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波之晓，其二，黄昏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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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分界之地……
干柴中升腾起灼灼火光，对于大部分夜宿山林之间的旅人来说，这噼啪燃烧的营火意味着很多东西。
明亮、安全，还有温暖。
即便前两者对忍者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但至少还意味着温暖。
可是对于他而言，这种温暖也仅仅只是视觉上的……
即便如此，当我在山脚下转了一大圈选好地形后，回来却发现他正一个人背靠着傀儡绯流琥，安安静静地坐在篝火旁。
他的双眼……或者说是傀儡的视觉感受器倒映着火光，沉思中却依旧发现了我的归来。
“选好地点了吗？”
“一处裂崖绝壁，你的靶子傀儡正好能固定在上面。”
“那就好，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再开始测试……保险起见我最后再问一次，你不会又想出了什么把自己折磨得遍体鳞伤的主意吧？我越想越不对劲，为什么要瞒着首领偷偷跑来这边境山脉深处……”
“测试自己的力量上限而已，雨之国第一区到处都是建筑和居民，我心里有顾忌，总也没办法成功融入怪力技巧。”
我走到蝎身边不远处，同样望着营火坐了下来。
“在仙法八门的状态之下再使用怪力？八门遁甲和怪力的原理你都提到过，一个是不加抑制的查克拉爆发，一个是谨慎而精妙的细微操控，想要同时使用，这难度恐怕……”
“对常人来说，就好比要在蹦极下坠的过程中把细线穿进针眼里。”
“完全相互排斥的两个原理，违反人类生理的本能反射机制。”
“但我觉得自己能做到，呵……谁知道呢？说不定我只是一个来自世界之外的怪物，对吧！”
“盲目自信可没好处。”
“……？那是什么？”
我稍微向蝎那边靠近了一些，他手里捏着一张褶皱不堪，边角磨损严重的信纸。这纸上写了些什么，竟能让平日里只对傀儡感兴趣的蝎贴身携带这么久？
“过去的事情而已……”
【兹委任赤沙一族天才忍者赤砂之蝎为沙隐四代目风影。三代风影风之流藏亲笔。】
不用伸手接来细看，纸遁已经帮助我在脑海中勾画出了信纸上墨迹的走向。
“这……！这是真的吗！？蝎你怎么不早说！上次木叶中忍考四代目风影沙瀑罗砂身死，我们要是早有准备，只要认真运筹一下，完全有可能借机让你重归沙隐成为五代目风影啊！”
“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我还是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能少些拘束，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蝎说着手一松，信纸瞬间便被火焰吞没，零散的余烬被营火顶上腾起的热气流冲向空中，转瞬间便失去了踪迹。
……
“也是，现在五代目风影都已经上任了呢。”
我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安慰他两句，但是搜肠刮肚却想不到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随便出言安慰会不会适得其反，所以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五代目风影沙瀑我爱罗，听说过他，是个挺不错的风影，可惜……”
蝎望着山脉的另一边，风之国万里黄沙所在的方向。
“活不太长。”
“一尾守鹤的人柱力，你已经接下任务了吗？”
“嗯，明天陪你完成测试返回雨之国总部后，我就会和迪达拉一起去风之国。”
说完，蝎翻身进入了绯流琥之中，将傀儡调整成了待机休眠模式。
相比于刚进组织的时候，他看起来更加安静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种安静，是成熟与从容还是……
算了，看来蝎他并不想和我继续聊下去了呢。
……
次日。
危崖百丈，近乎从山峰直至山脚；绝壁如镜，视之仿若神工斧劈。
黄昏山脉绵延千里，山脊巍峨高耸，分割了雨风两国的国境也阻挡了来自东边的水汽，既加重了风之国的干旱也造就了雨之国四季阴雨的气候。
而黄昏山脉的最高峰则正在我们眼前，断崖峰，因山峰东坡这刀削似的绝壁而得名。尽管时间过了很久，现在这面崖壁上已满是流水侵蚀出的裂隙，但无论怎么看仍旧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无论看多少次都是一样的感觉，简直就像是被谁一刀劈下来了似的。”
蝎仰着头，这才勉强望到了那因积雪而发白的峰顶。
……
没错！母亲大人就是在这里一挥手，斩落了那野兽的三十四个脑袋。黑绝曾得意地这样向我介绍过。
……
“崖壁上的裂隙足够让靶子傀儡落锚了吧？”
“没问题。”
蝎展开卷轴解除封印，一面像是箭靶子似的巨大大圆盘便出现在眼前。
那靶子圆盘仅仅直径就有两三人高，圆饼底面又自动伸出三对长足，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蜘蛛一样，立起六足沿着绝壁向上爬去。
“就在这里吧。”
靶子傀儡随即停在我们头顶十多米高的崖壁上，八根长足分叉变细，如同古松的根系一般延伸进石壁裂隙之间，将那面箭靶子一样的身体牢牢地固定在了崖壁之上。
“完成了，靶子傀儡会将你的力道完全分解进山体之中，除非你能一拳把整座断崖峰都打塌掉。”
蝎跳上绯流琥的背甲坐了下来。
“不过我真是想不通，测试极限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只要同时使用仙人模式和怪力，你甚至可以把第一区近百层的高塔推着向前走，再加入八门遁甲的风险，真的有必要一试吗？”
“我就是有些好奇而已。”
嘴里说的风轻云淡，但实际上我却一点也不轻松。
……
“就这点水平吗？那头野兽可是和母亲大人战斗过的生物，你再好好努力一下吧。”
……
看过我自认为最强的仙法八门状态后，黑绝这样总结道。
我不知道事实是否真的如他所言，但心底莫名的不安感似乎在提醒着我，黑绝恐怕并不是信口开河。
必须再试一试……
我这样想着，而后开启了仙人模式和第四门伤门，瞄准那绝壁上的圆形靶子一跃而起。
轰隆——！
山体微微一颤，崖壁上的裂隙微微扩大了几寸，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还是不行……”
我暗自叹了口气，就和在雨之国那时尝试的情况一样，八门状态会让人的心跳和血液流速加快，整个人会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打开经络抑制后的查克拉也会变得如同脱缰野马，想要在这种状况下进行查克拉精细化操控，简直就像是要拿着四十米的大刀雕刻一粒镂空的花生米。
但也并非绝对不可能，只要能冷静的完成预判和引导，不被卷入开启八门遁甲时体内喧嚣的兴奋感之中，多尝试几次应该可以做到。
随手脱下宽大兜风的晓袍，将紫发扎到脑后，我凝神专注于目标靶，再次开始了尝试。
轰——！轰——！轰——！
一次又一次，整座山峰就像是着凉了一样，一会儿就哆嗦一下。
仙法八门的状态无法长时间维持，所以每试几拳后我便不得不停下来，强撑过半小时左右的痉挛和剧痛，爬起身来重新开启伤门，咬牙再试。
这个过程虽然痛苦，但却也是掌握八门遁甲的必经之路。有仙人模式作为支撑，我的身体素质被强化了数倍不止，所以即便是反复打开八门遁甲也不至于痛的直接昏死过去，忍过副作用再小做休息便可以重新再开八门。
当然，一旦仙人模式解开，我恐怕就得让蝎帮忙用傀儡将自己驼回去了……
“快到中午了，别忘了今天之内我们还要赶回第一区。”
已经第三次从绯流琥背上被震下来的蝎出言提醒道。
“我……呼……我知道了……”
一边喘着粗气，我心头一松，仙人模式随即变得不稳定了起来，脸上的紫色纹路也时而显现时而隐没，马上就要维持不住了。
人力有穷尽，而这就是我的极限了。
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在仙人模式走向结束，意识已经逐渐在疲惫中模糊的最后，我又抬头望了一眼这巍峨的断崖山峰……
……
母亲大人就是在这里，一挥手削平了半座山峰，斩落了那只野兽的三十四个脑袋……
三十四个脑袋……
……
“吼——！——！”
分不清楚多少道愤怒的咆哮声汇成一股，恍若天雷滚滚炸裂，我睁开眼睛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悬浮在高空之中。
来不及因为这莫名其妙的状况而震惊，身下的的威胁已然近身而来。
我看到那庞然大物从大地新翻起的褶皱中爬出，亦虚亦实的身体所过之处竟是地动山摇，那怪物的一条条长颈似腾蛇之身般高昂而起，但是那长颈最终所连接的头颅却各不相同。
狮、虎、狼、象，鲸、鲨、豚、章，百兽之首汇于一身，愤怒的狂吼从每一只虚实难辨的兽首中宣泄而出，化作洪流般的的音浪向我所在的上空席卷而来。
“入侵者——！滚出这个世界——！——！”
……
“哼……无能的吠叫……”
不知道为什么，一句极度轻蔑的低语从自己口中传出，下一秒，我的右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
这只手好苍白，就好像皮肤之下没有血管一样，苍白地不像人类的身体。
我这样想着，突然，肤色苍白的掌心竟从内部被破开了，一小节灰黑色的骨芽冒了出来。那最宽不过两指的骨芽却能不断伸长，其中一侧也在暴长中变得愈加锋利，宛如一柄能无限延伸的长刀般从高空直插入地表。
“共杀灰骨——！”
手掌微移，那利刃骨刀便在大地上一扫而过，轻易地改变地面了褶皱的形态。
……
母亲大人曾在这里挥手斩落了野兽的三十四个头颅……我记得黑绝是这样说的没错。
……！不好！我的意识又掉到母亲大人的记忆中了！！
猛然间惊觉自己的处境，我感觉整个人都触电般不受控制地哆嗦了起来，眼前的场景一会是母亲记忆里洪荒般的战斗景象，一瞬间又变成了蝎正站在我面前，惊慌地大喊着些什么。
不行！必须快点摆脱母亲的记忆碎片！再这么继续下我就会被母亲大人的记忆同化，那时恐怕连自己是谁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忘了自己是谁，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我拼命挣扎着试图回忆起过去，与弥彦、长门，还有自来也老师一起生活时的点点滴滴，死命抵抗着母亲记忆对自己的影响。
我还不想死，我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
无数难以分辨，由不知多少种声音杂糅在一起的白噪音嗡鸣不断，如同钢锥一般旋转着试图洞穿我的头骨，就连想要发出的尖叫声都被卷入了那喧嚣之中。
震荡直指灵魂，恍惚之间我甚至看到了，那层覆盖在我灵魂表面的封印式纹路在疯狂的运转。
就在这如同拉锯般的僵持之间，一个极度模糊而且僵硬冰冷的声音突然从那灵魂的深处响起。
“检测……完成，部分人格意识接管……”
呼——！
几乎就在那冰冷之音响起的一瞬间，我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如同死亡一般淡漠的冷静，整个世界的任何变化都似乎突然间变得与我无关。
没错……近乎绝对的冷静，除了目标，一切都变得与我无关。
而此刻，我的目标异常之明确。活下去，中断与母亲记忆之间的纠缠——
于是本能的，我向着某个方向凭空挥出了一拳……
……
事后再度恢复意识之时，我已经回到了雨之国，重新躺回了那张病床上。
询问过负责照顾我的紫阳花之后，我这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而我的记忆也断片了整整一天。
“师傅，那真的是你做的吗？”
紫阳花趴在我的病床旁怯生生地问道。
拜我为师的紫阳花是个外向开朗的女孩，她很少像今天这样小心翼翼地和我说话，看来应该是被什么事给吓到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想抬起手摸摸她的脑袋，但是这一动才发现，自己整条右臂竟然没有了……
“佩恩大人！”
紫阳花礼貌地向着推门而入的两人行礼，而后冲我眨眨眼睛，乖巧地退到一旁。
“发生了什么？”
地狱道反问了一句，随即召唤出阎罗像开始为我施展治疗忍术，而天道则站在床前，用他那波纹状的眼睛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你把国境线……打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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