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白兔队的MTFC发生了一点尴尬的小意外之后,我有那么两三天完全没有见到任何SCP的工作人员,当然,保洁人员除外。
那位看上去能徒手掀翻五个成年男性的保洁人员,脸上挂着一种害羞腼腆的笑容,浑身散发着“我很弱别来搞我”的气息,告诉了我应该在哪里吃饭睡觉。
“██████博士把你定义为‘safe’级别,”他说,“意思就是你很安全,可以在基地里到处看看。如果想吃东西的话,最里面就是员工食堂,不过都是冷食。你可以点外卖,地址就写██████,会有工作人员给你拿过来,但送过来的时候一般都冷了。不过不要紧,主厨房有微波炉。”
我礼貌地感谢了他,并且当天晚上就尝试着用微波炉热了热我凉透了的披萨。
我该说这不愧是SCP基金会的微波炉吗?当我刚刚启动它的时候,它屁股后面立刻冒出滚滚浓烟,就好像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时候的蒸汽机一样。
我觉得我可能把这玩意弄坏了,也许是里面电路短路,也许这机器就已经到了寿终正寝的年龄,反正就是不正常。
“别担心,这玩意就是这样。我们申请了很多次经费,但是最后还是不得不用这个破烂。”一滩戴着眼镜的食盐用一种非常成熟的语气告诉我。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这是不是食盐,但是看上去很像就是了。
总而言之,我身后有一滩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食盐,端着盘子在礼貌地等我用完微波炉。
我和它握了握手,我想说它如果是食盐的话,品质肯定也是属于最好的那一批,手感丝滑,光泽晶莹。然后它,不对,是他,向我做了自我介绍。
“你可以叫我马格纳斯博士,我目前在这个基地进行协助研究——顺便说一下,你的披萨已经热好了。”
我从那个冒着浓烟的微波炉里拿出披萨来,披萨盒子完全是凉的,但是披萨居然被加热得很好,看来这里的微波炉也有它的独到之处。
那一滩食盐——对不起,我是不是应该尊重一下科研人员?好吧——那个马格纳斯博士,把一盘看着有点像藕盒的东西放进了微波炉。
我吃着披萨顺嘴和他聊了几下,不过两人波段差太远,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结果没过多久那个微波炉直接发生了爆炸,马格纳斯博士放进去的食物连带着盘子被炸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爆米花。
博士的表情看上去完全凝固,一大坨一大坨的食盐从他的眼角扑簌簌地流下来。就当我以为我会被食盐淹没——其实我猜因为细胞渗透压失调而导致自己成为一条风干腊肉的死法也不错——的时候,食堂外的电视机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赢啦!匹兹堡钢人队赢啦赢啦赢啦!”
马格纳斯博士立马忘记了他炸成爆米花的食物,像个少女一般捂着脸随着电视机一起尖叫,脸上甩着食盐跑了出去。
好吧,我以为我活了这么久,经历的东西已经足够多,现在想来,我还是太年轻了。
马格纳斯博士的食盐洒了一些在我的披萨上,我尝了尝,本来以为会很咸,但并不是这样的,这是一种混合着椒盐和海盐风味的奇特食盐,洒在我的水果披萨上味道还意外地不错。
那位给我指路的清洁工过来清理了微波炉,他看上去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慢吞吞地告诉我:“白兔队会在明天撤离基地,前往圣何塞大都市区进行支援。之后基地的日常维护工作将由机动特遣队Omega-7 ‘Pandora\'s Box’接手。”
他说完之后就松了口气,好像完成了某种沉重的使命,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我困惑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清洁工也许在暗示我去送别一下MTFC,我耸耸肩,充满遗憾地告诉他:“那我只能希望新来的机动特遣队也全都是一队帅哥了。”
新来的机动特遣队的名称听起来就比白兔队高端多了,Pandora\'s Box,潘多拉之盒,光是看着名字就能想象得到这应该是一队相当有故事的雇佣兵。
清洁工继续用他慢吞吞的语气‘哦’了一声,拿着拖把出门了,只留下身后一长条水迹。
不过在白兔队正式撤离之前,██████博士把我喊过去进行了一些奇怪的测评,包括而且不限于一队奇形怪状的人类在我面前进行挑衅,演示自杀方法,大喊“love and peace”等等,我被要求做出反应。还问了我几个问题。
██████博士:“你显示出了对于白兔队MTFC强烈的喜好,并进行了过激的请求。是什么促使你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理直气壮:“人类的保质期总是很短,也许昨天他还是个有吸引力的美男子,明天就变成了糟老头。就像是刚做好的冰淇淋球,如果不及时品尝的话,就浪费掉了。”
██████博士并没有对我进行道德审判,说真的,我超讨厌那个,幸好这博士看上去就没什么道德底线。他一边恍然大悟地发出“哦哦”的声音,一边奋笔疾书。
在最后的测试完成之后,博士对我宣布,从今以后,我就是SCP-X-444,拥有在基地里自由活动的权限。
我感觉奇怪:“别的SCP不是直接后面加数字吗?比如SCP-682,对了,它还好吗?我有点想念它的牙齿了。”
██████博士用饱经沧桑的语气回答:“有时候我们就是控制不住在一些SCP后缀加英文字母,我猜这是一种奇特的模因效应。你应该用过我们的微波炉,它就是SCP-145-J。顺便说一句,J系列已经成为了SCP的一个大类。”
我满怀敬畏地想起了那个能用盘子炸爆米花的微波炉:“哦。”
我在这个基地分配到了一个小房间,包括一间卧室、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厨房。我尝试着尽量不出房门,以免遇到那个死心眼的白兔队MTFC。但是他在离开的时候还是特意过来找到了我。
MTFC穿着他的制服,扣子一直整齐地扣到下巴,神色相当严肃。
其实我是个制服控,但还是相当努力地控制住了自己,目不斜视,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吃了吗?”
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每次紧张的时候就会忍不住问别人吃了没。
MTFC没有多余的表情:“今天下午我们会撤离基地,前往圣何塞大都市区进行支援。”
我挠头:“一路顺风?”
MTFC:“还有别的话要和我说吗?”
我:“额……一路平安?”
MTFC:“很好。”
他的表情那么正经,以至于我分不清他是不是在嘲讽我。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那天我不小心落下的巧克力棒,放在我手上。
MTFC:“下次,请你吃更好的。”
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吃巧克力棒,偶尔尝尝鲜还行。不过这个MTFC一看就不是能听别人话的那种类型,我行我素到了一种境界,不容拒绝地离开了。
看着这个巧克力棒,我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刚刚MTFC是不是开黄腔了?
妈的,我连这方面都输了。
我抱着那个融化了又重新凝聚的巧克力棒,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在路上,MTFC没走多久,走廊上又开始闪烁黄色的灯光。伴随着“SCP-682收容失效”的警告声。
来这里还不到一周,682就已经突破收容了两次。我相当怀疑SCP基金会到底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不过这不影响我沉重的心情,在一个拐角遇到682这个大蜥蜴之后,我还没精打采地和它打了个招呼。
682看见我之后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准备无视我。我相当不满地敲了敲SCP-682的头,语重心长地告诉它:
“你怎么能因为失败一次就放弃杀死我的想法呢?人总是要不断地克服困难前进,哪怕你不是人。”
大蜥蜴又被我成功地激怒了,一口把我吞进去,奇怪的是它的口腔并不像正常生物一样潮湿又分泌辅助消化的黏液。
我猜它上辈子肯定是个暴躁老哥,易燃易爆炸,不过不管怎么样,它的牙齿还是一如既往地给劲,尖锐又细密,将我的骨头和肉充分地搅拌在了一起,最棒的是,我不用像跳绞肉机一样还要给自己来个全身消毒,这个老哥相当地不挑嘴。
这次我失去意识的时间应该比上次更短一些,被SCP-682完整吐出来的时候,那个名字全是黑色方块的博士隔着一个玻璃在奋笔疾书。
“SCP-682在吞下SCP-X-444后攻击性显著降低,并呈现出如下症状:食欲不振、精神萎靡,两名D级人员对其进行挑衅后,并未遭到攻击……”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SCP-X-444是我的代号。像招财猫一样挥了挥手之后,博士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并让我自己走出来穿衣服。
“很奇妙,非常奇妙。”博士的语速非常快,“你身上也许有一种相当特别的能力,我还没想好这到底是什么,但是毫无疑问在协助进行收容方面非常有效。”
682好像恢复了一点活力,尾巴甩了甩,我立刻充满渴望地看着它:“你又饿了吗?我觉得你应该进化出一点充满腐蚀性的黏液,就像异形一样,这样应该能帮助你充分地消化我。”
682听见“消化”这两个字,尾巴不受控制的僵住,然后像一截腐木一样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博士的眼睛更亮了,他拉着我的手,就像是个敬业的传销人员:“你有考虑过加入机动特遣队协助进行收容吗?White Rabbits怎么样?他们现在正在进行一个相当冒险的任务。”
我大惊失色地抱住我的682:“你怎么可以随意把我和682分开呢?我对它可是真心的!”
682失去了言语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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