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SCP-073

    俗话说得好:杀人一时爽,事后火葬场。这句俗话到底存不存在我们暂且不管,就“事后”而言,如果真的能把人直接送到火葬场就好了。那样就不用担心收尾工作,更不用担心这个尸体被发现之后,警方会不会顺蔓摸瓜找到我。

    其实我也不是怕他们,但是因为这种事情被通缉,不会觉得很没面子吗?

    我对着尸体陷入沉思,其实一般而言直接找个地方埋了也就算了,荒郊野岭的根本不会有人管的,坏就坏在我旁边还有两个目击证人。

    我又不是什么超级犯罪,对于杀人灭口也并不感兴趣。

    SCP基金会应该和警方没什么深刻的合作关系吧?要真的被通缉,实在不行我回基地猫着算了。

    嘉莉小妹妹在刚才应该已经完成了茫然——坚定——黑化三步走的心路历程,用不知道什么含义的眼光深深地看了一眼老女人,直接离开。

    其实她用不着这么急着离开,要是我在这里找到汽油,完全可以送她一段路。

    说起汽油,我突然想起我还有正事没办,本来今天出门就是为了吃月饼,现在月饼没有吃到,反倒是在这里耽误了很久。

    我决定把这些事情统统忘掉,果然吃月饼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高高兴兴地问这里的神父:“请问你这里有汽油吗?我的汽车在门口抛锚了。”

    那个神父沉默了一会,可能他觉得我应该更正式一点,对这件事情有个交代?不过管他啦,爱报案报案,爱怎样怎样,我先吃个月饼再说。

    倒是这一小会的面面相觑,我更加仔细地观察了他的相貌,感觉更加像是中东裔,当然,也说不定是个意大利人西班牙人之类的,我分不太清,他的上肢应该是义肢,不过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了吗?义肢居然做的能够以假乱真。

    他的额头之前被头发遮住了,我现在才发现,有一个银色的符号一直闪着微光,这个符号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为什么他让我有这么强的既视感了——SCP-076,“亚伯”,和他气质虽然完全是两个极端,但是就从五官上来看,简直就是兄弟。

    如果说“亚伯”是神话时代遗留的产物,那他就是机械纪元与神话纪元碰撞杂交产生的后代,有种浓厚的蒸汽朋克感。

    不过他确实帮我找到了汽油,并且亲自替我规划好了去中国超市的路。

    如果一定要评价的话,这应该是个烂好人。

    不过总感觉这个人没那么简单。

    去超市的路上倒是没什么波折,我也如愿以偿地吃到了想吃的月饼——月饼这个东西,怎么说呢,很久没有吃的话,总觉得可能还挺好吃,但是一旦吃完第一个之后,就会开始深深地怀疑人生:我想吃的东西居然就是这么个味道?

    我买了很大一盒子,扔掉也可惜,干脆就放在车尾箱里,万一哪一天真的世界末日了还能吃——真不是我疑神疑鬼,但是按照SCP基金会这种管理办法,哪怕你和我说明天682突然得到完全进化想要毁灭世界,我也是完全相信的。

    路上遇见了一帮玩COSPLAY的学生,化妆打扮得一个比一个养眼,可惜我是个成熟的大人,所以也没有去打扰他们。

    那帮学生走过去之后,后面又来了个中世纪医生打扮的人,穿着厚厚的长袍,带着陶制的鸟嘴面具,如果把帽子的高度也算进去的话,我猜他至少有两米,总之,他就这么漠然地走过去,显得又高大、又帅气、又神秘。

    我亲不自禁地把车停在了他的面前,并且友好地邀请他进行消食活动——在教堂耽搁半天之后,现在都已经早晨10点了。

    鸟嘴医生似乎一开始并没有听懂我的话,他歪着头看了我一会——这个动作也好可爱——最终同意上了我的车。

    我友好地问他:“你也是COSPLAY的爱好者吗?你在COS中世纪的医生对吗?我对这个装扮有一点了解,这是黑死病的时候医生的统一装扮,对吧?”

    鸟嘴医生说话用的是法语,还是那种文法和现代很不一样的法语,不过我也在法国呆过,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他说:“黑死病,否认,没有。”

    我猜这应该是某个漫画角色的口头禅,但是我对漫画不是很了解,所以也接不上这个梗。

    不过鸟嘴医生并没有介意,他沉默地跟着我一起去宾馆。

    我本来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现在尴尬的气氛,但是看见医生都已经坐到床上了,我再说什么就是破坏气氛了。

    我摸着他的面具,想要解开,但是在他的脸上摸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暗扣,反倒是医生又有些疑惑地歪头看着我。

    我沉默了一会,说:“对不起,我揭面具的业务好像有点不熟练。”

    接着我发现不仅仅是揭面具的业务不太熟练,连解衣服的业务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我定了两个小时的房间,大约有那么一个小时,是医生看着我和他的厚袍子做斗争。

    我反思了片刻,认为这应该都是SCP基金会的错,把我扣在地底下这么久,连这种基础业务都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

    虽然气氛很尴尬,但是鸟嘴医生倒是一直相当的淡然,在我的要求下,他保持了半个小时抬起手的姿势,并且到现在都没有劳累的迹象。

    他体力倒是挺好的,就是有点读不懂空气,我是说,既然你都已经跟着我到这里来了,自己主动一点可以吗,为什么一定要等着我来弄。

    我暗示他说:“你有没有觉得现在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

    他思考一会,说:“你没有病,不需要治疗。”

    我面无表情:“我觉得你有病。”

    我怀疑他在看我的热闹。

    当我也放弃了,决定坐在床上,和他比比谁的耐心更多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敲门节奏,而一些组织成员在这方面尤其明显。听到这个敲门声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等听到外面的人大声喊:“警察!”的时候,这个不对劲的感觉尤其明显。

    在很久很久之前……不对,也就是几个月之前,我遇到第一个SCP的时候,似乎也是一模一样的场景。

    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门外的人迟迟听不到门内的动静,也就不再纠结,直接一脚踢门进来。

    这一队机动特遣队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就是那种,你们懂吗,有些人明明就是在一本正经地讲话,但是莫名其妙地就是好好笑,特别好笑,就是个天生的谐星。

    踢门的人端着枪进来,保持着警惕的姿势,后面的人跟上,把前面的人吓了一跳,结果两个人互相拿枪指着。

    应该是这只机动特遣队的指挥官把这两人一脚踢开。

    那个指挥官用一种相当土匪的姿势——我知道他想表现得特别霸气,但事实就是他现在特别像个土匪——对我们说:“SCP基金会,我们收容、我们控制、我们保护。”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野生动物保护协会。

    他用枪指着鸟嘴医生说:“SCP-049,‘疫医’,████年██月██日从基金会逃脱,我是机动特遣队‘乡里愚人’,希望你可以配合我们进行重新收容。”

    机动特遣队“乡里愚人”,他是认真的吗?还是说我太认真?我并不觉得这是个正常人能够取出来的机动特遣队的名字。

    疫医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抗拒,我猜他可能是和我一样,被关得实在是无聊,所以想要出门兜风。

    接着那个指挥官用枪指着我,似乎有点拿不定主意应该要怎么办。

    我很淡然地掏出了博士的工作证。

    他们的一切疑问,我都用“这是一种奇特的模因效应”进行解释,理所当然,用魔法打败魔法,用SCP打败SCP,他们对于这种非常SCP的解释深信不疑。

    指挥官问:“那您为什么和疫医在一起呢?”

    我深沉地说:“为了探讨一些生理上的学术问题。”

    他们走之前,我问了一个看见他们之后,就埋藏在心里的问题。

    “049的衣物、面具是否是身体的一部分?”

    乡里愚人回答:“是的,根据X光检验得出的结论,这些服装都是从049体内生长出来的……咦,我怎么感觉有杀气?”

    我说:“错觉。”

    我说:“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申请去你们的基地进行学术交流。我有一篇论文,《关于异种生物的解剖与研究》,也许能从疫医身上得到更多的启发。”

    乡里愚人不明所以地对我表示热烈欢迎。

    等我原路返回,再次路过教堂的时候,回想起这里神父深蓝色的眼睛,帅气忧郁的脸庞,一股神秘的力量促使我又把车停在了教堂门口。

    我注意到晚上留下来的那些血迹被清除得很干净,尸体应当也已经被妥善处理好。

    我假装自己也是个虔诚的信徒,轻车熟路地找到神父,和他提了个大胆的要求。

    我知道你们都懂,所以就不细说了。

    理所当然,神父拒绝了我。

    其实我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像这种禁欲系的家伙,恨不得把扣子扣到脑袋上,怎么可能答应我。

    但还是好悲伤。

    我就姑且把自己当成真的来祈祷的信徒,认真地给他讲述了这一段时间的悲催遭遇,最后做了一个总结:“就算是游戏,都不能玩R18,我已经深刻地怀疑其实自己只有八岁了。”

    我再次向神父提出了那个大胆的要求。

    不知道神父会不会也觉得有点荒谬,有人来求财、有人来求健康,只有我的愿望这么清新不做作。

    也许是我的讲述特别打动人,也或许是我的表情过于悲惨,总而言之,神父居然同意了我这个大胆的要求。

    我真诚地说:“神父,你简直就是个肉身布施的男菩萨。”

    我觉得这一次的体验相当完美,不过起床的时候,神父突然扣住我的手腕,他的表情还是那么禁欲、严肃,我怀疑也许下一秒他就会说“主会宽恕你”什么的。

    但是我等了一会,都没听见他说话。

    我问他:“你怎么了?”

    他说:“是手拉住了你。”

    我说:“劳烦您和您的手说一句,我要回去了。”

    他抿起嘴唇,露出一股男孩子一样的倔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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