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二章男宠

    完了。

    尹岑玉瞪大了双眼,感到一阵阵的窒息---心理生理双重的。项钺的手像一把铁钳一样钳着他的脖子,尹岑玉觉得或许在窒息之前,自己的脖子就会被他生生拧断。

    什么情况?!他敢什么了!

    他只是想着报仇——还只是停留在想一想的阶段啊!怎么刚刚复生就要被项钺再次弄死了呢?他甚至都没弄明白他为什么会借尸还魂……在同一个坑了栽两回,也太背了吧??

    不知道再死一次还能不能再还一次魂啊?

    尹岑玉崩溃地胡思乱想,手上不住挣扎。可他的挣扎面对项钺的武力如同蚍蜉撼树,根本不值一提。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项钺却忽然松开了手,狠狠将他惯在地上。尹岑玉跌落在地,脸上泛起一阵阵病态的潮红,脖子紫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的手肘和膝盖磕得生疼,大脑因缺氧反应略慢,有些搞不清现在的状况:项钺这是发什么疯呢?

    这脾气也太过反复无常了吧?!忽然动手,怎么又忽然不杀他了?尹岑玉偷眼去看,却见项钺双目猩红,正死死地盯着他的脸,那目光似是恨,又似是……不舍?

    尹岑玉还没读懂他眼中的情绪,项钺已经快速别开了眼。他像一只暴怒的雄狮,咬牙切齿道:“滚!把他给朕扔出去!”

    几个小太监连忙上前架起尹岑玉,正要往外拖,又听项钺冷冷道:“把他身上的衣服给朕扒下来!”

    尹岑玉:“……???”

    这是什么癖好?项钺你做个人吧!

    他因为缺氧头脑晕晕乎乎的,四肢也绵软无力,此刻连抵抗都难。几个小太监只顿了一下,便要上手去扒他身上本就少得可怜的衣物。

    尹岑玉又惊又怒,却也无能为力,好在这时一个老太监快步上前,凑到项钺身边低声道:“禀陛下,奴才已经去查看过了,那件衣服在暗格放得好好的,林……这位公子身上穿得并不是……”

    老太监暗暗擦了把汗,他一进来见到尹岑玉身上的穿着,心中就是“咯噔”一下,吓得手脚冰凉险些窒息两分钟。这件衣服对陛下的重要性,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就没有不明白的。若是被人这么无声无息的偷穿了去,怕是这满殿的奴才都要跟着陪葬!是以方才顾不得尹岑玉的死活,先去暗格查看了一番,见衣服还在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老太监在心中暗暗埋怨这林小公子行事太莽撞,敢在陛下面前穿这件衣服,和老虎嘴上拔毛又有什么区别!要不是他收了林大人的好处答应维护一二……

    项钺的眼睫颤了颤,目光快速在倒在地上的尹岑玉脸上、身上梭巡了一遍,才转身朝着暗格的方向走去。几个小太监不知还要不要继续扒尹岑玉的衣服,一时僵住那里,都看向了老太监:“李公公,这……”

    李公公偷偷打了个“快走”的手势,小太监们这才帮尹岑玉拢了拢衣服,扶着他出了大殿。

    “公子这招还是太心急了些。”几个人扶着尹岑玉往外走,之前掌灯时提点过尹岑玉的小太监也凑了过来,拿了件披风将尹岑玉的身体裹了起来,才敢抬头看人:“咱们陛下不比旁的男人,公子有这容貌在,若徐徐图之未必不能着了陛下青眼,何必……”

    尹岑玉没说话。他就是再迟钝,现在也猜到了这具身体的身份:男宠。

    还是个项钺看不上,自己上赶着爬床的男宠。

    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项钺会有男宠,他跟在项钺身边那几年,倒是没见项钺喜欢过哪个男的。

    或许就是因为不喜欢男的,才这么生气?那这身体的原主不是疯了吗?

    ……虽然好像也没见项钺喜欢过哪个女的……

    尹岑玉叹了口气,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务之急还是要搞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与处境,先活下来才能图谋报仇之事。

    因之前被项钺险些掐断了脖子,他的嗓子受了损伤,这声叹息发出了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小太监同情地看了尹岑玉一眼。他作为林家在宫里的线人,对这位林公子的处境也略知一二,会选择如此冒险的法子,大约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小太监想了想,开口安慰道:“……公子倒也不必灰心,陛下的脾气向来如此,想来林大人也能体谅,不会怪罪公子不力的。”

    小太监顿了顿,又道:“至少陛下……并没有责罚您。”

    这并不是第一次有人爬龙床。他们陛下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小太监想起从前那些人的下场,不禁抖了抖,安慰的话也更加真情实感起来:“陛下今日轻轻放过了公子,说不定便是对公子有好感呢!”

    尹岑玉:???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太监,不知道是自己脑子坏了还是对方的脑子坏了。他指了指自己紫红掐痕仍在的脖子:你管这叫轻轻放过?

    再重一点我已经又死一次了好吗?!

    尹岑玉却是不知,在他之前爬过项钺床的人,无一不被项钺面无表情地从床上拎起来摔个半死,再根据当日心情决定是立即处死还是重打八十大板逐出宫中。后者也算不上开恩,八十大板对于这些身娇肉嫩的爬床者来说,多半也是活不下来的,往往还没施完刑就断了气,死前还要受皮肉之苦。

    偶然有命大的,也要落得半身瘫痪,终生卧床。

    在小太监眼中,尹岑玉能全须全尾站着从建章宫出来,怎么不是轻轻放过?

    尹岑玉嗓子受了伤说话不便,好在这小太监是个话多的,絮絮叨叨说了一路,倒也让尹岑玉得到了一些信息。他如今这具身体,是被那位“林大人”送进宫中谋求圣宠的,而眼前这位小路子公公也是林家送进宫的眼线,尹岑玉日后若有需要,尽可找他帮忙。

    小路子……尹岑玉看了看眼前这个面目忠厚老实的小太监,这个名字他可有印象,在那本书的后期,这位小路子公公可是为褚王推翻暴君,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在书中留下了浓厚的一笔呢。

    比他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着墨可多多了。

    按理说目的都是要杀项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尹岑玉压下心中那一丝丝的异样,默默跟在小路子后面。

    小路子引着他出了项钺所住的建章宫,到了附近的一处小院。这院子离皇帝的住所极近,尹岑玉死前也在宫中小住过几日,知道这是给负责守卫建章宫的侍卫轮班休息时所住的侍卫处。

    带他来这里做什么?他心中正疑惑,却见小路子并未带他走正门,而是绕过班房,从侧门直接进入了西侧院。

    西侧院从外头看不出异样,进去之后却别有洞天。这明显不是给侍卫住的,院中布置甚至有几分雅致。

    小院不算大,中间有一处荷塘,荷花已经谢了,只留了几片孤零零的荷叶。几个少年正在荷塘旁边的凉亭里嬉笑聊天,看到尹岑玉被人送了回来,一时都停下动作,惊讶地看了过来。

    “没想到你竟还能回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年道。

    这语气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好话,尹岑玉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回看了过去。虽然打扮得莺莺燕燕却都是男人,加之自己又被送到此处,这些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看着这众多的人数,尹岑玉心中惊讶:莫非项钺真的喜欢男人?

    这院子里都是王公贵族与官员想方设法送进宫预备“伺候”皇上的人,自然有各自的消息来源。建章宫寝殿中发生的事早有人传了过来,他们已经当笑料笑过了一阵,却不想尹岑玉竟然还能回来。

    小路子看了几人一眼,道:“陛下并未说要逐林公子出宫。”

    娇小少年抿了抿唇,勾起一个有几分恶劣的微笑:“大约是陛下体谅林大人好歹也是三品大员,亲儿子来爬床自然要给上几分薄面的,你们说是不是?”

    亭子里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

    一位白衣少年目光在尹岑玉脖子上紫红色的掐痕和披风下露出的松花绿绸裤上停留了片刻,笑嘻嘻地做出一副好言相劝的姿态:“我劝林公子还是把那些放浪手段收一收的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才是从窑子里出来的呢。这一次侥幸捡回一条命,下次可未必有这好运了。要是让人知道户部侍郎的儿子因为爬床被陛下赐死了,林氏一族的脸可都要被你丢光了。”

    其他少年听了都吃吃地笑起来。然而他们面上虽然一副嘲讽的样子,目光中却是透着几分戒备。

    这些少年都是别的世家、官员从外头寻来的,甚至许多人原本就是风月出身。他们进宫的目的就是求得圣恩,做一颗棋子为他们背后的人谋求好处,也为他们自己谋求富贵荣华。

    他们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未必是一路人,只因为如今谁也摸不着亲近圣上的法子,才能暂时和平相处。

    而面前这个林公子却不一样。

    他本就是京城世家林氏嫡支。是户部侍郎林植的庶子,林深。身份高出这些少年不止一等。

    加之林深来了两日,并不与少年们接触,显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更引得这些人心中十分不满。

    在知道了林深刚来宫中两日便决定直接爬床后,这些少年明里暗里没少出言讥讽:原来世家公子比他们这些低贱之人手段也高贵不到哪儿去,这么着急张开腿往上送。

    他们之中沉得住气的,在宫中已经待了近一年,早知道皇上十分厌恶底下人爬床,每一个爬床的都没有好下场,只能想别的法子。

    而对于林深要上赶着送死的行为,他们心里大部分是抱着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态度,却也有少许忐忑:毕竟他们最排斥林深的根本原因是,据说林深是他们之中最像“那位”的人。

    若他先一步得了恩宠,陛下眼中可还看得进其他人?

    尹岑玉听着这些人在他面前出言不逊,却难得的没有回怼。他面上古井无波,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眼前这些少年,虽说气质各有不同,或娇媚或妖娆,可尹岑玉却越看他们,越觉得眼熟——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几分尹岑玉的影子。

    有的是眼睛,有的是鼻子,有的是脸型……

    尹岑玉心中一动,低头看向荷塘中自己的倒影。

    ……而他如今用的这副身体,竟然是其中最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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