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深入敌营，为组织出生入死的女英雄！我带后勤补给来啦！”
——！
近乎于欢呼似的大喊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深更半夜，尽管我表面上很镇静地睁眼起身，实际上内心中却几乎被吓了个半死。
和黑绝一样的悄无声息，还有！我正处于拟态变化之中，顶着沐蕊的相貌，白绝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你脑子有毛病吗？！这里可是木叶村！”
我向从天花板上探出半截身子的白绝低声喝责。
“你这是在关心的我吗？太感动了！不过完全不用担心，潜入这里的难度就和我回家进厕所大便的难度一样！嗯……不对，我从来都不用大便……”
“我不是马桶，没别的事你就可以滚蛋了。”
我作势不再理他，因为共事多年的经验告诉我，白绝这个家伙，你越和他说话他就越没完没了。
“哎哎哎！别生气别生气，我是你留守在雨之国的一号化身派来的！现在播放音频记录~”
他拍了拍自己纯白面孔之上那丛杂草似的灰绿色短发，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成了我，紫发本体时的女性声线。
“滋滋……化身二号，你的身份极有可能已经暴露了。雨之国这边接到了志村团藏的密信，我已用山椒鱼半藏的身份给予了对方回复，如有无必要之事请立刻脱身返回。哔——”
明明是复述别人说过的内容，白绝还给声音前后加上了那些奇怪的响声，搞得就和留声机里播放出来的一样……
“哦对了！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
白绝又重新调整回了自己那玩世不恭的声音，白色身体开始变软，像是一团浆糊似的拖着长长一溜，从天花板上缓缓落下，在地板上摊成一片。
“那就是我自己！”
话音未落，那片白色烂泥便又从地上拱了起来，皮肤颜色加深，一点点变化成了沐蕊的相貌。
“有必要的话，我可以替你死一次哟~”
开口，还是白绝他自己的声音。
……
“你回去吧，木叶村里的事……接下来我必须亲自去做。”
“哦，是吗？那就祝你好运了！”
白绝说着，身体便一阵蠕动变回了自己原来的样子。这种变化和小黑的拟态术效果类似，但他用起来却很轻松，完全没有我那种近乎剥皮抽骨般的不适。
“再附赠给你一个消息吧，你派去铁之国的化身三号，现在正朝叶村赶来，马上就要越过火之国国境了！拜拜！”
傻笑着挥了挥手，白绝抬腿一步迈入墙壁之内，不见了踪迹。
这家伙，既然与黑绝同为母亲大人的造物，本质上……至少应该比看起来更靠谱一点吧。
我这样安慰了自己一句。
……
事情，就是从那天开始失控的，远超我的意料之外。
正因此，我和小樱作为红纸事件的主要负责人，也立刻忙碌了起来。
木叶治安警备局，自从宇智波一族被灭门之后，这个地方便由木叶村多个家族调派忍者，共同参与管理维护着木叶村内部的安定。
仅仅两天多的时间，治安忍者便逮捕了三十四个红纸犯罪者。
除了最严重的当街杀人，将红纸洒满尸体周围以外，还有人在红纸上写勒索信，威胁商户交保护费。
甚至还有些小偷，偷了别人的东西还要给人家包里放回一张红纸……
红纸，就这么突然在木叶村中流行了起来，所有犯罪行为背后似乎都有红纸的影子，被鲜血染红的方纸仿佛成为了某种恶的图腾，正受到所有为非作歹者的朝拜。
人心惶惶，明明春日祭典召开在即，气温回暖的街道上却比严冬时节还要冷清。
往年最热闹的小吃街，如今只有不足半数的商铺开始筹备祭典。
商业街明显萧条了不少，唯有武器店每日宾客盈门生意兴隆。除了刀剑，护心镜和护颈项圈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商品，几乎每天一开业就会被抢购一空。
割喉穿心，那种一击毙命的杀人方式成为普通民众心里的噩梦，谁知道那群没有理由就乱杀人的疯子，会不会在某天突然出现自己面前。
不得已，五代目火影已经在昨天颁布了宵禁令，那个祥和繁荣的村子，几乎就在几天之内……千疮百孔。
依据约定的时间，我应该直接去警备局同小樱见面，但当我到那里的时候，警备忍者告诉我小樱她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协助审问犯人。
木叶警备局地下，用于关押犯人的地牢区可不是什么好去处，那种阴森的感觉……几乎可以和大蛇丸的秘密据点相提并论。
远远地我就听到了争执的声音，身前带路的警备忍者回头向我解释了起来。
“这两天我们集中警力，终于抓住了那个据说是携带者风之国护额的蒙面忍者。但实际上他的身份，其实是一个不过二十岁的木叶精英中忍，携带沙隐的护额是为了陷害风之国，有意挑起国家之间的矛盾……”
“而且他成功了……对吧？”
警备忍者沉默地点点头。
“他虽然已经被抓，我们也对全村公开了这个阴谋，但民愤却已经被点燃了。这件事情唤起了大家的记忆。”
唤起了记忆……
唤起了风之国伙同大蛇丸袭击木叶村的记忆；唤起了风之国主动挑起第三次忍界大战，让木叶村每日举行亲友葬礼的记忆。
这些记忆并没有消失，只是被战争留下的伤痛短暂掩埋，如今，经过了休养生息，这些记忆开始难以抑制地浮向地表，而红纸，则成为了吹开那最后一层薄尘的强风。
忘记了伤痛，积累在民众与忍者心中的憎恨变成为了主流。
“什么狗屁和平！虚伪！”
前方的铁栅栏中传来犯人的怒吼，我示意身边的警备忍者先不要打断那边的审讯。
“和平有什么不好吗？难道你喜欢战争，喜欢流血！？”
小樱的质问，显然没能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战争有什么错！？为什么你们会这么恐惧战争！我们是最强大的国家，最强大的忍村，感到恐惧的应该是我们的对手！我们明明有实力，为什么要一次次被动地忍受那些国家的欺凌？这无关对错！我们应该发动战争，应该伸张正义！”
那个新晋的年轻中忍虽然被锁在铁椅子上，但是却梗着脖子，像一只激动到发狂的斗鸡，眼睛瞪的滚圆。
“为什么我们不能主动出击？我们火之国人辛勤劳作换来的财富，就要任由其它国家侵略瓜分吗？三战结束，我们明明是受害者，但四代火影为了缓和国际关系，竟然还给那些侵略者提供经济补偿，出卖国家利益！既然如此，民众要我们这些忍者还有什么意义？你们这些胆小如鼠的家伙，简直就是一群自愿任人宰割的家畜！垃圾！”
他想要一口啐在小樱脸上，但在那之前，我就捏住了他的下巴，让这家伙硬咽了回去。
“小沐……”
小樱显然是被气的不轻，眼角还挂着泪花。
我摇了摇头，示意小樱稳定一下情绪先不要说话。
“抓你来这不是为了辩论，告诉我，你们这些打着红纸名号乱杀人的家伙，到底是受什么势力指使的？”
我冷声问道。
“哈哈！指使我行动的，是公理！是民意！是大势是正义！”
他喊的气势十足，就好像自己真的能代表大义似的。
“红纸，不错的创意，向民众散播恐惧与仇恨。你是精英中忍，实力应该也不错，火之寺的方丈大师就是你杀的吧？”
“我没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年青的上忍继续冷笑。
“不是你杀的，那你告诉我是谁杀的？听寺里的和尚说……是个女人？”
“哼……不想穿心割喉惨死街头，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让我猜猜……那个你从没见过面的女人，就是你们组织的首领？”
我诱导性的提问并没有得到回答，但看他那副近乎得意骄傲似的表情，我已经能把事情的真相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我的暗杀行动唤起了一群激进分子的关注，甚至还在完全不知情的状态下，被人暗中推举成了精神领袖……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的行动的确为我提供了掩护，但是……我可不想成为那些疯子与阴谋者的领袖。
我的复仇，绝不是打着正义旗号的胡作非为……绝不能成为那些野心家挑起战争的理由！
“樱学姐，看来我们是问不出什么来了，接下来还是交给拷问官伊比喜前辈吧！”
我鼓励似地拍拍她的肩膀，一同离开了这个阴森的地方。
……
“抱歉，我刚才……真是的，明明一直被你叫学姐，真是太不成熟了。”
来到了环境优美的公园，小樱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了下来，她虽然是个潜力十足的优秀忍者，但毕竟在阅历方面还是欠缺了一些。
“没关系，这些家伙毕竟是少数，翻不起什么大浪的。”
但是随着和平的时间越长，这样的人就会越来越多……我在自己的脑海里补全了后半句。
“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这么疯狂？身为忍者，却对同村朝夕相处，而且毫无反抗之力的无辜村民痛下杀手。还说这是为了警醒世人，安于现状的待宰家畜杀了也无所谓，一切都是为了更高的大义，这简直……简直是……”
“简直是丧心病狂？”
绿树掩映的公园之中，孩童踩在光滑的鹅卵石上，溪边清浅处正好没过脚踝，飞溅的溪水与孩子们的笑闹声似乎从未息止。
“是啊，丧心病狂……”
小樱与我一同靠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她仰起头，让穿过枝头稀疏新绿后的斑驳光影洒在自己脸上。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小沐，我来之前也查看过那个中忍的档案。他的父母都死在了第三次忍界大战之中，只留下一个姐姐独自照顾他长大。但中忍考试那次，他同样是忍者的亲姐姐又死在了风之国忍者手里，他……他的内心应该也很痛苦吧？”
“痛苦？痛苦可不是滥杀无辜的借口，体会过痛苦不代表就有资格随意制造更多的痛苦。体会痛苦有助于我们理解他人的痛苦，抑制过多不必要的痛苦产生，适度的痛苦对于这个世界来讲是良药，但过多就是毒药。”
我单手撑着下巴，视线越过冬青叶的灌木丛，目送那些孩子手提着自己湿透了的鞋子，沿着浮桥打闹着一路跑向对岸。
痛苦就是桥梁，连接着那个我们理想中的相互理解的世界……
……
“嗯，啊……小沐，你好厉害啊！这些事情我还从来都没有认真思考过呢！”
小樱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但随即她又略微思考了一下。
“不过为什么非要是痛苦呢？我希望……只是希望，有一天，幸福和快乐一样能促进大家相互理解，共同成长呢！”
“我也很期待那一天，如果有可能的话……”
我放松下来，与小樱一样脊背紧贴上椅背，微微阖上眼睛，享受起了这场注定短暂易逝的静谧。
这一日，距离春日祭典开始还有正好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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