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被染成纯黑色的,方方正正的面部表皮,同时也从飞段的脸上脱落了下来。
施咒方与受咒方的联系是双向的,无论任何一方受伤,另一方的身体都会出现相同的状况。观战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
为什么,明明刺中了要害,为什么她还没有死?
飞段慌张了,那种宗教般的狂热,开始从他残破的裸\\露着血红色肌肉的脸上消退。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我的诅咒绝对还在——!”
像是疯了一样,飞段丢开长镰,双手各执一柄生铁尖刺拼命捅向自己。无论是不是要害,就只是这样不计后果的,一次次地贯穿着自己的身体。
与之相对,一个个破洞也出现在了我的身上。每次洞穿都会飞溅起一张张白纸,然后悬浮在我身边,随着我缓慢却不可阻挡的步伐,逐渐接近着他。
视野中两人间的虚影细线一点点缩短,飞段终于无法继续将心中,那犹如他躯体一般千疮百孔的冷静维持下去。
“你这个女妖怪!不打了!我认……!”
飞段惊慌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血洞出现在了他喉咙的位置。另一边,我将拨开层层纸张,探进自己咽喉中的手指抽了出来。声带,被破坏掉了。
“嘘——!我还没有允许你认输。”
式纸之身对不死之体。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逃离了。
我紧盯着扭身狂奔中飞段,就在他即将接近血符外圈之时……
咔嚓——!
宛若受到强大的蛮力撕扯,两腿与身体相连的地方溅出鲜血,满目的赤红色染尽了泥土,明明差一点就能逃出自己画下的血符,但是,这最后的一段距离却仿佛成了天堑。
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更多的血浆涌出破洞,就算是不死者,此时也爆发出了求生的本能。飞段死命地用双手抠紧地面,拖着地上的血痕继续向圈外爬去。
“断了这么多条大动脉,流出了近三个成年人全部的血液量,生命迹象却仍未停止。只是不知道就这样不吃不喝,你的造血机能又能够坚持多久呢?”
接下来,我的两臂也从齐肩的地方脱离了身体,飞段的挣扎也在头顶刚接触到血符边缘的地方停了下来。
“好了,我的第三个猜测……不死之体的核心,应该位于你的头部吧!”
身体停留在原地,组成我头颅的白纸离体而去,悬浮中的两臂将飞段的脑袋从地上提了起来,将那副已经完全扭曲的面孔摆在了自己眼前。
空中的纸张卷起一阵旋风,四分五裂的式纸之躯重新聚合起来,然而不死之身却显然做不到只一点。
“两臂、双腿、躯干……”
一个接一个地将他的残肢踢出血符圈外,漆黑的颜色也随之从表皮褪去,视野中与我身体相连的丝线也一根接一根的消失。
直到最后,唯有一条连接着我们两人额头的细线仍然存在。
“果然,核心就在你的脑子里。不过呢……”
啪嗒——几滴飞溅起的鲜血落在了我发间的纸花上,那令人屏息的红色沾染了纯白。
“脑干、间脑、小脑,还是大脑?如果是大脑,那么又位于枕叶、颞叶、顶叶,还是额叶?原理是什么?方法又是什么?飞段,再多让我了解一点吧!”
纸花上的红色开始迅速地扩散,双眼中正常人该有的光彩仿佛被某种隔膜所阻碍,我看着飞段的头颅,然后……一道道纸张间的细小裂痕浮现在我的面孔之上,与之相对应的,飞段的脸上也……
“够了!”
天道一步跳到我身边,抬手扼住了我的手腕。
“放开!”
没有丝毫的退让,眼底充斥着戾气。我手腕微动,一圈起爆符竟顺着天道的臂膀蔓延了上去,
就在这时,在一旁观战的成员之中,蝎的绯流琥蝎尾突然伸长,似乎是打算采取什么行动,但是下一秒,三条突然窜出的青色毒蛇却阻止了他的动作。
毒牙直击蝎尾,大蛇丸冷声出言:“我们这些人还是不要插手了吧。”
绯流琥中的人并未作出回应,但却突然张开了傀儡的下颚,一股被加压后的空气弹从机括中喷出,直接命中落在地上的长刀。
在地上滑出一道长痕,风压卷着长刀轻轻触碰到了我脚边。
一小节刀刃滑出了刀鞘,经过悉心擦拭保养的刀身,反射着洞顶符纸的光线照进了我的眼中……这种感觉,温和而严厉。
……
“弥彦!我想到了!”
指着桌上的作战地图我兴奋地说:“可以将这里驻扎的小队派出去直接冲击敌阵,敌方统帅性格好大喜功,必定会误以为我们走投无路拼死一搏,然后再假意败走将敌人引出结界的保护范围。这样的话绝对可以在一天之内结束战斗!”
而他此刻正在擦拭着长刀,火把的光线从营帐外照在刀身上,反射出的光亮一晃一晃地闪着我的眼睛。
“那个小队能活下来多少人?”
“保守估计不足两成,但这么做可以极大的降低我们全盘皆输的可能性,绝对是值得一试的!”
我不服气的反驳,弥彦的心肠就是太软,再这么下去可成不了大事。我在心中暗想。
“那好,就让我亲自来带领这个小队吧!”弥彦将长刀收在腰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行!!”
他的回应让我一个激灵,手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你可是指挥战斗的统帅,怎么能亲自上前线胡闹?!敌人要是把你俘虏了,这仗还怎么打!”
“啊?!我的实力在你印象中就那么弱吗?”
打趣似的朝我笑了笑,弥彦径直走到了营帐门口掀开了外帘。
“我可是晓组织的首领啊,如果必须要牺牲一些人才能达到某个不得不完成的目标,那么就先从我开始吧!”
他走了出去,我没拦住他。
一个人回到了临时营地,我恨不得将自己之前那些侃侃而谈全部憋回肚子里,永远都不要说出来。
他一定是早就察觉到了,那份深藏在我内心之中,理智之下的黑暗。所以采用了这种幼稚而低级的方式进行惩罚。不得不承认,这招真的很有效,之后的那一天里我整个人都好像是被关进了冰窖里。
然而,那场战斗的结果却出乎了我的意料,弥彦带领的小队竟然活下来近六成之多。除去后期战术运用得当与敌人傲慢大意等因素之外,更重要的是我们晓组织是一个不可撼动的整体,虽然都不过是些忍界中籍籍无名的小角色,但是却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彼此。
而弥彦,他身受重伤陷入昏迷,最后硬是被同伴们从尸体堆中扒了出来,一路抬回了营地。
他没有背弃同伴,而同伴也没有抛弃他。
那个战乱中的年代,就算是晓组织中也没有圣人,但是大家却不约而同的表现出了自己内心中最阳光的一面。
……
“然而,每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心中,却往往也积压着世间最丑恶的邪魔,稍不留意就可能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敢认识的人。很多时候我也在思考,我们面对的敌人,真的只有眼前所能看到的那些而已吗……”
长刀落在脚边,耳畔仿佛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
“所以……敌人不仅有对手,还有自己……吗?”
如同哽在胸腔中的郁结被一吐而出,缠绕在天道手臂上的起爆符也缩了回去。
绯流琥的蝎尾放松收回,而另一边的大蛇丸却似是索然无味的摇了摇头。
此刻的我就如同一个即将溺水的人,偶然间将头伸出了水面一样。来不及细细品味这种感受,我立刻便意识到了自己之前那些行为带来的后果。
今天的集会并不仅仅是为了我的小算盘,佩恩作为这个组织的首领同样需要立威,而我的公然对抗,则极有可能已经重创了佩恩在成员们心中的地位。
“小南,你下手太重了。对能击败的敌人就不要故意浪费时间,回去以后好好反思,现在就先去把飞段的伤治好吧。”
“是。”
避重就轻的指责与象征性的惩罚,天道的话语乍听之下中肯却明显在是在偏袒,不过这却并不代表不合理。
现在的晓组织是个凭实力说话的地方,胜者为王,所以即便佩恩只是口头上的批评,也足以显示出公正了。
一张张白纸聚在一起,将飞段四分五裂的身体拖出场外拼合起来,我取出三粒兵粮丸捏碎于掌心,富含多种营养并兼具提神效果的药物便与医疗查克拉结合了起来,这是我做战地医师的时候习得的小技巧。
飞段的身体虽然号称不死,但大量的血液流失仍旧会造成营养物质的损耗,虽然现在他的残肢还维持着生命迹象,但细胞的活性化程度却比起刚开始的时候下降了不少。
等等……细胞,活性化?
压下了自己内心突然活跃起来的想法,我继续手头的治疗工作。
果然,接触到富含药力、温和充盈的医疗查克拉,肢体拼合处便开始快速愈合。相当惊人的细胞活性化程度,但是这种活性化似乎是有缺陷的……
我思考着,却也没放缓手上的医疗进度。很快,仅仅不过一分钟的时间,获得了足够养料的不死之体便恢复如初。
一把拍开我扶着他的手,飞段看着我的眼神中混杂着愤怒、不甘、仇恨,但同时也包含着畏惧。
不仅是他,其他观战的成员们看我的眼神也变化了,不再有轻蔑,更多的是谨慎。我知道,自己的目标达到了,在这个满是怪物的组织中,我已经以同类的身份已经获得了认可。
是时候弥补一下佩恩的影响力了,于是我对飞段开口道:“关于我,你有一点说错了,我并非无神论者。”
一对白纸化成的羽翼从身后展开,飞段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似乎以为是我又要发动进攻一样。
“好好记住今天,从此以后无论你在外面如何宣扬你的歪门邪道,进了雨之国你的神明就只能有一位。他就是佩恩,这个组织的首领!”
几步逼近飞段身边,我又压低了声音威胁:“收敛好你的张狂,别让我不爽。否则……把你剁碎了喂狗……”
没有回话,飞段只是在恨恨地哼了一声之后,独自拖着镰刀走到了洞窟边缘,倚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天道冲我点了点头,我知道接下来便要实现这次集会最初定下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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