能囚禁住你们的现实。人类社会本就是如此，合理与不合理不过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罢了……水至清则无鱼，像你们这样仅凭着自己单纯的愿望与强大的武力，违背人性的去追求公平与正义，终究有一天会站在全人类的对立面上……”
“我不后悔！”
同样的话语两声坚定一声衰弱，我、佩恩天道、雨之国的大名，我们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轰隆一声雷鸣震撼了天空，遮蔽了刀锋斩断脖颈的声音，当回声从耳边消逝的时候，这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或许会有一点不同，在我们所穿的这套土气的，像雨披一样的黑色外袍之上，飞溅起来的鲜血在布料上晕染开来，就好像是那拂晓之前，天空中那团被率先染成红色的云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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