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意料之外，我手下的动作随之顿住。
“你还没死透？”
寄魂符已经被我撕碎了，三代目风影傀儡怎么还能说话？我不禁皱紧了眉头。
“也许……就是奇迹吧……生死之间，还是存在着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听着傀儡发声器中断断续续的声音，我脑海中却突然间灵光一闪。
一直以来，自行摸索并掌握了秽土转生之术后，我成功召回了很多实验对象的灵魂，但是唯独弥彦的灵魂，无论怎么尝试也没有结果、没有回应。我几乎可以确定，弥彦的灵魂并没有消散回归这个世界，所以自然也就无法凭借寄魂符来重聚。
没错，生死之间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其中的谜团也尚未完全解开，而现在，眼前这个失去了寄魂符却仍旧能独立附身在傀儡身上的灵魂，三代目风影，他说不定就能成为解开这一谜团的钥匙。
尽管我给自己划定过底线，将秽土转生这种亵渎死者的忍术列为禁忌，能不使用就不使用，但……为了弥彦，特殊情况还是要特殊处理才行。
冰冷的笑意不自觉地浮现在嘴角，我走过去，俯身将那半个傀儡脑袋拎到眼前。
“生死之间的奥妙，你可是亲历者。说说吧，如果你能讲出什么让我感兴趣的东西，我也可以考虑放过他们。”
“是吗……但也许我所说的你不会相信……”
“捡重点！拖延时间是没有意义的，有他们几个做人质，那两个木叶上忍就不敢把我怎么样。”
“好吧……”
傀儡头颅中传出的声音就好像是在叹气：“在生死的间隙之中，有人在那里，他将我的意识短时间……送了回来……”
“谁？”
残破的傀儡头颅内突然间传来一段杂音，紧接着又中断了两秒，当它再次运转起来的时候，里面的声音却诡异的流畅清晰了起来。
“难道小南你还没有发现，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你是个多么异常的存在吗？体术、阴阳遁、封印术、医药知识、生物学、幻术抗性，甚至在傀儡术领域都能得到蝎的认可，除了空间忍术和属性忍术，在你短短三十多年的人生中，竟然广泛涉猎了众多无数人倾其一生都无法深入的领域。你问问自己，这是仅凭努力就能做到的事情吗？”
“你不是风之流藏，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我是六道仙人啊，哈哈哈哈……”
猛地甩开手中狂颤不止，完全失控的半个傀儡脑袋，我下意识调动仅剩的查克拉，头也不回地朝着某个方向冲去。
“黑绝，你敢耍我！”
恨到咬牙切齿的声音刺入耳畔呼啸的风，我从盆地底部一跃而上，脚踏烟尘急速穿过被风压余波掀翻的草皮，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落脚踩折枯枝，再越过一棵棵倾倒的大树树干后，闯入了一片尚未被战斗波及到的树林。
看也不看，我一脚将身边某棵大树拦腰踢断，掐着脖子将黑绝从里面拖出来，又狠狠地将他摁在了地上。
口鼻中止不住的喘息，吹起了散乱披在面前的紫发，而黑绝从容的笑意则格外令人火大。
“是你截断了刚才的对话，你是怎么做到的！？滞留在生死间隙中的人是谁？他到底想通过三代目风影告诉我什么事？”
“你能先松手吗？”
黑绝伸手透过芦荟状异物，指了指我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而我的五指也因此更用力了几分。
“好吧，滞留在生死之间的人，他就是我们的兄长羽衣，世间传颂的六道仙人。而他透过风之流藏的灵魂给你带话，无非就是想劝你效仿他，步他的后尘，生前做些漂亮的事情满足自己的虚荣，死后留下一堆烂摊子让别人受罪。哼……他开始害怕了，这个世界也已经开始害怕了，它们害怕你，这说明你已经成长到了它们无法忽视的地步。”
就像是在讲谜语一样，黑绝一边解释一边念叨，声音不急不缓，就仿佛我已经将他脖子掐变形了的手没用力一样。
“怎么，蝎死了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对吧？”
冷不防一句话，听到我耳中感觉竟犹胜一柄刺入后心的尖刀。怒意涌上心头，黑绝从容平静的漆黑面孔便在一声巨响后，被我的拳头砸成了柿饼状。
“你还敢说？！我不相信赤沙千代混在风影救援队伍中的情报你不知道，你早就知道他们打算拿蝎的软肋对付他，结果还拖到最后，直到一尾封印仪式的最后才把情报讲出来。你是故意让我赶不上，你想让蝎死，对不对？！”
“这你可冤枉我了，死亡是蝎自己选择，在这个世界中活着的人就必须顺应这个世界的规律，我只是帮他实现自己的愿望罢了。”
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紫色的仙术纹路覆盖上手腕，指尖犹如刺刀，我慢慢用力，手掌便一寸寸地扎进了黑绝肩头。
“你这幅身体，其实是母亲大人用神树残片制成的对吧？而神树就和我掌心里的图形，神树之种一样，遇到自然之力便产生强烈的反应，就像这样……”
在我的控制之下，仙术纹路从手腕开始继续蔓延，手背、手指，而后涌入黑绝体内。
咯——吱——！
一根树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生长而起，黑绝的大半个肩膀，包括哪些芦荟状异物一同变形，转眼间竟长成了一颗半人高，生着青翠嫩叶的小树。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化仍然在继续，显然，这一过程将是无法停止也不可逆转的。
“自然之力就是能杀死你的方法，我说的没错吧？”
“看来为了对付我，你真的下了不少功夫啊！”
面对死亡，黑绝感叹了一声，但我却没有从中听出一丝一毫的慌乱。紧接着，他漆黑的皮肤竟然开始飞速褪色，不过数秒钟时间竟完全苍白了下来。
黑绝，他就这么当着我的面变成了一个白绝。
这还没有结束，身旁那颗被我拦腰踢断的大树树桩之中，一个诡异的鼓包逐渐隆起，锯齿状的裂痕将鼓包分裂成两半，黑绝的身影再一次从中出现。
“唉，是不是又感应不到我的存在了？上一次你递给我的水里，其实加入了我身体难以代谢的特殊微放射性元素，蝎给你的建议，这样就可以掌握我的动向，避免我像之前每次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你身边。我以为故意喝下，向你坦诚我的行踪，这样多少能争取到几分你的信任，唉……太伤心了……”
寒意再从心底泛起，我一直以为黑绝没有察觉，却没料到自己动的那点手脚，竟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下，更换了身体的黑绝我真的感知不到了……
猛地一跃而起，我迅速后退，远离半个身体都变成树木的白绝，也远离了从树桩上探出上半截身体的黑绝。高度紧张全身心戒备，甚至连额头冷汗黏住了脸侧的紫发，我都不敢伸手去拨开。
天知道黑绝还藏着什么底牌，这一刻，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活着离开这里。
“别那么紧张，伤心归伤心，我那可是在夸你。不愧是我的妹妹，你要知道，我在这世间已经度过了近万年的岁月，见识过的和学习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多到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地步，但即便如此，想要在谋划和布局这方面胜过你，我也是下了些功夫才做到的。存活于这片天地之中，有些人相信自己的研究、有些人相信自己的实力，还有些蠢货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意志……小南，我的好妹妹，你有自己相信的东西吗？”
没有给我思索和回应的时间，黑绝就仿佛预料到了我不会回答一样。
“我也有自己相信的东西，除了母亲大人以外，我唯一相信的就只有时间。时间会去考量事物的真伪，衡量存在的价值。漫长的时间、永恒的生命，还有充足的耐心，这三者赋予了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而你同样有机会拥有它。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披头散发、手足无措、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副失败者的样子。要记住！我们外道之人就算是被逼入绝境，也决不能有任何慌乱，冷静思考分析现状，随机应变摆脱危险甚至抓住机会反守为攻，千万不要被这个世界的表象所迷惑，久而久之，你一定会比我做的更好。”
“少在那里装蒜，母亲大人告诉过我，你的身体里保存着一份她复制出来的记忆。你不过是借着母亲大人的知识，狐假虎威而已。”
不得不承认，黑绝说的话里多少有几分道理。无论我是不是他口中所说的外道，越是处于绝境就越要保持冷静，至少这点是没错的。
“我渺小的智慧与母亲大人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是我能看的出来，你和我一样，都讨厌那种失去掌控的感觉。蝎是少数你可以完全信任，帮助你实现目标的重要道具，他擅自选择死亡，而你便失去了对他的掌控，后续的谋划和布局都不得不因此作出改变，所以你才会焦躁、失去冷静。”
“黑绝，尽管我们都被母亲大人视作自己的孩子，但你才认识我多久？别装出一副那么了解我的样子。”
冷静、专注……散乱的呼吸逐渐平稳，森林中略带潮湿的气流掠过耳际，阳光穿透树冠，投射下斑驳稀疏的金色光束交错在我与黑绝之间，我心中的情绪变化逐渐减小，甚至趋于一条毫无波动的直线。
进入绝对理智状态，我心中积累的烦闷、焦躁、压抑感就像是进了漏底的水盆，转瞬间便一扫而空。思绪也变得清晰，很显然，黑绝似乎是看中了我的某种价值，就如他所言，我对他来说亦是实现某个目标的重要道具，因此，只要不超过他心中的底线，黑绝是绝对不会对我下杀手的。
安全可以确保，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尽可能多地从他身上套取一些信息。
大蛇丸曾经在他的精神印记空间中提到过，有一个黑影正躲在角落中窥伺着这个世界，那么我几乎可以毫不犹豫的断定……拿黑影来形容眼前这家伙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冷静下来，立刻就联想到一些东西了吗？看吧，你这不是做的很好嘛。”
“嗯……白绝是黑绝的载体，白绝可以同时存在很多，但黑绝却只能有一个。看来母亲大人是以自己的记忆为核心，构筑了你的精神与灵魂……所以，自然之力是杀死白绝的方法，而灵魂或者精神类的攻击则是杀死你黑绝的方法。”
“哇哇！你说的太对了，我的灵魂就是母亲大人意志的延伸！不过如果你真的杀了我，母亲大人的记忆也就消失了，你不会这么做的，对吧？”
“不用担心，就算你死了我也一样会把母亲大人救出来。”
冷冰冰地叙述出心中的想法，而黑绝却完全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反而满意地轻笑道。
“那我也就能死而无憾了。”
……
黑绝神态自若，而处于绝对理智状态之下的我同样如此，这种感觉就像是两个对弈中的棋手，无论棋盘中棋子拼杀的何等惨烈，双方落子的手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我突然间有些理解了，或许对于黑绝而言，在漫长的时光琢磨之中，绝对理智早已成为了他的常态。
除了有关母亲大人的事情，黑绝似乎从未产生过什么情绪波动。
他就是那个隐藏在幕后，不动声色，却暗中影响着一切的人。
“这就都说的通了，黑绝，看来我还不得不感谢你。多年以前，当我们三小鬼冒死进入雨之国战场的时候，是你替我们排除掉了各种危险的陷阱，引导我们找到木叶三忍的对吧。我真的很好奇，当时你想要保护目标究竟是长门还是我？”
“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们现在都还活着。”
“但弥彦，因为他妨碍了你和面具人的计划，所以你们就就设计杀死了他？”
听到我愈发冰冷的质问，黑绝连忙苦笑着解释道。
“天大的误会！木叶村的团藏才是罪魁祸首，我和宇智波斑一直在试图提醒你们，木叶和半藏的雨隐不可信，结果你们却一意孤行……算了，比起这些后话，我相信你更希望能搞清楚，为什么偏偏无法重聚弥彦的灵魂这件怪事，对吧？”
“你知道？”
“为了你最关心的人，我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呢！走吧，现在卡卡西和迈特凯已经赶回盆地战场了，稍后很快便会追踪到这里。换个地方，我会把这件事和你解释清楚的。”
黑绝走到我身边随意招了招手，四周的土地中便冒出几只白绝。白绝们把那个在自然之力影响下完全变成一颗小树的残骸收拾干净后，便一同融入了被我踢断的大树树干之中。
紧接着，树干断面竟延伸出根须与树桩相连，不过数秒钟的时间，倾倒的巨木又重新挺立了起来，巨大的树冠再次展开，林中的一切痕迹都被抹除干净，和我刚到这里时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
……
之后，根据黑绝所说，弥彦身死的当天长门使用了外道魔像，魔像是十尾的空壳，而十尾的本质就是外道神树。外道神树来自于世界之外，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就犹如一根扎进皮肤里的钉子，弥彦的灵魂十分巧合地穿过了世界的“皮肤”，去到了世界之外的地方。
魔像，并不仅仅是我所理解的尾兽封印容器，也不单是长门设想之中，那个威慑世界的武器。魔像加尾兽即是十尾、是神树，是解救母亲大人的关键。
只要母亲大人重临世间，想要从世界之外召回弥彦的灵魂，并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蝎的事情……黑绝他是这么说的：
如果不是你对他投入了过多的情感，将他当做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那么这次你就不会心软，最终选择尊重他求死的意志。
如果能完全将他当成实现自己目的的工具，你救治蝎的时候就不会保持沉默。
帮蝎回想起在研究傀儡术时你提供的援助，让他产生愧疚；告诉他你的处境有多么艰难，让他变得犹豫；如果蝎想要活人的身体重新感受生命，你可以用他尸傀核心的细胞培育一具新的身体送给他；如果蝎想要见到自己的父母，你就用秽土转生术帮他实现这个愿望；如果蝎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那就由你来赐予他，拯救世界、为了大多数人的幸福、消灭世间的不幸，这些蠢到家的理由一抓一大把，不用我再挨个教你了吧？
我们外道之人不受这个世界的制约，没有限制也没有要束缚，我们可以做一切我们想做的事情。
我们，才是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的神。
……
于是，我接下了黑绝递过来的尸傀核心，侧眼轻笑着回应道。
“等我将母亲大人从封印中解救出来的那天，她绝对会选择把你这个扭曲的家伙回炉重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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