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清晨5点半，许柯奕因为长期训练属于军人的生物钟敲响了，现在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客厅天花板，一点睡意都没有。

    一会后，卧室房门打开了，江默比以往起得早，见到客厅沙发上清醒的许柯奕后略微吃惊，接着走到他跟前关切的问：“起这么早，是不是沙发太硬了？”

    “是、是呀。”许柯奕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生物钟醒的，哪个年轻漂亮的未婚女性每天准时5点半就醒了？还根本不需要设定闹钟？

    “睡的人家腰酸背痛的……”许柯奕补充，江默：“你之后还是在卧室睡吧。”顿了顿，接着道：“对了，我昨天其实有事忘了问，你有许柯奕少尉的联系方式么？”

    听到自己的名字，许柯奕心跳慢了半拍，江默继续说着：“上次见你转发了许少尉的社区博文，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他？”

    “呃……你找他什么事？”许柯奕眼神飘忽，江默解释：“我想他应该可以拿到私用的检测试剂，我最近身体又不太舒服，想要做私下检验……”

    许柯奕：“你不舒服？”

    江默微低头：“上回医生说我是心理作用……我只是想以防万一……”

    许柯奕：“我会帮你问的，如果成功的话，我让他送去你工作的地方～”

    江默：“他真的会来？”

    许柯奕：“当然啦～许少尉不仅无敌帅又好说话～！简直完～美～～”

    江默：“……”

    江默所要的试剂并不是自己用的，而是给施小茹，他与往常一样到达工作的超市，不到午饭时间，许柯奕就来了，穿着那身熟悉的皮衣，立着领子，将约定好的试剂盒交给江默，本还想跟江默去吃个午饭，瞧见超市女员工都在狐疑地看他，感觉马上就要被认出来了，只好作罢。

    许柯奕无聊的在街边种草，肚子饿了就去找吃的，不知不觉走到了北区。

    皓城的北区很荒凉，因为曾经遭受过一次大型感染体袭击，许多建筑都摧毁了还在修建，大片空地被搁置。

    许柯奕叼着一串烤素丸子路过了一处废弃游乐场，游乐场入口的卡通雕塑让许柯奕想起了希尧最近玩的玩具。

    雕塑已经蒙了好几层灰，许柯奕伸手一通乱拍，终于露出了雕塑圆溜溜的鸭子脑袋，是一只穿着炫酷紧身黑衣、带着墨镜、举着枪的小黄鸭！

    旁边还有其他卡通雕塑，但因为废弃多年，雕塑有很明显的掉漆现象，色彩暗淡无光。与江默认识也有差不多两月了，还没怎么给希尧买过礼物，这只特工鸭他一定会喜欢的！

    另一面，江默把试剂盒给了施小茹，帮忙一起检测，结果依然是无感染，二人都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

    时间一天天过去，最近江默总是见不到许柯奕的人影，不知他忙碌什么，每天比他起得早，接着一天不见踪影，甚至到凌晨2、3点江默才能听到客厅的动静，因为许柯奕行迹鬼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近一周江默都跟希尧一起在卧室睡觉，许柯奕睡客厅沙发。

    整整一周过去了，这天江默下班接完孩子回到家，许柯奕居然在！他打扮得非常精致，穿的是他们初见时那身黑裙，似乎有什么十分高兴的事，脸上一直挂着笑脸。

    希尧刚进门，书包还没放下，许柯奕就抱起他，疯狂亲脸，看得江默一脸问号……

    江默问道：“化了这么精致的妆，你要出门吗？”

    许柯奕笑笑：“你也要出门。”

    江默：“……啊？”

    还没等江默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被许柯奕带到了北区，这里的街道有些荒凉，几乎没什么人，希尧有些害怕的躲在爸爸身后。

    “搞什么啊？”江默边走边问，许柯奕不理他，一个劲把他往前推。

    三人走到废弃游乐园路口时，夜幕已经降临。

    游乐园里摆放着各种颜色的led灯，像长在树上的星星，星星树下是三只卡通雕塑，鸭子、浣熊、企鹅，这块地是崭新的，与游乐场其他地方不一样，卡通雕塑颜色鲜艳，油漆虽然已经干了，但可以看出是近期才刷上去的。

    “哇！是特工鸭！”希尧指着游乐园的卡通雕塑兴奋地大喊，松开江默的手冲上去抱住中间的大鸭子，许柯奕内心道：“还真叫特工鸭啊……”

    三人来到雕塑前，还别说，这三个雕塑的样子还真像他们仨。像军人一样干练的许特工鸭，看似老实巴交的林浣熊，还有小企鹅希尧。

    童趣可以治愈心灵，尤其是在乱世之下，更是难能可贵。江默满心欣喜，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转头对许柯奕道：“这一周就忙这个了？”

    “还不止呢。”许柯奕说着，语气中有些小得意，他朝希尧招招手：“崽子这边来，还有好东西！”

    许柯奕走向雕塑身后，那里是这座游乐园保存最完好的设施——旋转茶杯。

    圆形的茶棚同样闪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偌大的北区像一块巨大又漆黑的画布，只有中间的游乐园星光熠熠，这光芒在末世之下，有着别样的浪漫之感。

    “可惜，不能转了。”许柯奕叹了叹气，走进旋转茶杯里，在其中一个茶杯后面掏了掏，掏出了一个生日蛋糕，蛋糕不大，大概两人份的量，中间用草莓摆了个阿拉伯数字7，应该是指希尧的年龄。

    “哇哇哇我要我要我要~”希尧没吃过蛋糕，看蛋糕的外形也能知道它是孩子们都会喜欢的东西，现在他已经扒着许柯奕的长腿不想放手了。

    三人坐在其中一个茶杯椅里，希尧拆了蛋糕吃得毫无形象，满嘴奶油，时不时的给爸爸妈妈一人分一块草莓或巧克力。

    “慢点吃。”江默给希尧擦了擦嘴，第一次见这孩子开心成这样，蛋糕果然是伟大的发明，不过如果江默没记错的话，这样4寸的蛋糕基本上只有皓城中心区有卖，而且价格不菲，主要是做蛋糕的材料里，牛奶比较稀缺。

    江默：“你不是失业吗……还买得起蛋糕？这块蛋糕估计能抵上我几月的工资了。”

    许柯奕：“我之前做模特，还有些存款，最近吃喝都是你出钱，我也怪不好意思，就当作给崽子补个生日礼吧~”

    许柯奕说着，嘴里被塞进一块蛋糕，希尧肉嘟嘟的脸颊笑开了花，发现许柯奕吃过的勺子上还有不少奶油，又递到江默嘴边：“妈妈的嘴真小，这都吃不完，给爸爸吃。”

    “！！”许柯奕心中一颤，那小小的塑料勺子他刚吃过，上面还有口水吧？？？这小崽子不是刻意为难爸爸吗？！

    江默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与希尧对视的眼神依然温和静澜，他笑着捏捏希尧红彤彤的小脸，下意识瞟了许柯奕一眼，低头将勺子上的奶油尽数吃进嘴里。

    许柯奕的心跳跟随江默的动作逐渐加快，奶油沾在江默那张有些干涩的唇嘴上渐渐化开，湿润的舌尖溜出牙缝，舔舐着干涩的唇瓣，让唇瓣渐渐染上一抹淡淡的粉。

    江默吃了他吃过的奶油后还舔了嘴唇？？？？

    许柯奕心脏炸开，他觉得江默在故意勾引他。

    一会儿后，三人分食完了蛋糕，希尧窝在爸爸腿上看星星，还要爸爸妈妈给他讲故事，夜风清凉，灯火如辉，许柯奕好听的音色难得沉静，说着老旧的故事，故事讲的并不好，江默每每都能猜到结局，可身心却从未如此放松，每日为了生存奔波的疲惫感在此刻彻底释放，他希望时间走得慢一点，让这份惬意刻入心里，让他可以在任何时候回味。

    夜深了，游乐场寂寥无声，希尧在江默腿上睡着了，江默坐着的姿势注定浅眠。

    忽然，一声奇怪的响动将许柯奕和江默惊醒，二人四周望了望，都是一片黑暗，除了自身所处的旋转茶杯外，根本看不清东西。

    怕吵醒希尧，许柯奕小声问：“你也听到了？”

    江默点点头，二人不再说话仔细聆听周围动静，直到又是一声声响。

    “你觉得……这声音像什么？”江默说着，神色逐渐凝重，“像不像……谁在地上爬动？”

    江默敏锐的直觉让许柯奕生出一层鸡皮疙瘩，那声音确实奇怪，如果是爬动声不能排除附近有变异不全的感染物用四肢行走的可能，北区旷阔，现下又处于深夜十分，如果遇到危险求救都无门，许柯奕抱起了希尧：“走，这里不安全，我们回家。”

    第二天，江默做完早饭早早去上班了，许柯奕带着希尧吃完早饭，8点钟把希尧送去了学校后回了一趟中心区自己家里，卸妆换上黑军服，取了常用的那把U75微声冲锋，把小型发射器装备在右手臂处，装了些弹药，整装完毕，准备再去一趟北区侦察。

    上午9点，璞天超市。

    江默整理完货柜，在超市门口晒太阳透气。

    “怎么了江默？”路过的同事同他闲谈，“脸色不太好啊。”

    “没事，最近有些睡眠不足。”

    “要不要来我货柜买点熬夜护肤专用面膜啊，给你打折！”护肤品专区的小姐姐说着，被路过朴经理听到一顿痛批：“张莉莉！连同事都不放过你太丧心病狂了，小江还带着孩子，单身奶爸不容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经理与同事还在互怼，江默无奈的笑笑，日子与往常一样平凡普通，他往外走了几步，伸了伸懒腰。

    一声奇怪的声响阻止了江默的动作，是昨夜在游乐园听到的那个响动。

    这里是东区，离北区的游乐园得有近1小时车程，为什么还会听到那个响声？江默尽量压抑住内心的惊慌，他能感觉到响动声就在璞天超市周围。

    江默记得上次许柯奕说过，Z国统一的手机有一个感染源定位功能，会出现警报，他没有手机，可超市里其他员工却丝毫没有动静，那个爬动的东西或许不是U病毒感染物。

    那会是什么呢？动物……昆虫？

    江默能感应到，那爬动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一直在他四周徘徊，他决定开车离开璞天超市，车拐了几个路口，在路边停下，不一会儿，爬动声又出现了，他可以确定一件事……他被那东西盯上了，从北区到东区，应该是同一个东西。

    周围行走的路人并没有异样，那东西不在地面，能不为人知的追随他从北区到东区，只有一个可能——它在地下水道里！

    东区人口密集，来来往往许多人，如果让这东西一直呆在这里，后果不堪设想，它能够从北区寻到东区来，也能回到北区去，而北区因为一年前的袭击事件，几乎看不到人迹，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带回北区。

    江默启动了货车，决定回到北区游乐园。

    一路疾驰之下，不到一小时，江默就到达了北区游乐园，昨晚摆的led灯已经耗尽了能量，他在同样的茶杯椅上坐下，试图回忆昨晚听到响声的方位，他闭着眼，因为精力过于集中，微微皱起的眉心上沁出汗水。

    根据记忆指引，方位应该是右后方，4点钟方向，他顺着方向看去，大约百米距离处，有一个几乎被灰泥掩盖的地方，四周稀疏的长着些杂草，灰泥的下面是一个井盖。

    ——地下水道井盖。

    “咻咻——”

    那个响声又来了，江默能感知到它爬行的速度越来越快。

    井盖上的灰泥因为地面的震颤开始上下抖动，那响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江默不敢眨眼，额角透明的汗液顺着脸颊滑落到脚边，他已经做好迎战的准备，声音却戛然而止。

    一切仿佛只是他的耳鸣。

    “你怎么在这？！”身后熟悉的声音牵引着他回头，他看见路边许柯奕站在那里，穿着那身黑色军服武装戒备着，右手握着熟悉的U75微声冲|锋|枪。

    大约2秒之后，许柯奕似乎看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由疑惑逐渐转变为惊恐，江默意识到自己身后有东西，却来不及回头看。

    一声巨响，井盖崩裂，一只巨大的灰黑色变异蠕虫窜出地面，它直立的身体有两层楼那么高，浑身长满触角，像无数只层叠在一起的足肢。

    江默脚下的地面开始塌陷，他被淹没在蠕虫巨大的阴影下，最后随着地面的坍塌跌进下水道虫洞里。

    “江默！！！！”

    几乎是嘶吼着，许柯奕看着江默跌入黑洞消失不见。

    那黑虫摇晃了两下，喷出几屡不明液体，腥臭味在空中弥漫，接着它又钻回了虫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