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SCP-076

    下午██████博士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仰躺着张开嘴晾舌头，并且几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我还有个老爹的事情。

    也许是我躺着的时候表情过于狰狞，博士几乎就要把基地的救援部队喊过来，不过在他按下通话键的时候，我及时阻止了他。

    我的身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敏捷。

    ██████博士一把按断通话，冷静地问我：“这是你最新的爱好吗？自杀失败，所以假装尸体？”

    我摸了摸有些酸痛的下巴，感觉舌头放在空气里太久了，有些发苦，所以含含糊糊地回答了博士：“我只是想试试舌头能不能晾干而已。你知道吗，舌头老是湿乎乎地躺在嘴里面，它肯定也会难受的。”

    博士：“那你的舌头晾干了吗？”

    其实我感觉舌头应该已经完全干燥了，但是与此同时也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缓了一会之后，我不耐烦地直接把舌头割下来，嘴里含着一包血，默默地等着舌头重新长好。

    博士也许被我的动作吓到了，总之他又叽里咕噜地骂了一串脏话，应该用的是某个方言，反正我听不懂。

    他说：“那帮傻逼带着机动特遣队‘潘多拉之盒’过来了，我猜你的倒霉老爹就是潘多拉的那个大宝贝。”

    但是他又不肯告诉我大宝贝到底指的是什么，只是不耐烦地拎着我往外走。

    我觉得他就是趁我现在不能说话，准确来说，是不能和他对喷，所以肆无忌惮起来。

    然后██████博士就带着我，假装带着一整队礼仪队，去迎接新来的机动特遣队以及基地负责人员。

    我简直要为SCP基金会的勤俭节约感到落泪，并且真心地觉得博士的脑子可能有问题，因为至少在目前为止，还没有我搞不砸的欢迎仪式。

    博士完全没有注意我的内心活动，一边走一边自己嘀嘀咕咕：“至少，这样不会显得我是个光杆司令，其实可以把马格纳斯也叫过来，但是要是新来的家伙脾气不好，他一受到委屈，又会哭哭啼啼地把食盐搞得到处都是……”

    我们走到停机坪，好几个漂亮的直升飞机已经整整齐齐地停在了上面。穿着野战队制服的机动特遣队从飞机里走出来，一个比一个高挑健壮英俊。

    说真的，看见这些男人，我的心里竟然还有一点感动。要知道，我来SCP这几天，除了那些白兔队的队员，基本就没见过正常男人，再这样下去，我不怀疑自己会和682搞上。

    为首的那人是这个国家典型的中老年白人形象，脸上沟壑纵横，不太爱笑，目光因为过于肃穆而显得有些阴沉。也许有些人会认为这样比较有气势，但是毫无疑问，我觉得他的每一个微表情都在挑衅我。

    他不怎么在意地扫了我一眼，我猜也许在他的眼中，我就是Josie那一类生物——Josie是基金会养的猫，编号是529，不要问我为什么SCP会把猫也编号，我也不懂——总之，不能算是一个能和他平起平坐的物种。

    他说：“你们好，我就是这个基地新的负责人。你可以叫我█████。”

    我对SCP的起名方式要吐了，全都是黑色方块叠黑色方块，好像不这样就不够酷炫。这个新的基地负责人和博士的名字差别在于，他的名字是五个黑色的方块，而博士的是六个。

    可以，我单方面宣布博士获胜。

    不过博士也和我解释过，这些黑色方块其实是一种特殊的加密技术，用特定破解手段可以知道里面的含义。我把这些方块理解成二维码，反正都差不多。

    我以为这个名字是五个方块的男人会搞点事情——叫五个方块好拗口，我有点怀念肯德基的嫩牛五方，我决定给他起名嫩牛五方——不过他并没有。

    虽然嫩牛五方的眼睛都要看到天上去了，但是他的言行举止却很谦逊，如果不是我对人的情绪比较敏感，可能还会以为他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好人。

    他说：“很高兴能和你们共事。我猜，你们基地一定与SCP有个良好的关系，从我面前的SCP女士就能看出来。”

    他俏皮地朝我眨眨眼，也许以为这样很幽默，可惜我对老男人不来电。

    他继续说：“机动特遣队‘潘多拉之盒’会和我一起驻守基地，他们的指挥官也是一位出色的SCP。我想，我们可能会实现SCP和人类和谐共处的设想。”

    我知道他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他只是觉得这么说会讨好我。我差不多能够感觉得到，这个嫩牛五方应该是那种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也许心里谁都瞧不起，但是毫无疑问，在彼此利益没有冲突的时候，他就是那种最亲切的领导者，但如果我一旦成为障碍，毫无疑问，就会体验到SCP基金会各种各样的处决方式。

    好吧，这样一想，我就没有那么讨厌他了。实用主义者挺好。要是总是遇见博士这种嘴硬心软的家伙，就像上上次682收容失效一样，遇到危险，死活要带着我跑，以后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但是这种“实用主义者”就不一样，他们是日常工作里的好伙伴，是危急情况下的消耗品，我很喜欢，只要注意一点，别被他们当成是消耗品就行。

    至于嫩牛五方说的那个‘潘多拉之盒的指挥官’，我一下就从人群里找到了。

    那是一个精瘦的闪族人，穿着相当复古，只是把下身稍微遮住。他身上带着的那一股野兽一样的气势让这身打扮并不突兀，反倒有些神秘的魅力。除此之外，大量晦涩玄奥的恶魔纹身遍布他的躯干，让他橄榄色的身躯泛着微微的银光。

    怎么说呢，我只能说，这个人的每一个地方几乎都恰好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包括他脖子上带的那个狗项圈一样的东西。有一段时间里面，我做梦都想养一只这样的狗狗。

    现在市面上卖的狗都太温顺了，不能满足我对于这种食肉动物的幻想。

    那个闪族人应该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因为他浑身都警戒起来，还散发出一种杀人狂特有的血腥气味。

    这支机动特遣队的人数比白兔队少一些，队内气氛也更加沉默肃穆。可能是因为压力过大，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出一种心事重重来。

    我记得博士之前想让我进机动特遣队，他认为我的能力对于收容非常有帮助。但是当时我以为机动特遣队里的人，会和白兔队队员那样，全部都是乖宝宝，就十分感动地拒绝了博士。

    不过如果要是像‘潘多拉之盒’小队一样，我就觉得完全没问题，这个小队，光是凭肉眼看，都知道里面的人是身经百战的特工，我打赌，他们□□任务都不知道执行过几轮了。

    嫩牛五方和博士握手之后，也向我伸手。我认为这是一个加入‘潘多拉之盒’的好机会，所以我也伸手，并且说——

    对不起，我什么也没说，我的舌头还没长好，嘴里也全都是血，不幸的是，我想说的第一句话还是爆破音节开头，所以嫩牛五方被我字面意义上的喷了一脸。

    嫩牛五方的表情凝固了。

    哎，我就说，不要带着我搞什么欢迎仪式，最后都会搞砸的。

    我当机立断地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缓慢而含糊地和博士说：“我的遗产，全部藏在……”

    博士本来还漫不经心，听到这句话，脸色立刻严肃起来，握紧我的双手，凝重地说：“你等等，我去叫医疗队，在你说完遗言之前，我一定不会让你离开的。”

    他用夹公文包的方式夹着我跑去医疗室。把嫩牛五方一个人留在原地。

    我猜博士是小鞋没穿够。

    我本来没什么事，被他这个相当独特而且有创意的抱法一抱，倒感觉真的没了半条命。

    不过好消息是，我的舌头终于又长出来了。

    博士看上去很关切地问我：“你怎么还活着？”

    我给他竖了根中指，思考片刻之后，又换成大拇指：“现在还活着，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再抱我一会。我也许就能完成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了。”

    博士面无表情地把我摁在病床上。

    博士阴阳怪气地说：“怎么，看见爸爸，还是不想活啊？”

    我说：“谁是我爹？根本不存在的。”

    博士把之前那个闪族人的照片在我面前晃，我注意到这个照片里面的形象和真人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同，不仅仅是没有戴项圈的缘故。

    不过我并没有在意。

    博士说：“SCP-076 ‘亚伯’，同时也是机动特遣队潘多拉之盒的指挥官，不管是年龄、种族还是其他方面，我认为都有足够多的相似点支撑你是他女儿的证据。”

    我反身把照片抢过来，撕成碎片，告诉博士：“你放屁。如果他是我老爹，肯定当场就被我打爆了头。但是我明明就很喜欢他。所以我老爹肯定不是076。”

    博士说：“我简直要为你的逻辑喝彩。顺便说一句，假如证明他真是你爹，我会把这句话录下来在你耳朵边天天放。”

    他把手上的老档案翻得哗啦哗啦响，弄得空气里到处都是那股旧书籍特有的霉味儿。我知道他在试图从档案里面找出亚伯有个女儿的证据，不过我并不担心，虽然不知道我那个倒霉老爹是谁，但是076肯定不是。

    不过这不影响我在博士的耳朵旁边阴恻恻地威胁他：“要是你让我少了一个可以约的对象，我就那你来凑数。”

    博士嗤笑一声，也许是觉得我这样的威胁相当幼稚。

    076的档案居然还很厚，不像我的一样，我偷偷看过，就那么薄薄一页纸，还用的是放大加粗的字体，好像不这么写就填不满空白似的。

    他翻到某一页，目光慢慢凝固下来，表情渐渐疑惑：“怎么回事，你居然好像还真不是他女儿。”

    我得意洋洋地把那本档案抢过来——说真的，SCP虽然有一套完整的保密等级分类制度，但是却抵不住我在的这个破烂基地根本没人把这当回事。我猜是由于这基地682天天出门遛弯，导致战损率过高，如果每个职工都进行保密培训之后再上岗，成本就负担不起了——总之，我看到了那个以我的权限完全不可能接触到的档案。

    按理来说，076不是我的父亲，这代表我们有了某种可能，虽然目前还是我单方面的可能，但是不排除以后会按照我的想法发展。但是，这次的事件却偏偏有了某种偏离，因为那个档案上写着：

    （……前略）证据表明，性别差异对SCP-076来说并不存在，它对女性/男性都表现出相同的攻击性，并且没有繁衍与□□的需求。

    我真实落泪了。

    好不容易出现一个长相、性格完全符合我的梦中情人要求的家伙，结果他居然还是一个生物意义上的ＥＤ。

    我把档案丢到博士的怀里，然后趁他不备，反身把他压到床上，恶狠狠地说：“很好，现在该你赔我一个梦中情人了，我告诉你，我一向说到做到。”

    博士努力保持面无表情，并且即使被我压倒，也奋力进行激情辱骂。但是我偏偏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慌乱。

    我的内心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问博士：“你该不会和小学生一样在暗恋我吧？说真的，我小学的时候就不玩这一套了。”

    博士的内心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说：“你放屁！”

    我就当他在放屁，然后亲了他一口。结果他活像是个被土匪玷污的良家少女，摆出一副绝不动摇的表情，充满动摇地跑出了门。

    有一说一，我感觉SCP基金会童|贞含量过高，让我这老司机充满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